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里多尼亞的海風卷著咸濕的氣息,吹亂了白若溪額前的碎發。秦俊熙站在純白的沙灘上,指尖捏著那枚嵌著碎鑽的尾戒,銀質的光澤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不是普通的飾品。”他聲音比海浪還沉,抓住白若溪的手腕就要往她指頭上套,“戴上它,就意味著……”
“俊熙,你看那邊的珊瑚礁!”白若溪突然指著遠處躍出海面的熱帶魚,猛地抽回手,尾戒“啪嗒”一聲掉進沙里。她渾然不覺,拉著秦俊熙的胳膊就往前跑,“快來看,好大一群!”
秦俊熙望著她雀躍的背影,喉結滾了滾,終究沒再說下去。他彎腰去撿尾戒時,卻發現沙灘上空空如也——那枚象征“一輩子戀人”的信物,不知被海浪卷去了哪里。
三日後的神話學院回廊,尹正男把玩著掌心的尾戒,碎鑽折射的光恰好落在迎面走來的白若溪身上。他看著她額角還沒消退的曬傷痕跡,忽然想起秦俊熙昨天在學生會摔碎的咖啡杯,眼底漫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夜幕像浸了墨的絲絨,沉甸甸地壓在神話學院的銀杏樹梢上。白若溪抱著剛熱好的牛奶,站在尹正男宿舍樓下猶豫了許久——從巴黎回來的他已經三天沒去上課了,听說尹家那位留洋的閔學姐要結婚的消息,幾乎抽干了他眼底所有的光。
“正男學長?”她輕輕叩響門扉,門卻虛掩著,一推就開。
尹正男背對著門口坐在鋼琴前,月光淌過他低垂的眼睫,在琴鍵上投下細碎的陰影。白若溪將牛奶放在琴蓋上,剛想說句“節哀”,手腕就被猛地攥住。
“若溪,”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忽然傾身靠近,“如果我說……我現在很想抓住點什麼呢?”
沒等白若溪反應過來,帶著淡淡酒氣的吻就落了下來。她驚得睜圓了眼,能清晰地看到他顫抖的睫毛,以及窗外突然亮起的車燈——那是秦俊熙的車。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踹開。秦俊熙站在玄關,西裝外套還帶著夜露的寒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死死釘在糾纏的兩人身上。
“尹、正、男。”他一字一頓地念出名字,拳頭帶著風聲砸在尹正男臉上。尹正男踉蹌著撞在鋼琴上,琴鍵發出刺耳的轟鳴,牛奶杯摔在地上,白瓷碎片濺了一地。
“俊熙!你干什麼!”白若溪沖過去想拉開他,卻被秦俊熙一把甩開。
他看都沒看她,指著門口對尹正男吼道︰“從今天起,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說罷抓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就走,皮鞋碾過玻璃碎片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白若溪追到樓下時,只看到黑色轎車絕塵而去,尾燈在路盡頭縮成一點猩紅。她回頭望向二樓亮著的燈,尹正男正站在窗邊,唇角破了皮,眼底卻沒什麼波瀾,仿佛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而此時的機場vip候機室,秦俊熙將手機里白若溪的號碼拉黑,指尖劃過訂票軟件上“即刻起飛”的按鈕,骨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周一清晨的神話學院禮堂,水晶燈的光芒比往日更刺眼。秦俊熙站在主席台上,指尖捏著話筒,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每個角落︰“從今天起,尹正男正式退出f4。”
台下瞬間響起抽氣聲,學生們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坐在第一排的尹正男。他只是慢條斯理地翻著書頁,仿佛台上說的是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
“還有,”秦俊熙的目光陡然轉向人群中的白若溪,語氣冷得像結了冰,“一星期內,我會讓白若溪和尹正男,一起從這所學校消失。”
話音剛落,白若溪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書包“ 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撥開人群沖到台前,仰著頭瞪著秦俊熙,眼底的紅血絲比水晶燈還亮︰“秦俊熙,你是不是有病?!”
