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宇掛斷了電話。
明媚的四月春光對林听來說,突然像是人間煉獄。
拿不到抗癌藥,她將會死在這個明媚的人間四月天。
為了柚子,她不能死。
……
翌日。
星河灣,林家,靜怡別苑。
林振宇和林建國坐在茶室里,理著長長的嫁妝清單。
離林薇薇婚禮的日子,還有十二日。
林振宇拿出一份贈送協議,擺在茶桌上。
“爸,這次我研發的ai技術,拿了國內國外五百多億的訂單。”
“我準備拿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送給薇薇當嫁妝。”
林建國點點頭,想到寶貝女兒即將大婚,他既是歡喜,又是不舍。
“那個時候我把薇薇偷偷養在外面,不敢讓她正大光明地回林家,虧欠她太多。這次的嫁妝,我也要好好彌補她。”
林振宇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父,林建國問,“你還有話要對我說?”
“爸,小听雖然做了很多錯事,但她始終也是和我同母異父。”
“我也答應過媽媽,要護她一世周全。”
“我出去創業搞ai,創業基金是你給我的。但是我同樣想拿出百分之十分的股份,贈送給小听,讓她帶著柚子好好生活,別再繼續犯錯了。”
林建國沉思片刻,“爸不是舍不得這股份,就怕她拿到股份,依然不知悔改。”
“爸,可她始終是我妹妹。”
“你自己決定吧,我也希望小听回頭是岸。”
這個時候,曹叔來通報,“振宇,小听回來了。”
林建國皺眉,“她怎麼來了?是昨天求江遇拿藥沒得逞,今天又想來找我們?”
林振宇︰“是我讓她來的,曹叔,你讓小听進來吧。”
兩分鐘後,背著包包的林听來到了林家爺子二人面前。
今天是林振宇讓她來的。
她不知道林振宇找她來干什麼。
“回來了就別站著,把這里當自己的家一樣。”林建國看著她,“坐。”
身體虛弱的林听腳下無力。
于是,坐到了二人對面。
林振宇遞來一杯水。
那是她最喜歡的金桔檸檬。
然後,又遞給她幾紙文件。
“小听,薇薇馬上就要結婚了。”
“她辦完婚禮,就該輪到你和鄭輝辦婚禮。”
“同樣都是我的妹妹,我不會偏心誰。”
“我的ai技術股份,我會各贈送百分之十五給你們,作為你們的嫁妝。”
“但是你要簽個保證書,答應我兩個條件。一是不再打抗癌藥的主意,二不能破壞薇薇和江遇的婚姻。”
林听沒有說話。
她從包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冊來。
翻開相冊,嬰兒時期的林听躺在四五歲的林振宇懷里。
她一頁一頁地往後翻。
“哥,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嗎?”
“我每次遇到困難,你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排憂解難的。”
林振宇又怎麼可能忘記兒時的那些歲月。
他從小把林听護著長大。
正是因為他記得,所以不管林听犯了多大的錯,他依然願意原諒她。
這是兩兄妹自林听入獄以後,第一次回憶往昔。
林振宇將相冊拿過去,又翻看了一遍。
他一個大男人,看到過去可愛的林听,竟然落淚了。
長長地嘆一口氣後,他好言相勸道,“小听,別再和周家的人扯上瓜葛了,你應該迷途知返了。”
“哥,我不要你的股份,你給我一盒抗癌藥,好不好?”林听就只剩下這幾天的時間了。
她只能苦苦哀求。
“林听,你為什麼非要得到林江醫藥的研發機密。”
“一個周自衡,值得你和家人如此決裂嗎?”
相冊被林振宇一把摔在地上。
水晶封面,頓時碎裂。
裂痕下,林听和林振宇的合照,面目全非。
碎掉的不僅是水晶相冊,更是林听早就支離破碎的心。
“哥,你看我像是撒謊的人嗎?”
“你可以探探我的脈搏。”
縴細瘦弱的手,伸出去。
林振宇望了一眼,紋絲不動,“林听,現在的化妝技術很強。活人能化成死人。死人能化成活人。你別演了。抗癌藥,我不會給你。”
“爸!”林听望向緊鎖眉心一言不發的林建國。
她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了林建國的身上,“爸,柚子不能沒有媽媽,爸,你幫幫我?”
這是林听自入獄以來,第一次叫林建國爸。
叫得林建國心肝寸斷。
他不願看到林听如此墮落,“小听,周自衡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哥給你ai技術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你都看不上。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打抗癌藥的主意?”
