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產房外。
林听把落落和柚子,一起抱進懷里。
懷里的落落昂起腦袋來,小小的臉蛋全是淚水。
“小听阿姨,我媽媽會不會死掉?嗚嗚嗚……”
林听也是當媽的,看到孩子哭成這樣,心都要碎了。
“不會的,媽媽和二寶,肯定都可以平平安安出來。”
旁邊的柚子,也緊緊地抱著落落,“落落姐姐,小琪阿姨肯定會平平安安出來的,你別哭。”
周琪是這個世界上,待林听最好的人。
周琪明明知道宋律風以前暗戀著她。
按理說,周琪應該如同林薇薇一樣,把她當成情敵,各種算計她,坑害她。
可是周琪沒有。
周琪理解宋律風,理解她,各種真心真意幫助她,又把柚子當親女兒一樣疼愛。
這般美好溫暖的女子,怎麼就難產快不行了?
抱著落落和柚子,林听在祈福!
她也活不久了,這輩子她已經沒有壽命了。
但她願用下輩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壽命,換周琪母子平安無事。
……
產房里。
周琪有氣無力。
說話時,她低如蚊聲。
宋律風貼到她的面前,才能勉強听見她的聲音。
“律風,你一定要收養柚子……”
“老婆,你別說了。”宋律風滿眼心疼地握著周琪的手,又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先休息一會兒,乖!”
周琪虛弱地眨了眨眼,“律風,好好替林听把柚子撫養長大……讓柚子和落落成為相親相愛的好姐妹。”
“……你別說了,休息一會兒,乖!”
“讓我說完……”
“……”
“律風,如果……”
“……”
“如果有奇跡出現,小听能夠活下去……我希望你娶她。”
“我誰也不娶,我只要你做我老婆。”
“听我完說,好好對小听,好好……好好對孩子們。”
娶林听,那是宋律風整個青春最大的願望!
周琪不想讓宋律風下半輩子孤孤單單的。
她要宋律風快樂,要他幸福!
而林听是最好的選擇。
“老婆,你別說了,你真的需要休息。”
宋律風緊握著妻子的手,臉頰貼著她的臉頰。
有熱乎乎的東西流淌下來。
那是淚水。
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律風,下輩子,下輩……”
她想說,下輩子她還想做他的妻子。
可是她沒有力氣了。
忽然,醫生興奮地喊出聲,“孩子頭出來一大半了,媽媽可不可以再用點力,用力,加油。”
宋律風看了看醫生們,又趕緊看向妻子周琪,“老婆,你還有力氣嗎,再……老婆……”
哪里還有人回應他?
此時此刻的周琪,已經緩緩閉上了眼楮。
她眼角處的淚水,依舊往下滑落著。
可是宋律風伸手一拭,周琪已經沒有呼吸了。
……
周琪難產去世了。
二寶是個女兒。
生命無危險,肺部嗆了羊水。
微微感染,無大礙。
林听讓宋家保姆秦姐,帶著落落和柚子兩個孩子回去了。
周琪父母受不了打擊,當場暈倒住院。
這個家,一下子就像是散掉了一樣。
林听則留在醫院,幫宋律風處理周琪的後事。
宋律風一天沒吃東西了。
一夜之間,他蒼老了許多。
律政界大名鼎鼎的風雲人物宋律風,以法為劍,仗義執言,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著這世間許多的不公。
可是這盞明燈,像是突然熄滅了一樣,眼里再也沒有了光。
林听難受極了。
她把買來的粥,硬塞到宋律風的手里,“律風,孩子們還需要你,吃點東西。”
宋律風呆呆地坐在那里。
腦海里全是周琪死之前對他說的話。
連她快要死了,周琪還在成全他和林听。
這樣善解人意的妻子,這世間打著燈籠也難找。
宋律風接住林听遞來的粥盒,手在顫抖。
他埋頭,痛哭。
“小听,我老婆去世的時候,她說下輩子……”
她肯定是想說下輩子她還要嫁給他,可她沒說完。
“我想告訴她,下輩子我要主動追求她,我還要娶她做我的妻子。”
“可是我還沒說出口,周琪就已經……”
她永遠閉上了眼楮,帶著遺憾,帶著對他深深的祝福和成全,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個鐵血男兒說到此處,忍不住顫抖啜泣。
林听不知道如何安慰宋律風。
她想起周琪對她的許多好。
這樣明媚坦蕩美好善良的女子,應該和優秀的宋律風恩愛甜蜜,白頭到老,狠狠幸福的。
明明下午時,周琪還在對她微笑。
怎麼就,走在了自己前頭?