整個禮堂瞬間死寂。連一直淡然的尹正男都抬了眼,看著女孩攥得發白的拳頭。
“就因為那天晚上的事?”白若溪的聲音發顫,卻字字清晰,“正男學長心情不好,我只是去安慰他!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搞報復,你到底把別人當什麼?!”
秦俊熙握著話筒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我當什麼?”他冷笑一聲,“當可以隨意背叛我的人!”
“我沒有背叛你!”白若溪氣得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你送的戒指我弄丟了是我不對,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
“閉嘴!”秦俊熙打斷她,胸口劇烈起伏,“從現在起,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白若溪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戾氣,忽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她吸了吸鼻子,抹掉要掉下來的眼淚,轉身就走,路過尹正男身邊時,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
尹正男合上書頁,望著台上臉色鐵青的秦俊熙,忽然低聲笑了笑——這場幼稚的報復,到底是針對他,還是怕失去那個總是後知後覺的女孩?
白若溪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時,眼淚已經逼了回去,只剩眼底翻涌的倔強。她仰著下巴,聲音不大,卻字字砸在秦俊熙心上︰“好?秦俊熙,這可是你說的。”
她抬手抹了把臉,指尖劃過泛紅的眼角,語氣里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你別後悔。”
說完,她轉身就走,脊背挺得筆直,像是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壓在了那聲“別後悔”里。禮堂的大門在她身後“砰”地關上,帶起的風卷亂了前排女生的劉海。
秦俊熙捏著話筒的手猛地一顫,音響里傳出刺耳的電流聲。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喉結滾了滾,方才的囂張氣焰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
尹正男不知何時走到了台下,看著他發白的臉色,慢悠悠開口︰“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秦俊熙猛地回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將話筒往台上一摔︰“滾!”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白若溪那句“你別後悔”,像根針,猝不及防地扎進了心里最軟的地方。
白若溪沖出禮堂的瞬間,晨露打濕的石階讓她踉蹌了一下。她沒回頭,攥著書包帶的手骨節泛白——秦俊熙那副被刺痛的模樣,像根刺扎在心頭,可更多的是憋不住的火氣。
“若溪!”尹正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腳步沒停,直到手腕被輕輕攥住,才猛地甩開︰“學長別跟著我,免得又被某些人看見,說我們不清不楚。”話里的嘲諷像帶了冰碴。
尹正男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放軟了語氣︰“他不是故意的,只是……”
“只是被寵壞了,覺得全世界都該圍著他轉?”白若溪冷笑,“我白若溪還沒賤到上趕著看他臉色。”說罷轉身就走,校服裙擺掃過路邊的雛菊,帶起一串細碎的花瓣。
而禮堂里,秦俊熙把自己關在學生會辦公室,指尖反復摩挲著手機屏幕——通話記錄里,白若溪的名字還停留在三天前的“喀里多尼亞的海超藍!”。他猛地將手機砸在桌上,玻璃裂紋蔓延開的瞬間,忽然想起她剛才瞪著他時,眼里明明含著淚,卻硬是沒掉下來。
“後悔了?”推門進來的宋宇軒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剛才在禮堂,你的臉比被踹了還難看。”
秦俊熙沒理他,目光落在窗外——白若溪正背著書包走出校門,陽光照在她身上,卻沒映出半分往日的雀躍。
“一星期把人趕走?”宋宇軒嗤笑,“你當她是神話集團旗下的員工?我賭五十塊,不出三天你就得去求她回來。”
旁邊翻著設計圖冊的甦易川抬了抬眼,筆尖在紙上頓了頓︰“五十塊太少,我賭他今晚就得失眠。”
秦俊熙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抓起外套就往外沖,皮鞋踩過走廊的聲控燈,一路亮到校門。可街上早已沒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有風吹過梧桐葉的沙沙聲,像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
接下來的兩天,白若溪真的沒再出現在秦俊熙面前。她跳過了所有可能遇見他的課程,連食堂都換成了教職工窗口。直到周三午後,她抱著作業本從圖書館出來,被突然橫在面前的黑色轎車擋住去路。
車窗降下,秦俊熙的臉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只听到他啞著嗓子問︰“……去哪了?”
