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溪把臉埋在酒吧卡座的軟墊里時,還在想樹林里那幕——尹司南低頭吻閔瑞賢發頂的瞬間,她手里的熱可可灑在雪地,燙出個狼狽的小坑。
“喂,哭起來比我家管家的波斯貓還丑。”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把紙巾拍在她頭上。白若溪抬頭,撞進秦俊熙帶著酒氣的眼底,他剛灌下半杯威士忌,喉結滾動的弧度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要你管。”她搶過紙巾擦臉,卻把睫毛膏蹭得更花。穿越到《花樣男子》世界的第三個月,她還是沒學會像金絲草那樣隱忍,心動碎掉的時候,疼得想原地打滾。
秦俊熙突然把酒杯推到她面前︰“嘗嘗?比眼淚甜。”白若溪賭氣似的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嗆得她咳嗽,眼淚卻真的止住了。等她暈乎乎地發現自己把整瓶酒都喝光時,秦俊熙的襯衫已經被她吐得一塌糊涂。
“你這個……笨蛋。”他罵著,卻小心翼翼地把她打橫抱起。白若溪的臉頰貼在他胸口,能听見有力的心跳,像擂鼓一樣敲在她混沌的腦子里。她好像听見他說了句什麼,軟乎乎的,像,可惜酒精讓她沒能抓住。
第二天在秦俊熙臥室醒來時,白若溪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發愣。陌生的香氛味,疊得整整齊齊的男士睡衣,還有床頭櫃上放著的、她昨天弄丟的發圈——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發生了超綱劇情。
“醒了就把粥喝了。”秦俊熙端著碗從門外進來,頭發亂糟糟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白若溪剛接過碗,就听見樓下傳來高跟鞋聲,秦母帶著一身寒氣闖進來,目光像x光似的掃過她︰“你就是那個勾著我兒子的平民丫頭?”
“媽!”秦俊熙把白若溪護在身後,“她是我朋友。”
“朋友會睡在你房間?”秦母冷笑,“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下周去倫敦留學。”白若溪剛想開口,甦易川突然笑著推門進來︰“阿姨,昨天是我生日,大家在俊熙房里玩到太晚了,若溪喝多了才沒走。”宋銘宇跟著點頭︰“對,我這兒有照片為證。”
看著手機里合成的“生日派對”照片,秦母的臉色才緩和些,卻在臨走前剜了白若溪一眼︰“離我兒子遠點。”
閔瑞賢離開那天,白若溪在機場哭得比尹司南還凶。她拽著閔瑞賢的行李箱,膝蓋“咚”地跪在大理石上︰“你別走好不好?司南他……”
“若溪!”尹司南的聲音帶著怒意。白若溪抬頭,看見他眼里的失望,突然想起原著里金絲草也做過類似的事,結果被罵多管閑事。她趕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我就是……覺得巴黎太遠了。”
閔瑞賢登機後,尹司南把小提琴盒遞給白若溪︰“這個送你。”琴盒里躺著張字條,是閔瑞賢的字跡︰“他其實早就放下了,只是需要時間。”白若溪捏著字條,突然懂了——穿越者的上帝視角,有時反而是種負擔。
秦俊熙在路邊等了她很久。黑色跑車停在梧桐樹下,他靠著車門,指尖夾著根沒點燃的煙。“尹司南走了?”他問。白若溪點頭,剛想坐進副駕,就听見他突然說︰“要不要……試試和我在一起?”
頭頂正好有飛機飛過,轟鳴聲把後半句吞得干干淨淨。白若溪愣了愣︰“你說什麼?”秦俊熙的耳尖瞬間紅透,別過臉去︰“沒什麼,問你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百貨公司天台的風帶著甜膩的香氣。白若溪拎著兩大袋戰利品跑上來時,秦俊熙已經等了四個小時,風衣上落滿了櫻花。“對不起啊,我媽非拉著我買東西。”她把熱咖啡塞進他手里,指尖不小心踫到他的,兩人都像觸電似的縮回手。
夕陽把天空染成橘子色時,白若溪突然發現天台門被鎖了。秦俊熙搗鼓了半天鎖芯,氣急敗壞地踢了門一腳︰“該死!”氣溫降得很快,白若溪裹緊外套發抖,秦俊熙突然脫下風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著件單薄的襯衫。
“你不冷嗎?”她問。
“我火力旺。”他嘴硬,卻在半夜發起高燒。白若溪把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用體溫焐著他冰涼的手,听他迷迷糊糊地喊︰“別離開……”她輕輕“嗯”了一聲,看月光在他睫毛上跳舞,心跳突然亂了節拍。
被保安救下來時,秦俊熙還攥著她的手指。白若溪回家剛推開家門,就被禮花筒噴了滿身彩帶。“秦少爺都跟我們說了!”媽媽舉著個印著“秦氏集團”ogo的禮盒,“他說謝謝你照顧他,這是謝禮。”
禮盒里是條銀色項鏈,吊墜是個小小的皇冠——和原著里具俊表帶金絲草去買的那條一模一樣。白若溪摸著吊墜,突然想起昨晚模糊中听到的那句話,大概不是幻覺。
麻煩來得比預告早。好友吳閔智約她去酒店拿“限量版周邊”,白若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房間,鏡子上用口紅寫著曖昧的話。到學校時,公告欄貼滿了她和陌生男人的親密照。
秦俊熙沖過來時,手里還攥著個直發夾。他把照片甩在她臉上,聲音抖得厲害︰“白若溪,我真是瞎了眼才會……”
“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釋?”白若溪的聲音也拔高,“這些都是假的!”
