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認識“園丁”的這張臉。
犬山賀。
在上一世的記憶里,那個最後為了保護校長昂熱,死于亂槍之下的犬山家最後的家主,曾經用生命𥕜衛過尊嚴的男人。
在這個世界線,一個個故人重新出現,但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里沒有卡塞爾學院,沒有蛇岐八家。
但是混血家族對龍族力量的貪婪,對世界權柄的覬覦亙古不變。
犬山賀看向路明非,突然咧嘴一笑︰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老人的聲音溫和慈祥,卻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嘶聲,藤蔓手臂緩緩抬起。
“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路明非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怪物”犬山賀,問道︰
“同時具有妖藤鬼束、影潛、 肌鐵胤的能力。”路明非緩緩擺出戰斗姿態,
“你就是赫爾佐格的第六件武器?”
犬山賀的金屬脊椎突然伸長,讓他像蛇一般昂起上半身,背後的藤蔓如孔雀開屏般展開。
“沒錯,我就是那件終極武器,犬山賀。”
“錚——”
犬山賀說完,深紅色的刀鞘從腰間的機械裝甲緩緩推出——
名劍“鬼丸國綱”,櫻花國歷史上出名的斬鬼刀。犬山賀握住刀柄,整個研究所的溫度驟降。“鬼丸國綱”刀身不再是金屬,而是某種半透明的晶體,內部流淌著血色的液體。
烏鴉蹣跚地走到佐藤龍之介的尸體旁,頹然坐倒在地,將佐藤的頭小心枕在自己腿上,染血的手指拂過那雙不肯瞑目的眼楮。
“路明非,你快走吧,我陪著佐藤龍之介留在這里了。”烏鴉絕望道,
“我們炸了實驗室,夠本了。”
路明非反而往前邁進一步,雙眼直視犬山賀。
黃金瞳對上黃金瞳。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僅僅只是為了力量?”
“年輕人,你懂什麼?”老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金屬撕裂般的刺響,
“你體會過因為弱小,眼看著兩個姐姐,一個死于街頭斗毆,另一個姐姐每天被美麗國大兵凌辱;
你體會過因為弱小,手下的那些女孩任人踐踏,自己卻無力保護。”
老人猛地須發皆張,如金剛怒目︰
“孩子,一個人可以逃避世間的一切魔鬼,但惟有一個是他永遠無法擺脫的,那就是懦弱的自己。
所以,當赫爾佐格找到我,希望改造我,讓我變成完美的武器,能讓我變得更強,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路明非猛然抬頭,表情堅定而篤定︰
“犬山賀,少在那里倚老賣老。
我體會過身邊最愛的朋友一個個最後都變成了我的敵人,我體會過因為猶豫而無法拯救自己最愛的女孩,我體會過不得不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
“誰又不是從荊棘叢中走出來的男孩,每個人都想突破曾經的那些悲傷和憤怒的桎梏,變成睥睨天地的雄獅。可我不會像你那樣,把自己變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繼續給混血世家當劊子手。”
路明非每說一句,犬山賀臉上就增添一分猙獰,暴怒的紋路跳動著。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硬氣,反過來教訓起來老夫了。
“轟!”
三條藤蔓同時砸向地面,蛛網狀的裂紋瞬間蔓延到路明非腳下。
“我不效忠任何人!我也不像赫爾佐格那樣,只是個痴迷于龍族力量的瘋子。”
老人轉頭,望向矢吹櫻等人,說道︰
“我要建立新的秩序!不再任人宰割。我要讓身邊的混血種變得更加優秀,更加強大。我要在櫻花國組建自己的團隊,與其它混血世家分庭抗禮。
混血種的世界,需要新的領袖。”
犬山賀看向路明非︰
“我很看好你,年輕人,加入我們,我們一起來對抗這個不公的世界。”
路明非笑了,那笑容干淨得不像身處修羅場。
“我要的很簡單——”
“帶心愛的姑娘去吃路邊攤。”
“和損友通宵打游戲。”
路明非雙目一閉即開,目綻神光,清澈動人。
“而不是變成你這樣的怪物。”
犬山賀蹙眉︰
“哦?那你這次跑到櫻花國大開殺戒,為的什麼?赫爾佐格在‘ 泉’中,給你留下了什麼秘密。”
“如果你告訴我‘ 泉’中的秘密,我就放你們走。”老人厲聲道。
路明非嘆了口氣,苦笑一下,
“這個容易,告訴你也無妨。其實赫爾佐格只給我留下了一個畫面。”
“一個畫面,什麼畫面?”犬山賀追問道。
“就是一個天體海灘,一個賣防曬油的小店。”
“天體海灘?”
“天體海灘!”
犬山賀和耳機里的老唐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少來這里胡扯!”
犬山賀的機械關節發出爆響,他右臉的金屬面甲突然合攏。
三條碗口粗的藤蔓猛地從地底破土而出,每條藤蔓表面都凸起鋒利的骨刺。藤蔓如巨蟒般盤繞上升,將路明非圍在中央,形成一個不斷收縮的死亡牢籠。
“小子...”犬山賀的金屬面甲亮起猩紅光芒,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拿下他。”
老人一聲令下,幸存的混血種們同時暴起——
“錚——”
矢吹櫻的蝴蝶刀最先出鞘。
十二道銀光從她周身迸發,在空中交織成致命的金屬風暴。
言靈•陰流再次發動。
“滋滋...”
“影秀”雙手虛握,極致壓縮的空氣在他掌心坍縮成無形的炸彈,陰雷的爆鳴聲如同悶雷滾過。
彌美扶起哈雷摩托。她單手握住斷十文字槍,槍尖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線。摩托的引擎發出垂死般的轟鳴,排氣管噴出黑煙。
世津子抹去臉上的血跡,重新拾起地上的雙刀。刀尖在身前交叉成十字。雖然鼻梁斷裂,但那雙杏眼依然銳利如鷹。
而場中路明非這邊,還有戰斗能力的,只剩下路明非一人。
孤軍!
死局!
“我說老弟啊,你能不能編個靠譜的理由啊!”耳機里的老唐痛心疾首,
“什麼天體海灘,什麼防曬油,你是不是小電影看多了。就這理由,說出來我都不相信。”
“靠,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路明非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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