……
翌日。
宋律風振作起來。
家里三個孩子要他照顧,落落,柚子,還有剛剛出生的二寶。
他也必須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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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處理著周琪後事。
林听則留在醫院,幫他照顧住院治療的二寶,還有周琪病倒的父母。
兩人從兒童觀察室,一起去往周琪父母的病房。
見宋律風臉色疲憊,嘴巴干干的,林听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律風,你先喝點水吧。”
宋律風也跟著停下來,接過那瓶水,說了聲謝謝。
遠處,一雙冰冷又充滿妒意的目光,盯著那瓶水從林听的手里,到了宋律風的手里。
那人是江遇。
江遇身邊的江書臣也跟著他停下來。
見他看著林听和宋律風在一起,眼里怒意與醋意翻涌,江書臣問,“江遇,你不會又吃醋了?”
回應江書臣的,是江遇的大步離去。
他徑直走向林听和宋律風。
宋律風掃了江遇一眼,愛妻剛剛去世,他沒有心思和任何人說話。
江遇在這時,看向宋律風,“听聞周律師難產去世了?”
宋律風沒搭理他,“小听,我們走。”
林听跟上宋律風。
她縴細瘦弱的身影,像個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宋律風的身後。
下一瞬,身後男人長臂一伸,緊緊將林听往身邊一拽。
“林听,周琪剛死,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和宋律風出雙入對。”
江遇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怒意。
見到林听和宋律風在一起,他心火難消。
理智也一點點被怒意蠶食。
那張絕色風華的臉,陰沉如烏雲壓頂。
“林听,你要臉嗎?”
“放開她。”宋律風走回林听身側。
毫不松手的江遇,掃視了林听和宋律風一眼,不由哼笑了一聲。
“妻子尸骨未寒,你卻帶著小三出雙入對。”
“宋律風,你不配當男人。”
宋律風︰“我說,放開小听。”
他配不配當男人,根本輪不著江遇來評頭論足。
他沒把江遇放在眼里。
江遇也裝作沒听見他說的話。
江遇拉著林听,往前走,“跟我過來。”
“干什麼,你放開我。”林听掙扎著。
可是她的力氣沒有江遇大,很快被他拉開了幾步。
另一只手腕,突然被宋律風拉了過去,“放開她!”
回頭轉身時,江遇滿眼宣誓主權般的強硬與冰冷,“我要是不放呢?”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目光里刀光劍影,欲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不好!
要打架!
意識到這一點的江書臣,趕緊走上去,把林听從二人手上搶過來,又松開。
“你們都別為難小听。”
林听揉了揉剛剛被江遇死拽著不放的手腕。
嘶……這男人瘋了吧,要是江書臣不上來,她的手腕都快被江遇捏斷了。
她怒瞪著江遇。
江遇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腕,“跟我過來。”
“宋律師,你讓江遇和林听說幾句話,就幾句話。”江書臣攔住了宋律風,“宋律師,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宋律風這才沒追上去。
江書臣安撫道,“宋律師,我知道你和小听是清白的。”
江書臣不了解宋律風,但他了解林听。
林听是江書臣從小看著長大的。
她不可能去勾引有婦之夫,更不可能在周琪尸骨未寒時,跟宋律風有什麼不正當的關系。
想到失了理智的江遇,江書臣既感到丟臉,又覺得抱歉。
“宋律師,你就當江遇是個瘋子吧。只要是和小听有關事的事情,江遇很容易失去理智。他的話,你別在意。”
“還有,周律師的事情……節哀!”
說到此處,江書臣拍了拍宋律風的肩。
抽手時,又道,“宋律師,有件事情我想讓你幫我轉告一下小听。”
宋律風覺得江書臣,還是個三觀正的,“什麼事?”
江書臣︰“我想和小听聊一聊柚子身世的問題。”
宋律風︰“詳細說說。”
江書臣︰“江遇一直在查柚子的身世,他反思了他之前的行為,覺得是他對不起柚子。如果柚子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會和小听搶撫養權的。我不希望再看到小听和江遇,最後鬧得針尖對麥芒,越來越不可開交。”
說到這里,江書臣語重心長,“宋律師,小听信得過你,你可不可以勸勸她,讓她坐下來和江遇好好聊一聊?”
這件事情如果能聊得開,早就聊開了。
林听一直被誣陷,被冤枉,受苦,受累,受罪,受委屈,受傷害。
現在連柚子也接二連三的,差點因為江遇而丟掉性命。
其中厲害關系,宋律風知道。
他斬釘截鐵,“小听跟我說過,柚子是周自衡的女兒。也麻煩江總轉告江遇,讓他別大費周章了。”
……
醫院回廊。
林听實在受不了江遇。
她用力掙扎著,“江遇,你放手。”
停下來的江遇,卻依舊緊握著她縴細的手腕,“林听,你為什麼非要和那個宋律風在一起?他老婆剛死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你良心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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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放棄掙扎。
她快被氣笑了,“江遇,我的事情你為什麼總是要插手?”
聞言,江遇無力地松開手來。
因為……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放下林听。
如江書臣所說,從頭到尾,他從來沒有放下過林听。
她與宋律風出雙入對的身影,讓他醋意橫生。
眉眼間的怒意,也一點一點加重。
可是他的語氣,卻變得語重心長起來,“林听,你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
那個時候,林听和他出雙入對。
她的眼里只有他。
她說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
她只給想給他生一對兒女。
只要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一切都變了。
現在江遇弄不明白,林听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
周自衡,宋律風……哪個男人又能給她幸福呢?
