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暗網迷匣
地下室的舊台燈在林雪眼下投出青灰色陰影，金屬u盤的稜角硌得掌心發疼。這是父親失蹤前寄給她的快遞，防水外殼還沾著長江流域特有的紅膠土。七天前在海事局認尸時，工作人員說遺體在陳家渡水域被沖上岸，衣袋里塞著半張泛黃的老照片︰兩個穿水利工裝的男人站在沉箱旁，其中一人手中的青銅虎符缺了邊角。
鍵盤敲擊聲在密閉空間里格外清晰，暗網論壇的上傳界面第三次跳出錯誤提示。林雪咬了咬唇，將加密文件拆分成三個壓縮包，分別以父親教她的《青弋江船歌》片段作為密鑰。當最後一個文件拖進上傳框時，她忽然想起上個月父親反常的舉動——本該在設計院退休的老人，連續三周出現在水文站監控里，對著聲吶屏幕寫寫畫畫，袖口還蹭到了沉箱表面的防銹紅漆。
“叮——”上傳成功的提示音讓她猛地回神，窗外的暴雨正砸在廢棄化工廠的鐵皮屋頂上。林雪摘下頸間的虎符吊墜，金屬鏈在皮膚上留下淺紅勒痕，這是父親多年前送她的成年禮物，當時只說是“老同事留下的紀念”。手機突然震動，匿名號碼發來一行字︰“虎符缺口對應陳家渡閘口，明晚潮位超警戒線。”她攥緊吊墜，缺口處的紋路竟與父親寄來的爆破圖上某個標記完全吻合。
第二節 噪點迷局
水利監測中心的空調開得太冷，葉文瀾盯著面前的監控矩陣，二十七塊屏幕中二十一塊閃爍著雪花噪點。凌晨兩點十七分，第八個水庫的水位數據突然跳紅，緊接著整個機房的應急燈開始明滅。
“設備檢修記錄顯示上周剛換過傳感器！”技術員小王的聲音帶著顫抖。葉文瀾放下對講機，塑料外殼的裂痕讓她想起三天前在江邊發現的背包——里面裝著某高校水利系學生的實習報告，夾著一張打印照片，正是林雪在水文站外的背影。
她翻開父親的舊筆記本，泛黃紙頁上畫滿沉箱剖面圖，角落用藍筆寫著“十二閘口”和“虎符銘文”。三個月前父親退休後突然開始研究地方志，臨終前反復念叨︰“當沉箱的回聲連成十二聲，就去陳家渡找老陸的兒子……”話未說完便陷入昏迷，而“老陸”，是父親在設計院時的老搭檔陸正平，十年前因抗洪搶險失蹤。
對講機突然傳來雜音，下屬的匯報斷斷續續︰“葉工，水文站聲吶捕捉到異常回波，二十個沉箱坐標出現信號重疊……”話音未落，屏幕上的雪花突然組成規律的波紋，像是某種加密過的水位數據。葉文瀾心頭一跳——這不是普通故障，是有人在干擾整個流域的監測系統，而目標很可能是江底那些沉默的沉箱。
第三節 圖紙迷蹤
省水利設計院的會議室里，陸明川將爆破工程圖鋪在長桌上，紅圈標記沿著青弋江流域延伸，像一串待解的密碼。當指尖劃過“陳家渡水文站”時，圖紙下的老照片露出邊角——那是父親的遺物，攝于1998年抗洪現場，年輕的陸正平站在加固的閘口旁，手中舉著半塊虎符，身後是編號07的沉箱。
“陸工，檔案館送來新資料。”實習生抱著文件箱進門，“二十年前失蹤的工程師林啟年，在工作日記里提到‘十二道鎖江符’，附頁有和您父親同款的虎符拓片。”
陸明川的手指頓在圖紙上。父親失蹤前一晚，曾在他的筆記本里留下一行字︰“虎符是鑰匙，沉箱是鎖，十二閘口連起青弋江的脈搏。”他取出從父親遺物中找到的牛皮紙袋，里面除了半塊虎符，還有一張被水浸過的圖紙，邊緣用鉛筆寫著︰“起爆系統需十二處同步激活”。
投影儀突然閃爍，屏幕上的爆破圖切換成聲吶波形，二十個沉箱的坐標正以十二秒為周期跳動。陸明川摩挲著虎符的缺口，突然發現其輪廓與圖紙上的陳家渡閘口標記完全重合——那是青弋江古航道的重要節點，也是父親生前負責的最後一個水利項目。十年前的抗洪事故、五年前林啟年的離職、三個月來的設備異常，此刻在他腦海中連成一條線︰有人試圖利用沉箱內的備用應急裝置，對十二閘口進行某種操作。
第四節 沉箱夜語
