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恆河北岸平原。
相較于南岸阿國境內的燥熱,北岸此時已步入初冬。
夜晚的氣溫降至十攝氏度左右,干燥的冷風從北部山區吹來,掠過空曠的平原,卷起沙塵,發出嗚嗚的聲響。
天空中雲層稀疏,一彎冷月灑下清輝,映照著一望無際的、已被精心規劃和播種的冬小麥田,阡陌縱橫,秩序井然。
遠處,隱約可見新建的居民點燈火零星,一片靜謐。
與這里寧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條橫亙在南岸平原,如同巨大傷疤般的隔離設施。
那是一道望不到盡頭高達三米的堅固金屬護欄網牆,頂部覆蓋著猙獰的蛇腹形刀刺鐵絲網,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這就是那條著名的“刀刺邊界線”,它在恆河南岸一百三十公里處將富饒的南岸隔離開來。
護欄網牆北側約十米處,一條平整的柏油路與之平行延伸,這是巡防公路。
每隔一段距離,路邊就能看到警示牌,上面用華文以及阿國主要語言寫著“軍事管制區,禁止靠近”、“非法越境,後果自負”等字樣。
氣氛肅殺而警惕。
在標注為“11號哨所”的區域,一座混凝土結構的三層哨塔巍然矗立,探照燈的光柱如同冰冷的巨眼,緩慢而有規律地掃過網牆內外區域。
哨塔上,兩名身穿華軍冬季作訓服的士兵正持槍警戒。
他們是劉兵和李磊,來自花家邊防部隊,負責今晚8點到明早8點的執勤任務。
“班長,這鬼天氣,說冷就冷。”
新兵李磊跺了跺腳,對著手心哈了口白氣,低聲抱怨道。
他來自花家南方,對這種干冷還有些不適應。
被稱為班長的王建軍是個老兵,臉色黝黑,神情沉穩。
他舉著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網牆南側那片在月光下顯得影影綽綽的灌木叢和土坡,頭也不回地道。
“少廢話,這才哪到哪,真正的三九天還沒到呢,集中精神。”
他放下望遠鏡,指了指南邊。
“尤其是晚上,更不能松懈,那幫家伙,就喜歡在這種時候搞小動作。”
李磊順著班長指的方向看去,撇了撇嘴。
“他們敢來?上次在7號段,不是被我們的巡邏隊攆得跟兔子似的?”
“再說了,這邊是我們負責的地段,他們不就知道我們規矩多,不敢真動手嘛。”
王建軍皺了皺眉,語氣嚴肅地糾正道。
“小李,這種思想要不得!規矩是規矩,但底線決不能觸踫!”
“我們的任務是守衛國境線,確保隔離牆的完整,一旦發現有人破壞或越境,必須堅決制止並上報。”
“至于如何處理,那是上級考慮的事情,我們的職責是第一時間發現並控制住情況!明白嗎?”
“是,班長!明白了!”
李磊見班長嚴肅起來,立刻挺直腰板應道,但眼神里還是有一絲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對面那些阿三兵,就是些欺軟怕硬的慫包。
專挑他們花家負責的地段搗亂,就是因為知道花家軍隊紀律嚴明,一般不會率先使用致命武力。
與此同時,在隔離網牆南側,距離11號哨所約五百米的一處低窪地後面。
十幾名阿國士兵正聚集在這里,他們穿著土黃色的冬季軍服,大多裹著頭巾,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緊張和亢奮的神情。
帶隊的是一個留著濃密小胡子眼神凶狠的士官,名叫維爾馬。
“都听清楚了!”
維爾馬壓低聲音,對圍攏過來的士兵們訓話,他的手指在沙地上畫著簡單的示意圖。
“目標,前面11號區域的那段鐵絲網!老規矩,動作要快!”
“辛格,你帶兩個人,用液壓剪,負責剪開最下面那兩層!”
“古普塔,你的人負責警戒,盯死北邊那個哨塔!一旦探照燈掃過來,或者有任何動靜,立刻發信號!”
叫辛格的壯碩士兵拍了拍懷里用破布包裹著的液壓剪,咧嘴露出滿口黃牙,自信滿滿地道。
“放心吧,維爾馬士官!那玩意兒看著結實,在咱們這家伙面前,就跟面條似的!”
另一個瘦高個,叫古普塔的士兵則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北面哨塔上移動的光柱,低聲道。
“士官…會不會有危險?我听說4號哨所那邊抓了我們十來人,最近氣氛有點緊張”
維爾馬不屑地啐了一口。
“緊張?哼!這里是華軍負責的,緊張又能怎麼樣?只要我們動作快,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鑽過去。”
“就算被發現了,他們最多也就是喊話、警告,了不起對著天上放兩槍!怕什麼?”
他臉上露出狡黠且得意的神色。
“你們忘了?上個月在9號段,我們不是成功進去溜達了一圈,還在他們田里撒了泡尿?”
“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抗議幾句了事?這次,我們還要再往里走點,看看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
維爾馬的話引起了一陣低沉壓抑的哄笑,士兵們的緊張情緒似乎緩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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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們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並且確實“總結”出了一套針對花家邊防部隊的“經驗”。
“記住!”
