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軫話音未落,甦軾的耳尖瞬間紅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那是前兩天他和甦轍在假山後商量,要給有身孕的女兄藏些糖霜松子,卻不想被周熙撞破。
看著甦軾這般局促的樣子,甦軫心下便是確認了不少,緩緩地伸出手。
她唇角微揚,卻故意板著臉,道︰“藏便藏了,怎的還學起你姊夫當時的把戲?去年他藏炙雞在衣裳里,油浸透了油紙,倒讓李嬸念了整月的《千金方》。”
甦軾下意識地後縮了一步,但是甦轍則是在後面,用手肘撐住了他,不讓他後退。
“阿兄,”甦轍此時就是在後面低聲道︰“要不咱就不藏了吧?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女兄定然不會生氣的,不會怪咱們的。”
此時是見到甦軾還在猶豫,韓執此時忽然就說了︰“對了對了,前幾日我在書肆,瞧見一本講食療的古籍,里頭提及糖霜松子對婦人孕期調養大有益處,還說用紫藤花蜜漬過的,滋味最佳。”
甦軫此時也是配合著演起了戲,道︰“原是如此,難不成前兩日妾身吃到的,可是官人特意吩咐的?”
韓執卻是搖頭,道︰“我這兩日什麼情況,八娘你也是知道的嘛,我身上就每日幾枚銅板,怎麼可能是我啊對不對?”
甦轍此時就舉起了自己的手,道︰“女兄,我作證!是二兄給準備的松子,每日悄悄給李嬸嬸那里送過去的。”
“轍兒你......”
甦軾一听,登時就緊張了,連忙伸出手,打算在事情沒有徹底被敲下來的時候,捂住他的嘴。但是很可惜,他似乎是把所有的重點都給說完了。
這麼攔著似乎也是無濟于事了,甦軾干脆就直接放下手,腦袋就像蔫了的菜一樣,垂了下來。
甦軫看著甦軾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終于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輕輕上前,抬起手摸了摸甦軾的頭,道︰“瞧你這樣子,光明正大的不好嗎?怎地?莫不是怕了你家姊夫吃醋去?”
魏玩此時也是微微湊了過來,軟糯地說道︰“其實......其實那時甦郎君藏松子,玉汝也有在的,”
周熙此時就有些尷尬了,兩只手開始攪了起來,似乎是不知該如何安放。他偷偷瞥了眼魏玩,又迅速低下頭,大抵是因為剛剛直接指出了甦軾藏東西的事情,結果現在,魏玩還“自曝”。
這下他是真的有點無地自容了。
周熙此時就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嬸......嬸嬸,我......我當時真不是故意撞破甦郎君藏松子的事兒,只是路過假山,瞧見他們鬼鬼祟祟。”
“一時好奇。後來知曉是為您準備的,本想幫著保密,哪曉得......”
甦軾見周熙這般模樣,心中的窘迫倒淡了幾分,反倒有些不忍,開口打圓場︰“罷了罷了,周郎君也是無心,剛剛不過是吵架嘛,沒事的沒事的。”
甦軾這一打圓場,周熙緊繃的身子明顯放松了些,甦軫此時就說道︰“好了好了,等下你們晚些時候,便是自己在家里歇息吧。”
听到這話,四個少年、少女都愣了一下,因為甦軫的意思很明顯——等下家里,可能就只剩下他們幾個了。
甦軾微微蹙眉,好奇地問道︰“女兄,這是為何?可是家中要辦什麼大事,我們需得回避?”
“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就是方才,隻鸞樓那兒送了請帖來。”甦軫解釋道,“那里的三位花魁,說是研究出了新的曲子,還是官人所寫的詞。”
“他們特意邀請我和你姊夫前去品鑒,也算是附庸風雅,想听听我們的意見。”
甦軾一听,興致瞬間被點燃,眼楮亮晶晶的,急切問道︰“女兄,是姊夫哪首詞被譜曲了?如此新奇的融合,我能去嗎?。”
“轍兒能去嗎?玉汝妹子能去嗎?周郎君能去嗎?”
甦軫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罵道︰“你這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呢?這可是隻鸞樓,煙花柳巷,你們年紀尚小,怎可前去?”
甦軾被敲了腦袋,卻依舊不甘心,拉著甦軫的衣袖撒嬌道︰“女兄,我們保證只听曲子,絕不沾染其他,就當是去增長見識,學習音律了。”
甦轍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女兄,我們都知曉那是煙花柳巷,不會亂來的,只是實在好奇姊夫的詞被譜成了怎樣的曲子。”
有想去的,自然就是也有不想去的——
周熙此時就湊上來,輕輕拉了拉甦軾的袖子,道︰“甦郎君,我瞧著還是別為難嫂嫂了。那隻鸞樓人多嘴雜,咱們貿然前去,怕是會給嫂嫂和先生添麻煩。”
“再者,咱們在家也能琢磨詩詞音律,等甦娘子回來,再听她細細講來,說不定更有意思呢。”
“但是......”甦軾此時還是想著再爭取一下。
不過甦軫此時就忽然冒出來一句︰“不行!今日大人和阿母也是要去的,若是他們瞧著你們去了,說不得又要教訓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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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軾一听,猶如被一盆冷水澆頭,滿腔的熱情瞬間冷卻了大半。他張了張嘴,還想再辯駁幾句,但最後還是只化作了一句︰
“那好吧......”
魏玩此時也道︰“若是甦郎君想去,我們在家也能辦個‘小隻鸞樓雅集’呀。咱們把庭院布置一番,模仿那樓里的情境,各自吟誦詩詞。”
“如此一來,倒是也和那隻鸞樓里的文人雅士無二了,是不是?”
周熙作為魏玩的“強烈擁護者”,此時就第一個抬起手,道︰“我同意魏娘子的建議。”
甦軾一听,眼楮瞬間又亮了起來,道︰“此法也是不錯!那我也同意!”
不過甦轍倒是想到了什麼,道︰“但是,女兄,你如今害喜了,去那種地方,酒氣太重了吧?”
甦軫笑著搖搖頭,道︰“不會的,你們家姊夫可是那邊的貴人,自有雅間。”
韓執此時也開口道︰“確實如此,而且若是你們覺得在家中沒意思,也可以自己出去玩,只是注意別跑丟了便是。”
四小只听到後,自然更加同意了——韓執這一個辦法倒是妙,家里大人出去玩,把小孩子鎖在家里,心里難免別扭。
但是大人有大人的玩樂,未成年也有未成年的開心。
各自玩各自的,也不太會出現心里不平衡——
最重要的一點,韓執怎麼可能猜不出來,他們絕對會想法子溜去隻鸞樓的。這樣一來,連孩子丟了這件事兒都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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