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硯眉頭微皺,他知道此刻只能听小八的。
于是抱著沈伊人躍下去,溫柔地放下沈伊人。
“然後呢?”
小八抹了把眼淚︰“我們上去,把姐姐埋了。”
滄栩和滄銘一臉錯愣。
“方大夫馬上就來了!”滄銘皺著眉,“方大夫醫術高明,一定能救王妃,實在不行就去叫御醫!”
周今硯一臉嚴肅地看著小八︰“確定?”
“嗯!”小八重重點頭。
兩人重新上去,拿起了鐵鍬。
夏枯帶著方大夫趕來,就看見他們在埋沈伊人,嚇得魂都沒了,立即沖過去攔住。
“王爺,小八,你們這是做什麼?方大夫都還沒看過!讓方大夫看看!”
小八把鐵鍬放到夏枯的手里,催促道︰“快一點,越快越好。”
說著跑回自己住的偏殿,抱著一罐不咸山土回來,他發現大家都沒動工。
“不是叫你們快一點嗎?”小八走近一看,原來是夏枯和小燈籠姐妹兩個跳進了坑里,趴在他姐姐身上不許埋,堅持要叫方大夫去看。
小八勸她們上來,大的淚流滿面,小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只能去看周今硯︰“我不會害姐姐,你把她們拎上來,你其實知道我和姐姐是什麼了對不對?”
周今硯瞳孔一縮。
小八的這句話無異于承認了姐弟兩個不是人。
周今硯徹底相信小八,叫滄銘去把夏枯和小燈籠拽上來。
“王爺!”什麼都不知道的滄銘實在難以接受,沒有動手。
周今硯︰“滄栩。”
滄栩飛身下去把姐妹二人拎上來。
夏枯跪地︰“王爺,救救小姐,小姐肯定還有救!”
小燈籠也跟著跪下,抽抽搭搭地說︰“不能沒有小姐了,沒有爹娘了,不能沒有小姐了,我有銀子,我存了銀子,都給你,你救救小姐!”
“求王爺救救小姐!”夏枯一個頭接著一個地磕。
方大夫也在旁邊說︰“王爺,讓我給王妃看看吧!”
小八沒心思去安慰她們,抱著罐子跳下去,把罐子里的不咸山土往沈伊人的胸口往上倒。
周今硯記得這罐土,一直被小八當做寶貝,誰也不許踫。
又想到自己吃的泥丸,方大夫說也許是土特別,想必就是這罐土了。
周今硯心一橫︰“滄栩,打暈她們。”
“是。”滄栩打暈了夏枯和小燈籠。
滄銘伸手接住夏枯,又用腳墊住小燈籠的後腦勺,免得磕到。
周今硯︰“送她們去休息。”
滄栩抱起小燈籠。
周今硯又吩咐︰“不許任何人靠進無疾殿,包括你們。”
滄栩滄銘怔住,還是選擇听命。
“方大夫留下。”
小八倒完不咸山土,上來後又開始挖土埋沈伊人。
周今硯也加入其中。
方大夫在一旁看得嘆氣連連,怎麼就埋了啊!
埋差不多了,小八想起一件事。
“還不夠。”
“還要什麼?”
“水,無根之水。”小八仰頭,月明星稀,“不會下雨,這個天不會下雨。”
“溪水呢?湖水呢?”周今硯抓著泥的手都在顫。
“不行。”小八搖了搖頭,忽地想到什麼,扭頭告訴周今硯,“露水,有百花露水最好,沒有的話什麼露水都行,天快亮了,正是取露水的時候,叫所有人都去,越多越好。”
“好。”周今硯起身,“本王親自去,你守著伊人。”
“我會守好姐姐的。”小八跪在那兒,等周今硯走了,便開始哭。
一開始只要想著姐姐受了傷,眼淚會不停地流下來。
後面似乎要流干了,他就開始掐自己。
姐姐說過他的眼淚是最純淨的東西,藏著他的本源靈氣。
所以他想,用自己的眼淚潤一潤土,一定會起到作用。
周今硯領著府中上下百來號人去采露水,隨著天越來越亮,周今硯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像樹枝一樣的痕跡。
僅僅是淡淡地瞥一眼,又繼續收集露水。
直到日光上來,徹底沒了露水可收集,才小心翼翼護著露水回去。
無疾殿依然不許任何人進去。
“只接了一瓶半。”周今硯把瓶子遞過去,在小八旁邊蹲下。
面前是平坦松軟的土,周邊是青草和隨風搖曳的小花。
小八拿過來就往土上倒,片刻就倒完了。
“明日繼續去接,澆到土里冒出新芽為止。”
“要多久?”周今硯的手指蜷了蜷,聲音低啞。
“不知。”小八起身,“我要回去一趟。”
周今硯看向他︰“你們的家在不咸山?”