白若溪抱著本子往後退了半步,挑眉︰“秦大少爺不是讓我別出現在你面前?怎麼,這就忍不住來趕人了?”
他猛地推開車門,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逼近,手伸到她面前又頓住,最終攥成拳︰“那天……我話說重了。”
白若溪愣了愣,沒料到他會低頭。正想開口,卻見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里面是枚和弄丟的那枚幾乎一樣的尾戒,只是碎鑽換成了她喜歡的珍珠母貝。
“這個……”
“不是逼你戴。”秦俊熙別過臉,耳根悄悄泛紅,“只是……那天在喀里多尼亞,我想說的是……”
“想說什麼?”白若溪故意逗他,看著他急得皺眉的樣子,心里的火氣突然就散了。
遠處的下課鈴響了,秦俊熙深吸一口氣,終于看向她的眼楮,聲音比陽光還暖︰“想說,戴不戴戒指沒關系,但別再讓我找不到你。”
風吹過,卷起兩人之間的一縷發絲,白若溪望著他眼底的認真,忽然踮起腳尖,把戒指從他手里拿過來,自己套在了無名指上。
“秦俊熙,”她仰頭笑,眼里的光比珍珠母貝還亮,“這次再弄丟,你可真得哭了。”
躲在不遠處樹後的宋宇軒撞了撞甦易川的胳膊︰“看吧,我說什麼來著,五十塊拿來。”
甦易川收起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剛才抓拍的畫面——陽光下的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連風都帶著甜味。他淡淡瞥了宋宇軒一眼︰“賭輸了就耍賴,你的紳士風度呢?”
宋宇軒嘿嘿一笑,又探頭往前看︰“要我說,還是咱們俊熙厲害,嘴硬歸嘴硬,追人的本事倒是沒丟。”
暮色漫過老舊居民樓的窗台時,白若溪正蹲在廚房剝蒜,油煙機嗡嗡的聲響里,隱約混著樓下傳來的汽車鳴笛。她沒在意——這片老城區的司機總愛用喇叭催路。
直到防盜門被敲響,帶著點遲疑的節奏,她擦著手去開門,門鏈剛解開一半,就愣住了。
秦俊熙站在樓道里,昂貴的西裝外套沾著灰,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他手里提著個鼓鼓囊囊的紙袋,看到她時,原本繃緊的下頜線突然軟了軟︰“阿姨說……你愛吃巷口張嬸家的糖糕。”
白若溪沒接,側身讓他進來,聲音淡淡的︰“我媽不在家,去跳廣場舞了。”
客廳不大,秦俊熙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局促,目光掃過牆上貼著的獎狀——大多是白若溪的,邊角都磨卷了。他把糖糕放在茶幾上,指尖在紙袋邊緣捏了又捏︰“那天在禮堂,是我混蛋。”
“嗯。”白若溪給自己倒了杯水,沒看他。
“我不該說要把你趕出學校,更不該……”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不該沒听你解釋。”
油煙機還在轉,鍋里的蒜末開始冒香。白若溪轉身回廚房,把火關小︰“說完了?說完可以走了,我要炒菜了。”
“若溪。”秦俊熙突然從身後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我知道我脾氣差,被慣壞了,可我……”他聲音低下去,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我看到你和尹正男在一起,我怕……”
“怕什麼?”白若溪轉過身,抽回手,“怕我不喜歡你了?”