那些身外之物,對林听來說,又有什麼用?
她連活下去都成了一種奢望。
“爸。”林听跪下去,“你救救我。”
“你回去吧。”林建國失望透頂,“如果你不準備收手,以後就不要再回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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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听離開靜怡別苑時,正是午後。
四月中下旬的陽光很刺眼。
陽光下,兩旁的木棉花開得正盛。
微風不僅撩起了林听的裙擺,也吹動著路旁的青草綠樹。
它們都在歡快地搖擺著。
處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樣子。
唯獨林听,死氣沉沉的,就快離開這個人世間了。
靜怡別苑離江書臣的怡和別苑並不遠。
林听回去的路上,剛好經過江書臣和夏靜姝夫婦二人的別墅——怡和別苑。
單薄縴瘦的身軀,站在大門口,按著門鈴。
前來開門的是江書臣家的管家——周叔。
周叔問,“小听,你怎麼來了?”
“周叔,書臣哥和靜姝在家嗎,我找他們有點事情。”
“真是不巧。”周叔遺憾道,“靜姝和書臣吵架後一氣之下去了非洲。書臣怕她在那邊出個什麼意外,當天就追過去,現在還沒回來。我也一直聯系不上他。”
林听定在原地。
見不到江書臣,她唯一的生路便被堵死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周叔,書臣哥和靜姝要是回來了,你給我回一個電話好嗎?”
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後,林听遞給周叔,“周叔,謝謝您!”
“好的,他們回來我就給你打電話。”
林听離開後,周叔瞧著她瘦弱的背影。
林家這閨女以前雖然也瘦,但是臉上圓潤精致,不會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
這閨女,是生病了嗎?
……
五日後,江遇和林薇薇飛往巴厘島。
臨近婚禮前兩日,兩架容納800人的雙層飛機,將國內參加婚禮的賓客,浩浩蕩蕩地接往巴厘島。
這是一場盛世婚禮。
江遇答應過林薇薇,要讓她當一個幸福的新娘。
他始終記得林薇薇的恩情。
這場婚禮,許多細節都由他親自盯著。
越是臨近婚禮,越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從婚禮現場回到酒店,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林薇薇上前,接過江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江遇,累了吧。我給你放了洗澡水,你泡個澡,緩解一下疲勞。”
“謝謝!”江遇柔聲道。
半個小時後,浴室門被打開。
江遇從身後未散的霧氣中踏出浴室。
修長有力的雙腳踩在深色的地毯。
那幀高挺偉岸的身影在燈光下,退卻了一身西裝時的嚴肅和清冷。
慵懶之中,骨節分明的手指系著腰間系帶。
林薇薇看得痴迷。
她嬌羞地來到他的面前,拿起他手中的浴巾,想要替他擦干頭發。
抬起的手,卻被江遇輕輕擋開,“時間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江遇……”林薇薇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委屈。
江遇輕聲應道,“薇薇,新婚之夜,我想留到婚禮後。我應該對你負責。”
林薇薇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著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想替你擦頭發。”
江遇︰“不用了,早點回去休息。”
轉身離去的林薇薇,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明明住在一個總統套房內,明明後天就要結婚了,可是江遇依然不讓她進他的臥室。
林薇薇心里十分不安。
她怕後日的婚禮,出現什麼變數。
林薇薇走後,江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手捏著一個酒杯,為自己倒了半杯酒。
不知為何,胸口悶悶的。
感覺特別不好。
那酒,他終究是一口也沒有喝,轉頭去拿了一瓶冰水。
涼水入喉,沁入心脾,他心下的不安感卻更加強烈了。
……
翌日清晨。
國內。
漫天早霞中,江書臣和夏靜姝的飛機抵達鵬城。
此次夏靜姝生氣,江書臣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從非洲的剛果哄回來。
飛機落地後,兩人直接趕回星河灣的靜怡別墅。
到家時,六歲的兒子江嘉樹,坐在沙發上淡定地看著二人。
他埋了頭,繼續在平板電腦上答題,“你們再不回來,就趕不上阿遇叔叔和薇薇阿姨的婚禮了。”
這兩個大人,真是麻煩!