維爾馬最後強調,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有哪個不開眼的華軍敢對我們動真格的…”
“你們知道該怎麼辦!真神會保佑我們的!”
“是!”
士兵們低聲應和,紛紛檢查起手中的武器——老舊的李恩菲爾德步槍,甚至還有個別拿著棍棒。
時間一點點過去,月光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北風似乎更緊了些,吹得鐵絲網發出細微的“嗡嗡”聲,也掩蓋了南邊窪地里的一些動靜。
晚上10點37分。
哨塔上,王建軍再次舉起了望遠鏡,他的目光掃過南邊那片熟悉的灌木叢,忽然,動作微微一頓。
他似乎看到,某個陰影的輪廓,和他記憶中白天的樣子,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差別。
“小李!”
王建軍的聲音警惕起來。
“注意南側3點鐘方向,那片灌木叢後面,好像有點不對勁。”
李磊聞言,立刻端起裝有夜視鏡的步槍,朝那個方向仔細觀察。
夜視鏡里,世界是一片單調的綠色,但他確實看到,幾個模糊的熱源信號在灌木叢後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又隱沒下去。
“班長,好像…是有東西在動。”
李磊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可能是野狗或者狐狸吧?”
“野狗可不會成群結隊,還懂得隱藏。”
王建軍眉頭緊鎖,心里的警鈴大作。
“提高警惕!通知哨所里值班的其他人,有情況!準備啟動應急預案!”
“是!”
李磊不敢怠慢,立刻通過哨塔內的通訊設備,向駐扎在哨所主體建築內的其他幾名戰友發出了預警。
幾乎就在李磊發出預警的同時,南邊的窪地里,維爾馬看了看手腕上那塊破舊的手表,猛地一揮手!
“行動!”
十幾條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窪地里竄出,利用地形起伏和月光造成的陰影,貓著腰,快速而無聲地向隔離網牆逼近!
他們的目標,正是11號哨所監視範圍內,一段位于小坡度背面的網牆!
負責剪切的辛格和兩名士兵動作嫻熟,沖到網牆根下,迅速掀開破布,亮出液壓剪。
巨大的鉗口對準網牆最下方的兩根橫向加固鋼筋,用力合攏!
“ 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雖然聲音被風聲掩蓋了大半,但在高度戒備的哨塔上,王建軍和李磊幾乎同時听到了這異響!
“他們真的在剪鐵絲網!”
李磊失聲叫道,聲音帶著震驚和憤怒。
探照燈的光柱立刻如同利劍般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雪亮的光斑瞬間籠罩了正在破壞網牆的辛格幾人!
“住手!停止破壞行為!你們已非法越境!”
王建軍拿起擴音器,用熟練的當地土語厲聲警告,洪亮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突然被強光照射,辛格幾人動作一僵,下意識地抬手遮眼。
後面的維爾馬見狀,不僅沒有命令撤退,反而凶相畢露,他拔出腰間的手槍,對著北面哨塔的方向,用土語瘋狂地叫囂道。
“別怕!他們不敢開槍!快!加快速度!剪開它!”
得到士官的鼓動,辛格幾人再次埋頭,更加瘋狂地操作液壓剪。
“ 嚓! 嚓!”
又是兩聲脆響,網牆底部被剪開了一個足以讓人匍匐通過的大洞!
“他們…他們真的剪開了!”
李磊看著夜視鏡里清晰的破壞場景,氣得渾身發抖,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
“班長!”
王建軍臉色鐵青,他死死按住李磊的肩膀。
“冷靜!沒有命令,不準開槍!繼續警告!”
“立刻向連部報告情況,請求指示!巡邏隊呢?通知附近的巡邏隊立刻向11號區域靠攏!”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緊握擴音器的手指關節已經因為用力而發白。
眼睜睜看著國境線被破壞,這種無力感和憤怒,灼燒著他的內心。
然而,警告和燈光威懾,對于已經撕破臉皮的維爾馬一行人來說,毫無作用。
反而因為確認了北面哨所除了警告並無進一步實際行動,他們的氣焰更加囂張。
“鑽過去!快!”
維爾馬揮舞著手槍,大聲催促。
辛格第一個扔掉液壓剪,如同泥鰍一樣,從那個破洞鑽了過去,踏上了柏油巡防路!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短短十幾秒內,包括維爾馬在內,一共八名阿國士兵,成功非法越境,踏入了隔離牆北側的控制區!
他們站在巡防路上,有的甚至故意對著哨塔的方向做出挑釁的手勢,發出哄笑聲。
維爾馬得意洋洋,仿佛完成了一次偉大的冒險。
“看到了吧?我就說他們不敢怎麼樣!”
維爾馬對著手下喊道。
“走!我們往里走走,給他們留點‘紀念品’!”
這伙人竟然無視近在咫尺的哨塔和不斷傳來的嚴厲警告,沿著巡防路,向著北面那片漆黑的農田方向,大搖大擺地走去!
哨塔上,王建軍看著這一幕,胸口劇烈起伏,他對著通訊器幾乎是吼出來的。
“連部!連部!這里是11號哨所!阿國士兵使用工具暴力破壞隔離網牆,現已有至少八人非法越境!”
“重復,至少八人非法越境!他們正在向境內深入!警告無效!請求緊急指示!巡邏隊什麼時候能到?!”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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