他被問得一愣,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耳尖瞬間紅透︰“我才不怕!”可眼神卻飄忽著,不敢看她。
白若溪忽然笑了,從櫥櫃里拿出個盤子,把糖糕一個個擺進去︰“秦俊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像我家樓下那只被雨淋了的金毛,看著挺凶,其實慫得很。”
秦俊熙抿著唇沒反駁,看著她拿起一塊糖糕遞過來,終于忍不住伸手,不是去接糖糕,而是輕輕抱住了她。
“別生我氣了。”他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悶在她頸窩,“我錯了。”
窗外的路燈亮了,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白若溪手里的糖糕還冒著熱氣,她猶豫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撫一只鬧別扭的大狗狗︰“糖糕再不吃就涼了。”
秦俊熙悶悶地“嗯”了一聲,卻沒松手。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廣場舞的音樂隱約飄來,混著糖糕的甜香,竟比神話學院的水晶燈還讓人安心。
秦俊熙抱著她的手臂猛地一僵,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他松開手,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眼底的光亮暗下去大半,像被烏雲遮住的月亮。
“我知道……”他聲音低啞,目光落在茶幾上的糖糕上,那是他繞了三條街才買到的,現在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但我可以等。”
白若溪咬了口糖糕,甜糯的豆沙餡在舌尖化開,她抬眼看向他,故意板著臉︰“等也沒用。你在學校那麼凶,嚇得我同桌今天還問我是不是得罪了黑社會。”
秦俊熙的耳朵更紅了,慌忙解釋︰“我已經跟教務處說了,收回驅逐令,還讓全校廣播……道歉了。”他頓了頓,聲音小得像蚊子哼,“雖然念稿的時候有點結巴。”
白若溪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趕緊轉過身假裝咳嗽︰“誰稀罕你的道歉。”可嘴角揚起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廚房里的蒜末徹底焦了,散出點糊味。秦俊熙眼疾手快地沖過去關火,笨拙地用鍋鏟扒拉著黑掉的蒜末,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白若溪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只在外頭張牙舞爪的大金毛,在自家廚房里手忙腳亂的樣子,好像……也挺順眼的。
“喂,”她清清嗓子,努力讓語氣保持嚴肅,“下次再亂發脾氣,糖糕都沒得吃。”
秦俊熙猛地回頭,眼里瞬間亮起光,像被點燃的星火︰“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次有糖糕吃?”
白若溪挑眉,轉身往客廳走︰“自己盛飯,我可沒說要伺候你。”
身後傳來秦俊熙壓抑不住的低笑,伴隨著碗碟踫撞的輕響。窗外的廣場舞音樂還在繼續,混著廚房里飄來的飯菜香,白若溪低頭看著手里沒吃完的糖糕,忽然覺得,原諒這回事,或許可以慢慢來。
秦俊熙攥著那枚被白若溪丟回給他的尾戒,指節泛白。樓道昏黃的燈泡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的倔強一點點碎開。
“我知道我像個惡魔。”他忽然開口,聲音比樓梯間的回聲還沉,“從小就沒人敢跟我說半個不字,我以為發脾氣就能得到想要的,以為把你捆在身邊就是對你好……”
白若溪靠在門框上沒說話,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牆皮——那是她小時候畫的身高線,歪歪扭扭的,像極了此刻兩人之間擰巴的關系。
“那天在禮堂,我看到你和尹正男站在一起,”秦俊熙喉結滾了滾,尾戒的稜角硌得掌心發疼,“我怕得要死,怕你真的不要我了。所以我就像個瘋子一樣,說那些混賬話想逼你回頭……”
他抬起頭,路燈的光恰好落在他眼底,竟映出點紅意︰“白若溪,我混蛋,我幼稚,我被寵壞了不懂怎麼愛人……但我道歉,是真的知道錯了。”
白若溪猛地別過臉,眼眶有點發燙。她想起小時候被鄰居家的大狼狗追著跑,秦俊熙像道風似的沖過來,明明嚇得腿都在抖,卻把她護在身後吼“不準咬她”;想起喀里多尼亞的沙灘上,他笨手笨腳給她涂防曬霜,把防曬乳擠成了一團……
“誰要你道歉。”她悶悶地說,卻悄悄往旁邊挪了半步,給門口讓出更大的空隙,“進來吧,我媽包了餃子,再不吃就涼了。”
秦俊熙愣了愣,隨即像得到特赦的孩子,快步跟進去,西裝下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白若溪看著他拘謹地坐在小板凳上,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的樣子,忽然覺得——原來惡魔低頭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可怕。
至少,他眼里的慌張和在意,做不了假。
白若溪把最後一只餃子放進盤子,瓷勺磕在碗沿發出清脆的響。她轉身時,正撞見秦俊熙對著手機屏幕發呆,眉頭擰得像打了個結——屏幕上是校園論壇的截圖,有人把那天她安慰尹正男的照片截了圖,標題寫得格外刺眼。
“看什麼呢?”她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瞥了眼,“難不成現在安慰人也算犯法?”