林听又被氣笑了。
她想要怎樣的生活?
她想從未認識過江遇,她想讓江遇永遠別出現在她的面前,別和她的柚子扯上瓜葛。
可是這個男人總是自以為,陰魂不散。
她甩開江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江遇哼聲,“周琪拿你當姐妹,你睡了他的男人,還在她尸骨未寒的時候登堂入室。林听,你是打算徹底走上不歸之路,禮義廉恥,道德良心都不要了,是嗎?”
“是。”林听緊緊攥著衣服,“你有道德,你有良心,你高尚,你又何必跟我這種骯髒無恥的人廢什麼話?”
“周琪剛死,就算你想和宋律風在一起,不能等些時候?”
“……”
“林听,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難道……”
“那就讓人戳脊梁骨吧。”林听不想有半句解釋,她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江遇。
見她如此不知好歹,江遇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胸口窒悶之時,他對她有著太多的失望。
“林听,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我們聊聊正事。”
停頓片刻,江遇的臉色嚴肅起來。
“林听,警方說,柚子自述被人用麻袋套走,又被人扔進了河里。”
“柚子醒來,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躺在城中村巷子口,這是真的?”
林听不答反問,“誰讓你查柚子的事情的?”
江遇繼續反問︰“柚子回家後,她還跟你說過些什麼?她記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樣子?”
林听警告道,“江遇,別插手柚子的事情,這跟你無關。”
回應她的,是江遇的擲地有聲,“有人在背後謀害柚子,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樣的堅定,讓林听沉默了下來。
她開始有些擔憂。
如果江遇查出柚子是他親生的,他會不會跟她搶撫養權?
想到她與宋律風的事情,江遇緊崩的脖頸處冒出憤怒的青筋來,“林听,你這樣誤入歧途永不悔改的人,別說給柚子樹立好的榜樣,你連當母親都不配。”
啪!
林听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狂扇了江遇一個耳光。
江遇根本不知道,為了當一個好母親,她到底付出了多少艱辛。
被他如此詆毀,說不委屈,說不痛苦,那是假的。
不爭氣的眼淚淌下來時,她憤怒的身體在顫抖,連聲音也在顫抖︰“江遇,你沒資格對我評頭論足。”
摸了摸被扇得火辣辣疼痛的臉,江遇緩緩看向林听,“你不承認柚子是我女兒,沒關系。我會查清一切。”
到時候,他會把柚子從她身邊帶走,讓柚子回歸正常孩子的生活。
這般用意如此明顯,林听怎麼可能不知道?
看著抽身離開的江遇,她一陣陣後怕起來。
這時,宋律風朝著林听走過來。
林听慌了起來,“律風,來不及給柚子找領養家庭了。等小琪入土為安後,你可不可以收養柚子?”
她感到十分愧疚,“我知道這個時候跟你提這件事情,是我太欠考慮。但是我沒辦法,江遇只會一次次讓柚子受到傷害。”
再說,柚子根本不喜歡江遇,甚至討厭憎恨。
柚子跟著江遇,別說幸福,可能連小命都保不住。
宋律風想也不想,道︰“小琪臨死之前……”
周琪的去世,讓宋律風不由哽咽。
停頓片刻,他接著又說,“小琪臨死之前,要我一定要收養柚子,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只是……”
“只是什麼?”
“領養手續必須是在你……”
“死之後”那三個字,宋律風不願說出口。
他剛剛送走了自己最愛的妻子。
過不了多久,他又即將送走眼前命運多舛的林听。
江市的老中醫告訴他,幸好他們去找了他,否則林听的大限也就是這幾日了。
即使老中醫妙手回春,可最多也只能替林听再延續半余月日的時間。
這生死離別讓人太過痛苦。
宋律風突然紅了眼眶,“小听,領養手續必須在你死之後才能生效。”
他是律師,公證處那邊的手續,他比任何人清楚。
宋律風又說,“如果領養手續還未生效,我便不是柚子的監護人,一旦江遇要搶撫養權,我連和江遇打官司的資格也沒有。”
林听趕緊問,“領養手續生效了,你有監護權了,就可以和江遇打官司?”
“是。就怕領養手續還沒生效,江遇就要打官司。這時,你是被告。這種官司從立案、開庭到結案,至少需要三個月的周期。”
三個月……林听根本活不了那麼久了。
“你死後,官司也不用打了,監護權和撫養權自然會同時落在江遇的頭上。因為他是柚子的親生父親。”
“律風,偽造死亡證明,提前讓你拿到監護權,可以嗎?”
“不行。偽造證據,對我們更不利,除非……”
宋律風又說,“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馬上拿到柚子的撫養權和監護權。”
只是不知道,林听願不願意。
林听只想讓柚子離江遇遠一點,別再讓柚子受到任何傷害。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辦法。
她焦急地問,“律風,除非什麼?還有什麼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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