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叔吃力地將陳阿福背進後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留下血跡或痕跡。
白天的多次搜查讓他心有余悸,那些面無表情的人他一看就知道是中情局的特工。
他們像獵犬一樣在唐人街來回巡視,詢問著每一個華人是否見過一個叫陳阿福的鐵路工人。
“再堅持一下,阿福兄弟。”
達叔低聲安慰著半昏迷的陳阿福,盡管知道對方可能听不見。
後院看起來普普通通,晾曬著一些干貨和藥材,角落堆著廢棄的木箱。
達叔挪開幾個箱子,露出一塊看似普通的地板,他用力掀開地板,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顯露出來。
這是達叔多年前秘密建造的地窖,原本用于儲藏特殊物品,如今成了臨時的避難所。
他小心翼翼地將陳阿福安置在簡陋的床鋪上,用清水清洗傷口,敷上自制的草藥。
“你這身傷究竟經歷了什麼”
達叔喃喃自語,看著陳阿福被打斷的腿和胳膊,眉頭緊鎖。
處理完傷口後,達叔剛爬出地窖,準備將入口恢復原狀,突然看見一個蹲在出口黑影,把他嚇得差點叫出聲。
“爺爺,你這麼晚還不睡覺在干嘛?”
達叔定楮一看,竟是八歲的孫子小石頭。
小石頭揉著惺忪的睡眼,好奇地看著爺爺和地窖入口。
達叔迅速蓋好地窖,然後一把抱起孫子,強裝鎮定地笑道。
“爺爺在檢查地窖里的存貨呢,你這小家伙怎麼不睡覺跑出來了?”
小石頭摟著爺爺的脖子,撒嬌道。
“我夢見爸爸媽媽了,然後就醒了。”
“爺爺,我們什麼時候能回香江啊?我想爸爸媽媽了。”
達叔心里一酸,抱著孫子走進屋內。
“快了,等爺爺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我們就回香江。”
“爺爺也在那里長大,可比這里熱鬧多了。”
“爸爸說香江有大海,有輪船,還有好多好吃的!”
小石頭興奮地說道。
“媽媽說香江的白切雞和燒鵝很好吃,嗯,還有叉燒飯吸溜”
小石頭說不下去了,因為口水泛濫了。
達叔將孫子放在床上,輕輕拍著他的背道。
“是啊,香江很美,好吃的也很多”
說到這,他看到小石頭泛濫的口水,當即慈愛的笑了笑。
“對了,爺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經常去香江港看輪船,你爸爸小時候也喜歡那里。”
“那為什麼我們要來這麼遠的地方呢?”
小石頭不解地問道。
達叔呼出一口氣,眼神復雜道。
“有些事爺爺以後會告訴你。”
“現在你只需要知道,我們在這里做的事情很重要,對花家很重要。”
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就像爸爸媽媽回香江做的重要事情一樣嗎?”
“是的,就像那樣。”
達叔微笑道。
“現在你該睡覺了,明天爺爺給你做最喜歡的叉燒包。”
看著孫子漸漸入睡,達叔輕輕嘆了口氣,他的兒子和兒媳三個月前奉命返回香江,接手新的任務。
組織上考慮到他年事已高,希望他回去安享晚年。
想到如今花家的強大,達叔同意了,他在阿爾伯克基經營多年,建立了完整的情報網絡,他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等新人過來接手。
然而,今天中情局如此大規模地搜查,情況超出了他的預期,說明陳阿福帶來的東西極其重要。
達叔心里既激動又憂慮,雖然他還不知道中情局到底為了什麼,但他已經做好了接手的準備,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同時,達叔也隱隱感覺到,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任務。
“也可能是最後一個。”
第二天清晨,達叔早早開門營業,他需要像往常一樣表現正常,同時密切關注街上的動靜。
“達叔,早啊!”
老顧客李大爺踱步進來。
“照舊,一碗粥兩根油條。”
“馬上來。”
達叔熟練地準備早餐,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今天街上怎麼這麼熱鬧?”
