鍵盤敲擊聲在密閉的工作室里碎成急促的鼓點,陸明川的瞳孔幾乎要貼緊屏幕,代碼如黑色河流在藍光中奔涌,他突然在數據流的漩渦里捕捉到一絲異常——被篡改的礦道掌紋數據在消失前,曾向某個境外服務器發送過碎片信息。“他們不是在銷毀證據,是在轉移!”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旋,追蹤代碼像手術刀般剖開層層加密協議,冷汗順著下頜滴在桌沿,“目標地址...省礦業集團雲盤?”
林雪的指尖劃過手機屏幕,37位茶農的名單在夜光下泛著冷光,最後一位“陳秀英”的資料讓她心口發緊——那是母親最後一次進山調研時接觸的茶農。匿名短信的威脅還在鎖屏上跳閃,她突然想起礦道岩壁上那道暗紅水痕的走向,與母親筆記本里畫過的茶山徑流圖驚人相似。“把掌紋數據和茶山衛星圖做交叉比對。”她抓起馬克杯灌了口冷咖啡,目光落在陸明川身後牆上的巨幅城市規劃圖,“或許他們轉移的不是數據,是證據鏈的缺口。”
市政大樓地下三層的保密會議室里,黃花梨桌面上擺著七份密封文件,省發改委特派專員周明遠的手指正碾過文件封口的火漆印。王副主任的煙灰缸里堆著半截掐滅的中華煙,翡翠扳指在落地燈下泛著溫潤的光︰“周處,礦道事故說到底是安全生產問題,何必牽扯到...財政審計?”他話尾的顫音被空調的嗡鳴吞掉,玻璃幕牆映出他身後幾位區縣領導不自然的僵硬。
“37條人命的‘安全生產問題’,”周明遠的鋼筆尖敲了敲面前的《生命估值報告》,油墨在“每戶87萬元賠償金”的數字上暈開小團陰影,“但李培德的生物數據顯示,他在礦道坍塌前48小時曾進入禁開區,而安瀾閣的資金流里,恰好有筆3700萬的‘茶園改造款’流向了...他的個人賬戶。”會議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某位局長的保溫杯蓋“當啷”掉在地上。周明遠抬頭時,恰好看見王副主任袖口的翡翠扳指閃過微光——和他在省紀委收到的匿名舉報信里,附的那張宴席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暴雨砸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時,小張的視頻通話接了進來。他的工裝外套還滴著水,身後是泥濘的茶山小路,鏡頭突然晃向幾間被推倒的土坯房︰“林雪姐,陳秀英的女兒被人威脅了,說再鬧就斷了她家的低保...”畫面里傳來婦女的啜泣聲,“他們連墓碑都要拆,說佔了‘旅游開發用地’!”林雪的指甲掐進掌心,母親加密文件里的最後一條記錄突然清晰——“2019.7.15,茶農陳秀英反映礦企私采導致水源污染,次日其茶園被劃為‘生態保護區’”。
“明川,查2019年省自然資源廳的劃區批文。”她抓起風衣沖向門口,雨滴在走廊里匯成溪流,“當年的劃區範圍,正好覆蓋了整個礦脈走向。”電梯鏡面映出她蒼白的臉,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u盤在口袋里發燙,那個藏在茶香里的掌紋密碼,此刻正在暴雨中漸漸顯形——所謂“生態保護”,不過是給私采礦道披上的合法外衣,37條人命,不過是利益鏈上算錯的小數點。
陸明川在數據洪流里找到了那串被拆分的掌紋編碼,當他把16組碎片拖進星圖系統時,屏幕突然跳出母親的加密相冊。最後一張照片拍攝于2020年深秋,林雪站在茶園里,母親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在泥土里按下一個清晰的掌印——而這個掌印,正與礦道里發現的、屬于“李培德”的掌紋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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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醫院vip病房里,心電監護儀的綠光在黑暗中跳動。被調去邊緣部門的紀委書記老陳突然咳嗽著支起身子,床頭櫃上的手機亮了,是條沒有署名的彩信︰兩張掌紋對比圖,以及一串銀行賬號。他盯著屏幕上“王建軍”的名字——那個總在市政會議上敲打茶杯的發改委副主任,突然听見病房外傳來皮鞋碾過地磚的聲響。
暴雨沖刷著城市的霓虹,林雪站在茶山腳下,雨水混著淚水劃過臉頰。手機震動,是陸明川發來的消息︰“省礦業集團雲盤里的加密文件,解密密鑰是...你母親的生日。”她顫抖著輸入密碼,屏幕上跳出的,是37份偽造的“自願遷墳協議”,每份簽名旁都按著清晰的掌紋——那些在礦道里被爆破震碎的掌紋,此刻正以另一種形式,在紙質文件上“活”了過來。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雪亮的車燈刺破雨幕。林雪轉身,看見王副主任的黑色轎車停在路口,翡翠扳指在車窗反光里閃過冷光。她摸向口袋里的錄音筆,指尖觸到母親留下的u盤,突然想起礦道岩壁上那句被水痕沖淡的刻字——“掌紋會被爆破抹去,但土地記得每一道傷痕”。
當第一滴雨水落在翡翠扳指上時,林雪笑了。這場用算力和權術編織的暴雨,終將在掌紋密碼前退潮——因為每個被碾碎的掌紋,都在土地里埋下了發芽的種子,而37顆種子的根須,正在黑暗中悄然相扣,終將在某個黎明,頂開壓在上面的所有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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