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甦軫的話,李瑋愣了一下,此時月萍在外面敲了敲門,道︰“郎君,娘子——呂惠卿呂郎君來了,說是帶了新的冰果子來消暑。”
“快快請進吧。”韓執對著外邊說完,便是回過頭,一邊扶著甦軫做到軟榻上,一邊對著李瑋說道︰“李兄不妨和我賭一賭?”
“賭什麼?”李瑋眨巴眨巴眼,不解地問道。
“等下惠卿兄進來了之後,你把你的煩心事,也說與惠卿兄听,看看他怎麼看?”韓執說道,“如果他也覺得是有人進讒言,那就算我和八娘贏;如果是別的,就算你贏。”
李瑋愣住了,看了看在一旁摸著肚子的甦軫,然後又看了看韓執,道︰“那賭注呢?”
“沒有賭注。”韓執搖搖頭。
但是李瑋還是有些猶豫,就趁著這段時間,甦軫也是素手撫著隆起的大肚子,輕咳兩聲道︰︰"李郎君這會子倒像那檐下的雀兒,抖抖索索的作什麼?莫不是怕輸了賭約,要把前兒御賜的端硯賠出來?
“我瞧著那硯台呵,硯池里還凝著替公主磨的螺子黛呢,真真個 " 碾冰為土玉為盆 ",何苦拿來作這閑賭?若真拿這硯台作彩頭,怕不是要把公主寫的 " 徽" 字墨寶也賠進去?"
李瑋連忙擺手,道︰“沒沒沒,賭就賭——反正你我都沒有損失。”
李瑋話音剛落,就听到了敲門聲,以及呂惠卿那聲音︰“韓兄!甦娘子!你們方便開門嗎?”
結果話說完,呂惠卿就直接推門而入。
韓執和甦軫對視一眼,然後韓執就故作煩惱地道︰“惠卿兄啊,最近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但說無妨。”呂惠卿把冰果子放到了桌上,伸出手拍了拍李瑋帶來的西瓜,道︰“如果是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事情是這樣的——”韓執也跟著坐下,然後開口道︰“就是前兒有人鬧了那麼一出,非說我的朋友進了賭坊。可這方圓三條街都是樊樓地界,哪來的賭坊影子?”
呂惠卿掰下塊冰果子,眼神微眯,道︰"哦?竟有這事?誰敢這麼大膽?憑空污人清白?"
“還不止于此,前段時日,我那朋友和他未婚妻還是如膠似漆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麼地,現在忽然和他疏遠了,說他亂交狐朋狗友,這段時間甚至還直接找上門來了。”
呂惠卿嚼著果子,然後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就是想讓呂郎君給個說法,”甦軫此時也是適時接話,一臉擔憂和嚴肅,道︰“讓呂郎君評一評,這當是如何?”
“嗯......韓兄你的朋友有沒有真的在結交狐朋狗友?”
“有,但是極少。”
“那他被找上門的時候是什麼情況?什麼理由?懷疑他找賭坊了?”
韓執點點頭,呂惠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瑋。結果視線就在李瑋的身上不移開了,反而是伸出手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李兄恕我冒昧,你是真傻啊——被人進了讒言都不知道。”
李瑋本來在喝茶,結果听到他這句話,差點把茶水給噴了出來。但是因為這是在別人家,只好強行喝下去,然後咳了起來。
緩了緩氣息後,才道︰“不是,惠卿兄你怎麼知道是我?”
“韓兄朋友才幾個啊,我和蟲兒如膠似漆;懷民兄至今寡著;沈兄已經去了杭州。不是你還能是誰?”呂惠卿笑了笑,道。
“而且我可以十成十地告訴你,進讒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日日夜夜服侍在長公主殿下的那個人......”
李瑋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梁懷吉?!”
呂惠卿聳了聳肩,道︰“或許是,但是一般服侍公主的人,不應該都是太監和宮女......”
話沒說完,呂惠卿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奇怪了起來,用著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了李瑋——甚至還眼神上下掃視著他。
“那個梁懷吉......不會是個太監吧?”
他把“求證”的目光放到了韓執和甦軫的身上,結果這兩口子都是點頭。結果呂惠卿差點沒閉過氣去,他坐著都踉蹌了一下,然後扶著桌子面前穩住身形——
炸裂!
太炸裂了!
“我知道是個怎麼回事了......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個回事了。”
"那個小太監......喜歡長公主?!"
這下子輪到韓執和甦軫繃不住了——兩口子十分有默契地,都把口中的茶水給吐了出來,就連肚子里的兩個小東西都踢了一腳。
甦軫能看出來這件事兒是梁懷吉挑撥的;韓執也能看出來梁懷吉很像某種類似小三的東西。但是兩個人都沒想到的是——
他一個淨身內侍......竟敢對長公主真的存了妄念?
韓執如是想道︰那這樣一來,這劇情就很像某種“追夫火葬場”的內容啊,不一樣的是沒有追,就剩個火葬場了。
而且他還記得,趙徽柔真的和梁懷吉在月前相對而飲;在梁懷吉被處死後,趙徽柔居然鬧了起來。
像!
太像了!
這劇情太像了!
李瑋“貌陋”?他只是不帥!李瑋“性樸”?他只是直爽了一點!
韓執此時就站了起來,這下子那些事兒他都清楚了。李瑋和趙徽柔還真不是相處不和,只是有人挑撥離間想上位。
為什麼趙徽柔對李瑋的評價那麼低?因為從“愛極了”轉換到“恨極了”——同一個人,但在不同時期,另一個人的眼中,是不一樣的!
韓執想到這里,吐出一口氣,道︰“李兄,你怎麼看?”
“我......我不知道......”現在李瑋已經傻了,一個太監,居然喜歡上了自己的未婚妻,換成誰都不能接受啊!
更不能讓人接受的,還是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有沒有感覺!
甦軫此時就開口了,道︰“李郎君,趁著此時事情尚未改變,何必如此?”
李瑋愣愣地看向了甦軫,似乎是想問些什麼。
甦軫便是再次開口,道︰“又不是弒親之仇,要恨一個人,兩三個月是很難做到的。而且方才公主殿下稱呼李郎君一如既往,若是不嘗試一下,或許未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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