李大爺壓低聲音道。
“听說是中情局在找人,說是找一個叫陳阿福的鐵路工人。”
達叔心里一震,心里暗嘆果然和陳阿福有關,但表面不動聲色道。
“哦?這麼大陣仗,這人犯了什麼事?”
“誰知道呢,反正不關我們小老百姓的事。”
李大爺接過早餐,找了個位置坐下。
達叔繼續忙碌著,但心思早已飛到了後院的地窖里。中情局有了名字,搜查肯定會更加嚴密。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將陳阿福和資料轉移到安全屋。
然而,白天的唐人街布滿了眼線,任何可疑行動都可能被發現,達叔只能按捺住焦慮,等待夜幕降臨。
——
與此同時,在阿爾伯克基聯邦大樓內,一場鬧劇正在上演。
中情局當地負責人約翰•卡特面色陰沉地看著面前的一群華人勞工,他們已經在這里爭吵了三個小時,就為了描述那個叫陳阿福的男人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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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他的眼楮很小,像兩條縫!”
鐵路工人王大力拍著桌子強調。
“放屁!阿福的眼楮大著呢,就是單眼皮而已!”
另一名工人李強立即反駁。
素描師湯姆•哈里森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幾乎要崩潰。
他是總部派來的專業肖像畫家,曾經根據模糊的監控錄像成功復原過數十個嫌疑人的面貌。
但今天,他遇到了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挑戰。
“各位,請冷靜一下。”
卡特試圖控制場面。
“我們只需要一個統一的描述。”
“我說的就是對的!”
王大力堅持道。
“阿福的鼻子很塌,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你胡說!阿福的鼻子挺著呢!”
李強再次反駁。
旁邊的工人趙老三這時插嘴道。
“我覺得阿福的嘴唇很薄,像紙片一樣。”
“厚著呢!像香腸!”
錢老四立即唱反調。
湯姆無奈地再次修改草圖,他先畫了一個小眼楮、塌鼻子的版本,但立即遭到一半人的反對。
他又改為大眼楮、高鼻梁,然後另一半人又不干了。
“這樣吧”
卡特想出一個主意。
“我們一個一個來描述,王先生,你先說。”
王大力得意地瞥了李強一眼,然後開始描述道。
“阿福的臉很圓,像滿月一樣”
“錯!是方臉!”
李強立即打斷。
“是圓臉!”
“方臉!”
“圓臉!”
場面再次陷入混亂。
卡特開始懷疑這些華人是不是在故意耍他們,但看著他們認真爭吵的樣子,又似乎不像是在演戲。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嘗試折中方案。
“也許是方圓臉?不太圓也不太方?”
令他意外的是,這個提議竟然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
“對對對,就是那種臉型!”
“湯姆先生真聰明!”
“畫得真像!”
湯姆心里升起一絲希望,一邊畫一般繼續問道。
“那麼眼楮呢?是大還是小?”
“不大不小!”
王大力和李強異口同聲地說,然後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
接下來的過程出奇地順利,這些華人勞工似乎終于在每一個特征上都達成了共識。
不大不小的眼楮、不塌不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嘴唇、不黑不白的膚色
兩個小時後,湯姆完成了一幅肖像畫,畫里的男子有著極其普通的亞洲人的面孔,沒有任何突出特征,放在人海里就絕對認不出來得那種。
“太像了!就跟真人一樣!”
王大力贊嘆道。
“天才!湯姆先生真是天才!”
李強豎起大拇指。
“確實,畫的太像了,你們看看這眼楮,嘖嘖很傳神有木有?”
趙老三夸張地說著。
湯姆雖然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抓不住重點,他已經被這些人吵得腦仁疼,精神的疲勞讓他無法深入思考。
搓了搓臉,他無奈看向卡特道。
“我想這就是我們能得到的最準確畫像了。”
卡特審視著畫像,眉頭緊鎖,這幅肖像給他的感覺就是太過于普通,幾乎適用于任何一個中年華人男子。
但他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命令手下復印畫像,全城張貼。
勞工們每人領到了一百美元的“協助調查費”,然後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聯邦大樓。
一出大門,王大力就忍不住笑出聲。
“那些白人真是好糊弄!”