水文站的吊扇在潮濕的空氣中轉動，陸明川盯著聲吶屏幕上的二十個光點，如同二十顆埋在江底的星。凌晨三點，潮水倒灌的轟鳴準時響起，儀器突然發出蜂鳴，所有光點開始同步閃爍——與父親筆記中記載的“應急響應頻率”分毫不差。
他摸出那半塊虎符，青銅表面的綠銹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記憶突然回到十年前的雨夜，林雪冒雨沖進設計院，懷里抱著的鐵盒里除了半塊虎符，還有張紙條，父親的字跡力透紙背︰“當沉箱開始‘唱歌’，去陳家渡找啟年叔的女兒。”
“陸工，江面有情況！”值班員的喊聲驚醒回憶。陸明川沖向露台，手電筒光束掃過江面，只見二十個沉箱頂部依次浮出水面，箱體上的反光條在夜色中連成一串，像給青弋江系上了發光的鎖鏈。更令人心驚的是，沉箱間傳來低沉的嗡鳴，正是聲吶里記錄的十二秒周期——那是應急裝置啟動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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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動，匿名短信再次發來︰“虎符合璧之時，青弋江將重現航道。”陸明川看著虎符缺口，突然想起圖紙上陳家渡閘口的結構示意圖，缺口對應的正是當年父親參與設計的鎖扣裝置。他掏出父親的舊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的水文符號，此刻與虎符銘文一一對應——那是開啟十二閘口應急系統的密碼。
遠處傳來快艇的馬達聲，葉文瀾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所有單位注意！沉箱啟動的是航道清淤模式，可能引發連鎖反應！陸明川，你父親當年沒說完的話是——”信號突然中斷，只剩下電流聲。陸明川握緊虎符，看著江面逐漸靠近的船只，船頭站著的人影舉起某個金屬物件，在月光下折射出虎符的形狀。
林雪的消息彈出︰“我在父親的工作電腦里發現音頻，第三段提到‘十二閘口的平衡’。”他立刻打開加密文件，電流聲後傳來父親的聲音︰“明川，虎符是啟動應急清淤的鑰匙，但有人篡改了程序，他們想打破十二閘的水位平衡……保護好林雪，還有她手里的另半塊虎符。”
江風掀起桌上的圖紙，陸明川看著重疊的閘口標記，突然明白“野火計劃”的真相——不是破壞，而是利用沉箱的應急清淤系統，人為制造十二閘口的水位差，妄圖疏通早已廢棄的古航道。而那些被稱作“鎖江符”的沉箱，本是父輩們為防止江水倒灌設計的保護裝置，此刻卻被別有用心者改造成了航道開拓的工具。
潮水越來越急，沉箱的嗡鳴即將進入下一個周期。陸明川掏出父親的舊鋼筆，筆尖在圖紙背面寫下陳家渡閘口的坐標——那是林雪發來的暗網地址對應的現實位置。他忽然想起父親教他的船歌，每句歌詞竟對應著一個閘口的啟閉時間。當第十二聲嗡鳴響起時，他終于明白“沉箱唱歌”的真正含義︰那是應急系統啟動的警示，也是父輩們留下的密碼。
“聯系省水利廳！”他沖向吉普車，後視鏡里，水文站的燈光次第亮起，聲吶屏幕上的光點不再閃爍，而是組成了青弋江的流域圖。而暗網論壇里，林雪上傳的第三個文件夾正在被水利部的官方ip下載，里面藏著的，是十二閘口的原始設計圖，以及父親用紅筆寫下的最後警告︰“誤用沉箱應急系統，將打破千年江堤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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