“假的?”吳閔智突然出現,挽住秦俊熙的胳膊,“俊熙,我帶你去看看現場就知道了。”白若溪看著他們並肩離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行吧,既然劇情要走狗血路線,那她就陪他們玩玩。
她轉身走向教務處,口袋里揣著昨晚偷偷錄下的、吳閔智承認設局的錄音。畢竟她是看過劇本的女人,怎麼可能輸給這種低級綠茶?天台的鎖能困住人,卻困不住想贏的決心,尤其是在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那個笨蛋少爺之後。
公告欄前的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炸開的議論聲差點掀翻明德學院的玻璃穹頂。吳閔智依偎在秦俊熙身邊,眼眶紅得像兔子︰“若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這些照片……”
“閉嘴。”白若溪的聲音冷得像冰。她從校服口袋里掏出錄音筆,按播放鍵的手指穩得沒一絲顫抖。吳閔智昨天在洗手間的密謀清晰地傳出來︰“……找個長得帥的牛郎,給她灌點藥,拍幾張讓人誤會的照片……秦少最討厭不清不楚的女人了……”
人群瞬間安靜,接著爆發出更大的騷動。宋銘宇吹了聲口哨,用胳膊肘撞甦易川︰“我說什麼來著,咱們這位穿越女,戰斗力比原著強十倍。”
吳閔智的臉唰地慘白,抓著秦俊熙衣袖的手開始發抖︰“不是的!是她偽造的!俊熙你信我!”
秦俊熙沒看她。他死死盯著白若溪,手里的直發夾被捏得變了形。剛才在酒店房間看到的場景還在眼前——同款窗簾,同款台燈,可錄音筆里的聲音像把刀,把他的憤怒和失望劈得粉碎。他想起昨晚天台上,她把發熱貼悄悄塞進他手心時的溫度;想起她喝醉酒哭著說“我想家”時,他笨拙地拍她後背的觸感。
“吳閔智。”秦俊熙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從今天起,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吳閔智還想說什麼,甦易川突然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監控拍到你昨天下午進了307房間,還有這位‘男主角’的轉賬記錄,是用你爸公司的賬戶付的款哦。”他笑得像只狐狸,“需要我把這些發給校董會嗎?”
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吳閔智在無數道鄙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白若溪剛想轉身,手腕突然被秦俊熙攥住。他的掌心滾燙,帶著點汗濕的黏意,像怕她跑掉似的。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啞,喉結滾了滾,“我沒查清楚就……”
“道歉就不必了。”白若溪抽回手,指尖觸到口袋里的皇冠項鏈,突然覺得有點可笑,“畢竟在秦少眼里,我這種‘穿越者’,本來就該按劇本走狗血劇情,不是嗎?”
秦俊熙的臉瞬間漲紅,像被戳中了心事。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是枚銀色尾戒,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這是……昨天本來想送你的。”他沒說出口的是,這戒指是他照著白若溪畫在課本角落的設計稿,找工匠定做的。
白若溪看著戒指,又看看他眼里的慌張——和原著里那個只會用暴力表達在意的具俊表不同,這個秦俊熙,好像真的在為她改變。她沒接戒指,卻突然笑了︰“罰你請我吃一個月的冰淇淋,這事就算了。”
秦俊熙愣了愣,隨即也笑起來,眼里的陰霾一掃而空︰“沒問題,草莓味管夠。”
午休時,尹司南的小提琴聲又在小樹林響起。白若溪抱著畫板路過,看見他正對著閔瑞賢的照片拉琴,琴弓上的松香落在照片上,像層薄薄的雪。
“維也納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她放下畫板,筆尖在紙上勾勒出他的側影。尹司南點頭,聲音很輕︰“下周三的飛機。”他突然轉頭看她,“你和秦俊熙……挺好的。”
白若溪的筆尖頓了頓︰“你呢?放下了嗎?”