李強數著鈔票,得意地道。
“阿福平時待我們不薄,這次算是還他個人情。”
趙老三笑道。
“最重要的是還有錢拿!真是人傻錢多,走,今晚我請客,喝酒去!”
“額,這會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工啊”
“都已經凌晨了,回去也睡不了多久,干脆明天不上了工了,走,喝酒去”
他們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惡作劇將為陳阿福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
第二天清晨,阿爾伯克基全城籠罩在緊張氣氛中,中情局根據湯姆繪制的畫像,展開了大規模搜查行動。
約翰•卡特站在指揮中心的地圖前,向手下部署任務。
“根據推斷,陳阿福肯定還在城內,我們要重點搜查唐人街及其周邊區域,但其他地區也不能放松。”
年輕特工邁克•羅森提出疑問。
“長官,為什麼確定他還在阿爾伯克基?他可能已經逃往其他城市了。”
卡特搖頭道。
“這個可能性不大,我們昨天就對所有出城通道都設了關卡,他應該還在這里,可能這會就躲在某個角落里。”
說到這,他指著地圖上的唐人街區域。
“當然,這里是重點中的重點,華人社區雖然封閉排外,但他們很團結,不排除可能有人窩藏他。”
“但我警告你們,搜查的時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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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米醬封鎖了來自花家的新武器消息,但卡特是知道的,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什麼意外,他可不想最後被甩出去背鍋。
“是,長官!”
特工們齊聲應答。
搜查行動迅速展開,挨家挨戶敲門,出示陳阿福的畫像,詢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唐人街頓時雞飛狗跳,居民們既害怕又憤怒。
“這畫像畫的是誰啊?長得太普通了,滿大街都是這種臉。”
雜貨店老板看著畫像,一臉困惑。
“我沒見過這個人。”
餐館老板娘堅決否認,陳阿福的名字她知道,昨天陳阿福還來買過煙,但和畫像上的人沒一點相識之處,你總不能讓她撒謊不是。
“中情局就會騷擾我們平民!”
老人們聚在街角,不滿地議論著。
達叔的餐館也未能幸免,上午十點,兩名特工走進來,出示了畫像。
“見過這個人嗎?”
看到畫像,達叔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暗自嘀咕。
“不是在找阿福嗎?這人誰啊?”
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畫像,搖頭道。
“真沒見過,這是誰啊?犯了什麼事?”
“機密,不該問的別問。”
羅伯特簡短地回了一句,眼楮掃視著餐館內部。
“我們可以搜查一下嗎?”
達叔心里一驚,但面上鎮定自若。
“當然可以,不過後面是私人區域,我小孫子還在睡覺,你們不要嚇到他。”
另一名特工戴維笑道。
“放心,我們只搜查公共區域。”
兩名特工在餐館內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便離開了。
達叔松了口氣,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隨著搜查的進行,卡特收到了一系列令人沮喪的報告。
沒有人承認見過陳阿福,搜查沒有任何結果。
“長官”
羅伯特在無線電里抱怨。
“每個人都說沒見過,但我們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在撒謊。”
卡特沉思片刻,下令道。
“加大搜查力度,特別是唐人街的餐館、旅館和商店,懸賞五萬米幣征集有效線索。”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阿爾伯克基沸騰了。
五萬米幣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就是一筆巨款,許多人開始主動“線索”,但絕大多數都是胡說八道,都是為了騙賞金的。
但是架不住人家說的有鼻子有眼,太真實了。
“我昨天在超市見過這個人!他買了很多食品,肯定是要躲起來!”
“他在城西的汽車旅館出現過!我親眼所見!”
“他向我問過去墨西的路怎麼走!”
“法克!我向上帝發誓,就是這個人昨晚搶了我五十米幣,額能不能從獎金里”
特工們疲于奔命,排查每一條線索,但都無功而返。
陳阿福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可靠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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