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老唐滔滔不絕還在吹噓他查找的旅游攻略。
“裸體海灘！美女！紅酒！”他拍著路明非的肩膀，“老弟，赫爾佐格挺會留下線索啊，你這趟值了！”
一旁的楚子航嘴角一抽，默默把墨鏡往下壓了壓。
蒙塔利維海灘，在地圖上寫著“自由、陽光、裸體主義”。
路明非、楚子航和老唐三人合租了一輛老舊的標致汽車，正行駛在從波爾多前往蒙塔里維海灘的路上。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汽車的擋風玻璃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隨著車身的顛簸不斷晃動。
一路上，幾個大男孩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忍不住開始憧憬起海灘邊的行程——
松林環繞，沙灘潔白，帥哥美女，沖浪者在浪花中飛躍，皮劃艇劃破海面，遠處酒莊飄來微醺的香氣。
“听說那里連沖浪都不用穿衣服。”老唐一臉神往。
“你能不能正經點？”楚子航嘴角撇了撇，“我們是來幫明非查線索的。”
“別緊張嘛。”老唐咧嘴一笑，“放松點，說不定還能遇到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
老舊的標致車在臨近蒙塔利維海灘的加油站緩緩停下，
“三杯咖啡。”路明非用大夏語說道，自從大夏國統一藍星，這種語言早已成為全球通用語。
收銀員擦拭杯子的動作驟然停滯，抬頭時眼神古怪︰“你們...要去蒙塔利維？”
老唐探身敲了敲玻璃櫃台，嘴角揚起不羈的笑︰
“怎麼，有什麼好推薦的？”
收銀員的手指在櫃台下抖了一下，硬幣“當啷”掉在地上。
“夜晚...別去海灘。”
路明非一蹙眉，剛想進一步追問，老唐已經攬住他的肩膀往門外拽︰
“神經病！怕晚上天黑看不到美女啊！”
三人繼續上路，在車上已經能感覺到海風卷著咸澀氣息撲面而來。
直到下午四點，蜿蜒的海岸線終于出現在視野里。
“到了！”老唐興奮地搖下車窗，“陽光！沙灘！天體美女！”
路明非眯眼望去。
陽光下，蒙塔利維海灘像張過曝的老照片——
慘白的沙粒，鉛灰的海水，幾個零星人影如剪影般凝固在遠處。
“不對勁啊。”楚子航突然說。
太安靜了。
沒有嬉笑聲，沒有音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悶響。
停車場里，幾輛露營車歪斜地停著。車窗貼著黑色遮光膜。
“嘎——”
一只海鷗尖叫著掠過。
沙灘上零星散布著人影。他們靜止得像雕塑，面朝大海。陽光把影子拉得很長，像蔓延的觸須。
“喂！”老唐朝最近的一群人揮手。
沒人回頭。
“這怎麼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老唐一臉疑惑。
三人走向海灘服務中心。
木質棧道在腳下發出“吱呀”的呻吟，每塊木板都布滿詭異的螺旋紋路，像是被什麼粘液腐蝕過。
接待處里，一名年輕的男工作人員看見他們時眼楮一亮——
那眼神活像沙漠旅人看見綠洲。
“上帝啊！你們是新來的......正常的游客?”
“你說什麼？正常游客？”老唐愣住。
年輕人松了口氣，像是終于找到了同類。
他將手在圍裙上擦了三次才伸出來，
“你們好，我的名字叫雅克，你們也是來看...那個的嗎？”
“看哪個？”老唐掏出墨鏡戴上，鏡片上倒映著遠處松林里閃爍的露營帳篷燈光。
“啊！”老唐突然恍然大悟狀，
“我們可不是那種裸體偷窺狂，我們只是信奉自由，奔放，哈哈哈哈。”
雅克對老唐的豪放無動于衷，一臉凝重，壓低聲音︰
“你們是來看神之天橋降臨的嗎？”他的喉結滾動，臉上帶著些許恐懼，“海灘上每晚都有信徒在等...”
“什麼神之天橋？”楚子航問。
他的手機屏幕亮起，夏彌剛發來的消息︰
“不許亂看裸體美女喲，別跟唐哥學壞了。”
楚子航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這哪算什麼天體海灘？別說沒見著美女，就連僅有的幾個游客和露營者都透著疏離與陰鷙。到處散發著難以名狀的詭異氣息。
雅克的瞳孔微微擴張︰
“你們...沒听說過蒙塔利維的神跡？”
他指向松林方向，“那些露營的人，已經等了半個月了。”
“等等，你說什麼神跡？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路明非追問道。
“你們不知道嗎？最近海灘一直不太平。”雅克表情突然變得緊張，神經質地說道，
“每到晚上，海邊就會響起梆子聲音，會有人燃起篝火...”
“游客篝火狂歡有什麼問題？”老唐一臉不解。
雅克的語言變得越發支離破碎，不可思議︰
“不是音樂，是一種梆子聲......到了夜晚，就會有很多自稱受到神靈召喚的游客，在海灘上，或者海邊的松樹林中，燃起篝火，人群圍繞篝火，敲著一種滿懷惡意的梆子，口中唱誦著听不懂的旋律和詞語。”
“他們說...神靈會降下天橋。”
“天橋會接引有緣的聖徒...登天成聖。”
老唐的墨鏡滑到鼻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兄弟，這些人是嗑藥嗑多了吧？”
雅克急忙擺手，認真解釋道︰
“沒那麼簡單，最近大半年，海灘上不斷地有游客失蹤。”
“游客失蹤？官方沒有調查嗎？”老唐問。
“那些失蹤者的家人和朋友都沒報警。他們都說...失蹤的人是登天成聖了。”
三人面面相覷，眼神復雜。
雅克繼續說道︰
“真的！傳說只要足夠虔誠，就能踏上神靈降下的‘天橋’，進入更高的世界。”
“那些失蹤的人……都是被選中了。”
“那你每天在這里工作，見過那‘天橋’嗎？”楚子航語氣冷靜，帶著一絲試探。
“不、不……我從沒見過。”雅克搖頭，聲音發顫，
“據說只有足夠虔誠，成為聖徒，有緣人才能看見。”
“哦。”
老唐挑眉，“這不是皇帝的新裝麼？”
空氣一沉。
雅克低聲嘀咕︰“可是……許多人都說看見了。”
幾個人陷入沉默。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詭異感。
——不是死亡的味道，而是瘋狂的味道。
像是理智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慢慢腐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