秦俊熙慌忙按滅屏幕,耳尖泛著紅︰“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還在計較那天的事?”白若溪挑眉,把醋碟推到他面前,“尹正男學長因為閔學姐結婚的事差點抑郁,我去說兩句話怎麼了?換作是你兄弟難過,你能眼睜睜看著?”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捏著筷子的手松了松︰“我只是……看到照片的時候,腦子一熱。”
“熱到像頭失控的獅子?”白若溪咬了口餃子,故意逗他,“秦大少爺,你這佔有欲要是能分點給數學題,怕是早就拿奧賽獎了。”
秦俊熙沒反駁,反而往她碗里夾了個最大的餃子︰“以後……你想去安慰誰,提前跟我說一聲。”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像怕被听見,“我可以陪你去。”
白若溪看著碗里的餃子,忽然笑了。窗外的月光漫進來,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竟柔和得不像那個在禮堂里發狠的少年。
“傻樣。”她小聲嘀咕,卻把餃子咽了下去,“先把這盤吃完再說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秦俊熙立刻挺直腰板,拿起筷子的樣子像領了聖旨,只是嘴角偷偷揚起的弧度,怎麼也藏不住。
白若溪挑眉,夾餃子的筷子在半空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哦是嗎?”
她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秦俊熙︰“那要是……我想去安慰尹正男學長呢?現在就去,你也陪?”
秦俊熙手里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耳根瞬間紅透,像是被煮熟的蝦子。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最後憋出一句︰“……他現在應該不想見人。”
“你怎麼知道?”白若溪追問,故意拖長了語調,“說不定人家正等著人安慰呢。”
秦俊熙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攥著桌布的手都用力到指節發白。眼看他就要炸毛,白若溪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把掉在桌上的筷子撿起來,放在他面前︰“逗你的。”
她夾起一個餃子遞到他嘴邊,語氣軟了下來︰“學長下午已經回宿舍了,宋宇軒他們陪著呢,不用我操心。”
秦俊熙愣了愣,下意識地張嘴咬住餃子,溫熱的餡料在嘴里化開,甜絲絲的。他看著白若溪眼底的笑意,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一定很蠢,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里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窘迫。
“白若溪,”他含糊不清地說,“你欺負人。”
“誰讓你小氣。”白若溪挑眉,又給他夾了一個餃子,“快吃吧,再不吃真的涼了。”
秦俊熙點點頭,埋頭吃起餃子,只是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溫馨而美好。
白若溪看著秦俊熙那副快要把桌布攥爛的模樣,終是沒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手背︰“跟你開玩笑的,瞧把你緊張的。”
她夾了個飽滿的三鮮餡餃子放進他碗里,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尹正男學長傍晚發了朋友圈,說宋宇軒拉他去打台球了,看起來心情好多了。”
秦俊熙緊繃的肩膀瞬間松了,像被戳破的氣球,連帶著耳尖的紅都淡了些。他低頭戳著碗里的餃子,聲音悶悶的︰“那你也不能拿這個嚇我。”
“誰讓某人剛才還在對著論壇截圖較勁?”白若溪挑眉,故意把“較勁”兩個字咬得很重,“我看啊,你就是對自己沒信心。”
“我才沒有!”秦俊熙立刻抬頭反駁,卻在對上她促狹的目光時,猛地卡殼,最後只能嘟囔著,“……那不是怕你被搶走嗎。”
這句話說得又輕又快,像怕被風吹走。白若溪卻听得真切,心頭忽然軟了一下,像被餃子湯燙過似的,暖融融的。
她沒再逗他,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小口吃著餃子,忽然覺得,這只別扭又容易炸毛的家伙,其實也挺可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