確切地來說,是他的媽媽夏靜姝麻煩。
孩子都六歲了,還一身公主病。
爸爸陪媽媽的時間只是少了些,媽媽生個氣,一氣之下卻跑去了非洲。
一點也不成熟。
“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嘛,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個小時後的航班飛巴厘島。兒子,你可是要給你阿遇叔叔當花童的,媽媽可不能讓你遲到。”
夏靜姝抱了抱兒子。
十來天沒見到兒子,她甚是想念。
她往江嘉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媽媽,下次別親了,會被別人看見的。”江嘉樹羞澀地埋了頭。
江書臣看著兩母子,會心一笑,“兒子大了。”
這時,周叔上前,“靜姝,書臣,幾天前林听來找過你們。她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留下了電話,說是等你們回來務必給她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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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書臣腦海里是林听縴瘦的淒然模樣。
心下有些擔憂。
夏靜姝知道,江書臣從小把林听當妹妹看待。
而且,她曾經也和林听是最好的姐妹。
上次是她誤會林听了。
她拿起手機,把周叔的號碼接過來,“我來給林听打。她要是有要緊事就幫她一把,沒要事的話就別理她。”
江書臣知道,夏靜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打通電話,夏靜姝道︰“林听,你找我們有事?”
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阿姨,你是誰,你找我媽媽嗎?”
孩童的哭聲,稚嫩而破碎。
夏靜姝也是當媽媽的人了。
她听不得孩子哭得這般傷心。
她有些擔憂,“是柚子嗎,你怎麼哭了,你媽媽呢?”
柚子在電話里,哽咽得說不出話。
此時此刻,小小一團的身影,蹲在搶救室的外面。
那扇緊閉的門,將她和媽媽隔絕開來。
柚子望著“搶救中”三個紅光字體,絕望而又無助。
“阿姨,我媽媽就要死了。”
“她進搶救室,一直沒有出來。”
“我好害怕!”
破碎的聲音,撕裂著夏靜姝的心。
“怎麼會這樣呢,柚子,你好好說,你在哪里,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我們現在過去。”
見她臉色不安,江書臣也心下難安,“靜姝,發生什麼事情了?”
掛了電話,夏靜姝臉色陰沉地望向江書臣。
五年前,林听做的那些事情,夏靜姝很不認同。
因此,夏靜姝遠離了林听。
可是夏靜姝無法忘記兒時的姐妹情。
柚子在電話里破碎的哭聲,以及她描述的危急情況,讓夏靜姝眼圈紅起來。
“書臣,小听正在被搶救。”
……
二十分鐘後,江書臣和夏靜姝趕往鵬城第一人民醫院。
腫瘤科的搶救室外,小小一團的身影蹲在門口角落。
那是柚子。
江書臣和夏靜姝,還有江嘉樹小朋友,一起小跑著迎上去。
柚子早就哭的沒有力氣了。
她蹲在原地,淚水朦朧的雙眼腫起了青蛙。
緩緩站起來時,小小的身體快要碎掉。
來的三個人,柚子只認識江書臣。
她哽咽著,喊了一聲,“書臣叔叔,我媽媽快要死了,柚子害怕,柚子不能沒有媽媽……”
她只有媽媽了。
她不能失去媽媽。
夏靜姝再也忍不住,把柚子抱在懷里,“柚子,叔叔阿姨在,別哭,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柚子無助地咬著唇,“爸爸明明答應了,要給媽媽抗癌藥的,媽媽會為什麼還會這樣?”
……
林听似乎是回光返照。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有力氣坐起來。
床邊的江書臣夏靜姝江嘉樹一家人,讓她一陣震驚,“書臣,靜姝?”
夏靜姝眼淚止不住,“小听,我才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你怎麼瘦成這樣……”
原來她說的,她肺癌iv期的事情,都是真的。
夏靜姝想起自己對林听的冷漠和誤會,恨不得自己去死。
啪,啪,啪!
夏靜姝猛地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小听,對不起,我……我……”
林听知道,今天自己突然有力氣了,是回光返照。
昏迷的時候,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在媽媽的肚子里,暖洋洋的,什麼痛苦也沒有。
大概,媽媽是要接她離開了吧。
她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可是恍惚間,媽媽沖著她微笑︰听听,媽媽帶你去個地方,去了那里就再也沒有痛苦了。
不知道是在夢里,還是真的看見了媽媽。
她知道,她快要離開了。
“小听,你別著急,我給江遇打電話了。我們有藥,有藥,江遇告訴我密碼後,我就能拿到藥。”
“我再給江遇打個電話。”
江書臣掏出手機,撥通江遇的號碼時,手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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