“嗯。”小八看著周今硯,“雖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但是我感覺你不會傷害姐姐,如果你敢傷害姐姐,我和我的族人們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
“嗯。”周今硯垂眸,望著面前的黃土發愣。
小八走了。
從沈伊人和周今硯寢殿床底下的地道回去比較快,不出半日就能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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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端王受刺,天降天雷,上百名刺客悉數死亡,端王卻完好無傷,一時間眾說紛紜。
其中最盛的說法是,端王大難無傷,得上天庇佑,乃紫微星是也。
紫微星,帝王命。
皇上听聞此說法,並未動怒,而是責令欽天監再觀天象,卜其命。
另一面,責令大理寺與刑部聯手徹查端王受刺一案,並親自監察此案,意味著不論幕後凶手是誰,皇上都不會放過。
一時間,朝上朝下,人心惶惶。
病弱多年,本以為與皇權無關的端王,這是要上桌了。
皇上對端王的寵愛,也逐漸顯現到人前。
盡管周今硯對外隱瞞王妃受傷一事,沈和光和賢妃還是有所察覺。
沈和光是從兒子那里知道的,小八沒有去學堂,是端王派人親自去跟夫人告假,說是家中有急事。
賢妃則是詢問皇上,硯兒無事,那伊人呢?
畢竟二人是一塊從將軍府回的端王府。
皇上未能答得上來。
于是。
皇上,賢妃,沈和光,三人都在同一時間來到端王府。
夏枯和滄銘身為管事,負責接待之事,恭恭敬敬把三人領到正堂。
可夏枯的眼楮十分紅腫,滄銘也是眉頭緊鎖,話又變少了。
整個王府瞧著都是死氣沉沉。
“皇上,賢妃娘娘,大將軍請稍等,屬下去叫王爺。”
“等等。”賢妃叫住他,“叫伊人一道過來。”
滄銘欲言又止。
夏枯倏地又紅了眼眶。
賢妃的心揪起︰“可是伊人哪里不適?”
兩人答不出來。
“父皇,母妃,岳父。”好在王爺來了,示意他們退下。
皇上的目光在周今硯身上上下打量,沒瞧出哪里不適,相反地,氣色比從前好太多了。
“可還好?”皇上問。
周今硯點頭︰“兒臣一切都好。”
好在雷劈的痕跡在手臂上,手背上的很淺,寬大的袖子能遮擋住。
賢妃也起身去繞著他看了一圈,確實沒看出任何大礙,又問︰“伊人呢?”
“王爺。”沈和光起身,行禮,“還望王爺勿要隱瞞小女的情況,小女若真有什麼事,也好集思廣益。”
周今硯看著母妃憂心的模樣,再看沈將軍幾乎看透一切的目光,心里有些猶豫。
最終,他看向沈將軍。
沈和光從端王的眸光中讀出點什麼,微微蹙眉後,又舒展地望回去。
周今硯收回目光︰“伊人沒什麼大事,只是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
“驚嚇?”賢妃娘娘半信半疑。
沈和光全然不信,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是個人參精,怎麼可能會受到驚嚇,但需要好好休息,說明受了很嚴重的傷。
端王十幾個侍衛對戰上百名刺客,只是損傷幾人,而上百名刺客無一生還,定是伊人出了手,傷及自身了。
顯然皇上和賢妃都不知情,他也要跟著隱瞞才是。
“既是如此,我改日再來。”沈和光朝皇上賢妃跪安,要走。
皇上卻叫住,把人叫到一旁,詢道︰“和光,你還執意要辭官嗎?”
言下之意便是在問,你還執意要和國公府過不去嗎?
沈和光彎著腰,低著頭,說出來的話卻不卑不亢︰“回皇上,若微臣執意要辭官呢?”
言下之意也是,他不會放過岑良宣。
“朕不會準的。”皇上施壓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親封的大將軍,是要保家衛國的。”
“微臣曾說過,護得住小家,才能護得住大家。”沈和光也有自己的執拗,“微臣打小就隨先父上了戰場,成家後常年與家中妻兒之女各在一方,微臣本就虧欠于她們,語氣是微臣的親生女兒伊人。”
“朕罰也罰了,你還有何不滿?”
沈和光依然垂頭,無聲對抗。
“沈和光!”皇上震怒。
良久,皇上又道,“你若辭官,孤注一擲,沈家就此沒落,你若繼續留在朝堂,法子多的是。”
“過于曲折。”
“你帶兵尚知迂回之法!”
“那是為保將士性命,降低損傷。”
“那你如今……”
“微臣一人做事一人當。”沈和光看似把腰又彎了一點,實際上骨子里挺得直著呢。
“沈和光!”皇上氣得想當場斬了他,即使說出這話,恐怕得到的也是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拂袖道︰“執拗!”
沈和光忽視︰“微臣告退。”
實際上沈和光並未走遠,而是在端王打發走皇上和賢妃以後,他又出現在端王府。
兩人對視片刻,無需多言。
周今硯帶他進了無疾殿,來到草坪上,下巴微抬,指向有翻新痕跡的泥土。
“伊人在里面。”
沈和光身形一晃,顫抖著手指去︰“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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