“大概吧。”尹司南笑了笑,把琴盒遞給她,“這個留給你。”里面除了小提琴,還有本素描本,最後一頁畫著個穿校服的女生,正在天台欄桿邊看月亮,旁邊寫著︰“像顆突然闖入軌道的星。”
秦母的電話打到白若溪手機上時,她正在給秦俊熙講穿越前看的狗血劇。“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女人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想和你談談‘知趣’兩個字怎麼寫。”
掛了電話,白若溪看著秦俊熙瞬間緊繃的臉,突然握緊他的手︰“別怕,我又不是金絲草,不會被幾句狠話嚇退的。”她晃了晃手上的尾戒——不知何時,她已經戴上了,“再說,我可是看過大結局的人,知道最後你媽會妥協的。”
秦俊熙沒听懂“大結局”是什麼意思,卻被她眼里的篤定感染。他反手握緊她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不管她要說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
第二天的茶館包間里,秦母把一份支票推到白若溪面前︰“離開秦俊熙,這五百萬歸你。”白若溪沒看支票,反而從包里掏出份文件︰“伯母,這是我設計的珠寶系列方案,秦氏旗下的珠寶線最近銷量下滑,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秦母的臉色變了變。白若溪繼續說︰“我知道您擔心我配不上他,但愛情不是用家世衡量的,就像設計不是用價格定義的。”她推回支票,“這錢,我會靠自己的設計賺回來,到時候請您喝慶功酒。”
走出茶館時,陽光正好。秦俊熙靠在跑車上等她,看到她出來,立刻打開車門︰“怎麼樣?”
白若溪坐進副駕,晃了晃手里的方案︰“下一步,搞定秦氏珠寶的總監。”她側頭看他,尾戒在陽光下閃了閃,“秦少,要不要跟我一起搞事業?”
秦俊熙發動車子,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我的女朋友,當然要支持。”引擎聲里,白若溪悄悄把那張被退回的支票塞進了包里——不是為了錢,而是想留著做個紀念,紀念這場她親手改寫的、屬于他們的劇情。
至于那些還在暗處等著看笑話的人,等著吧,她白若溪的劇本里,從來沒有“認輸”兩個字。
茶館包間里的檀香燻得人發悶。白若溪把支票推回去時,指尖不小心撞在紅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
“秦伯母,這錢我不能要。”她抬眼,迎上秦母審視的目光,語氣比預想中平靜,“我喜歡秦俊熙,不是因為他的家世,是因為他會在我喝醉酒時笨拙地拍我後背,會在天台把風衣披給我,會拿著個直發夾站在公告欄前,明明很生氣卻還是怕我被人欺負。”
秦母的眉峰挑得更高︰“你以為說這些就能改變什麼?平民和豪門之間的鴻溝,不是幾句情話就能填平的。”她端起茶杯,茶蓋刮過碗沿的聲音像在切割空氣,“我已經為俊熙安排好了聯姻對象,是李氏集團的千金,下周末他們會見面。”
“那是他的事,我管不著。”白若溪突然笑了,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是昨天秦俊熙在天台說的話,他對著月亮喊︰“白若溪,我非你不娶!”聲音里的少年氣,連錄音都藏不住。
秦母的手一抖,茶水濺在昂貴的旗袍上。
“伯母您看,”白若溪收起手機,指尖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尾戒,“您兒子認定的人是我,就算您安排一百次相親,他心里的位置也不會變。”她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劃出輕響,“至于您擔心的門當戶對,給我三年時間,我會讓白若溪這三個字,配得上秦俊熙的名字。”
走到包間門口時,她回頭補充道︰“對了,秦氏珠寶的總監剛才給我發消息,說我的設計方案通過初審了。下次見面,或許我們可以談談合作細節。”
推開門的瞬間,陽光涌進來,剛好落在她臉上。白若溪深吸一口氣,看見秦俊熙的跑車就停在巷口,他正趴在方向盤上打盹,陽光把他的頭發染成淺金色。
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秦俊熙猛地驚醒,看到是她,立刻打開車門︰“怎麼樣?我媽沒為難你吧?”
“她給了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白若溪坐進副駕,把被退回的支票晃了晃,“還有,你對著月亮喊的情話,我錄下來了,收費一百萬。”
秦俊熙的耳尖瞬間紅透,伸手去搶手機︰“你還錄了這個?!”
兩人在車里鬧作一團,跑車的喇叭被按得嘀嘀作響。白若溪看著他氣呼呼又舍不得真生氣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場穿越或許不是意外——畢竟,能親手把狗血劇改成甜寵文,好像也挺酷的。
遠處的茶館包間里,秦母看著桌上被退回的支票,突然對助理說︰“去查查那個白若溪的設計方案。”助理剛應聲,她又補充道,“順便把下周末和李氏千金的相親取消。”
窗外的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支票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誰悄悄撒了把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