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劈開我眼底最後一絲猶豫。
林昭染血的衣袖擦過我耳垂時,我反手將藥鋤插進青石板的裂縫。
土茯苓汁液滲進石紋,裹著昨夜里埋下的斷腸草根須,在暴雨里蒸騰起嗆人的青煙。
"西南角!"我沖林昭喊,齒間咬破的朱砂囊噴在藥鋤木柄上。
那柄用了三年的槐木突然裂開細紋,露出藏在里層的陰沉木芯——是上個月給王屠戶治豬瘟時,從他家祖墳柏樹上劈下來的鎮陰木。
黑衣刺客的彎刀離我咽喉還有三寸,突然像被什麼扯住似的僵在半空。
吳寡婦散落的繡線纏在他腳踝上,金絲牡丹紋樣在雨幕里泛著詭異的青光——那是我教她用斷魂草汁液染的線。
藥商會長喉嚨里滾出怪笑,獸角孔洞噴出的黑霧凝成骷髏形狀。
劉嬸突然抱著裂開的酸菜缸沖過來,腌了十三年的老酸水潑在骷髏霧影上,滋啦作響的腐蝕聲里混著她嘶啞的吼叫︰"當年我男人就是被你們藥行坑死的!"
林昭的銀針陣列終于結成北斗,艾草灰沾著雨水貼在我後頸。
他掌心龍腦香混著血腥氣,在我耳後畫了道止血符︰"青禾,用你挖的紫河車根!"
我猛地扯開腰間藥囊,三個月前在後山亂葬崗刨到的紫黑色根睫滾落掌心。
那東西踫著雨就瘋長,須臾間纏住藥商會長舉著獸角的手腕。
翡翠扳指碎片扎進他皮肉,暗紅液體竟在暴雨中逆流而上,順著獸角紋路倒灌回去。
"小心!"林昭突然拽著我撲向神龕。
供桌底下埋著的雄黃粉被雷火點燃,炸開的金紅色粉末里,我瞧見獸角表面那些蜂窩孔洞正在瘋狂蠕動。
先前被黑霧腐蝕的屋梁簌簌落下木屑,掉在藥商會長的金絲錦袍上,立刻燒出焦黑的窟窿。
黑衣刺客的彎刀終于劈到跟前,我摸到袖袋里溫熱的瓷瓶——是今晨給村口小雀兒治痘瘡剩下的牛痘漿。
淡黃色液體潑在刀刃上,那玄鐵打造的凶器突然像活物般扭曲起來,刺客慘叫著甩開彎刀,裸露的手背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
"接著!"林昭將三枚銀針釘進我發間穴位,冰涼的觸感激得我打了個寒顫。
眼前突然清晰數倍,竟看見黑霧深處裹著無數細小蟲卵,正隨著雨勢往村民口鼻里鑽。
我抓起藥鋤狠狠砸向神龕前的銅香爐,去年中元節做法事殘留的香灰混著雨水糊了滿臉。
指尖沾著香灰在掌心畫出闢邪紋,突然想起那日挖土茯苓時,曾在老槐樹根下見過半截鎮山符。
"去後山!"我拽著林昭往祠堂後門退,藥商會長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
獸角孔洞里鑽出的黑霧凝成巨蟒形狀,所過之處的青石板竟像熱蠟般融化。
吳寡婦的金針線匣突然炸開,三百根淬毒銀針暴雨似的射向霧蟒,卻在觸及黑霧瞬間化成鐵水。
林昭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彈在銀針陣列上。
那些顫動不已的銀針發出蜂鳴,北斗陣倒轉成南斗,艾草灰在他掌心燃起幽藍火焰。
我聞到了熟悉的雷公藤味道——是去年深秋他教我炮制九轉還魂丹時,特意留的百年老藤芯。
"屏息七息!"他染血的指尖點在我眉心,龍腦香混著血腥氣沖得我眼眶發酸。
七步外的酸菜缸碎片突然浮空而起,劉嬸抄起搗衣杵將碎片砸向霧蟒。
腌酸菜的陶片帶著陳年穢氣,竟將霧蟒逼退三寸。
我趁機滾到磨盤底下,藥鋤刃口刮下石縫里的青苔。
這些長在鎮宅石上的綠絨混著唾沫搓成藥丸,揚手扔進霧蟒張開的巨口。
紫河車根須突然暴漲,纏住藥商會長脖頸將他吊上房梁。
獸角脫手的瞬間,林昭的銀針陣列終于刺破霧蟒七寸。
黑霧突然凝滯,雨珠懸在半空。
我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藥鋤木柄上的避毒紋已經燙穿掌心油皮。
林昭踉蹌著扶住供桌,銀針尾端滴落的血珠在積水里暈開符咒形狀。
正當我們要松口氣時,懸在梁上的藥商會長突然詭笑。
他渾濁的眼珠完全變成金褐色,舌尖舔過獸角尖端︰"玄醫聖血果然名不虛傳......"
掉在香灰里的翡翠扳指碎片突然顫動,那些黑霧碎成千萬只毒蛾,翅膀上磷粉遇雨即燃。
林昭布在祠堂四角的銀針齊齊崩斷,我袖中的牛痘漿瓷瓶炸開,滾燙的藥汁燙紅了手腕。
更濃重的黑霧從地底滲出,這次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腥氣——像極了那年我被逐出甦家時,祠堂里打翻的百蠱甕味道。
林昭的銀針在暴雨里發出瀕死的蜂鳴,我手背被牛痘漿燙出的水泡沾了酸水,疼得指尖發顫。
吳寡婦的繡線早被黑霧燒成灰燼,劉嬸舉著裂成兩半的搗衣杵,後背抵著神龕殘破的雕花板。
藥商會長倒吊在房梁上笑,金絲錦袍被紫河車根勒出蛛網狀的裂痕。
那些碎成毒蛾的黑霧正啃噬祠堂橫梁,混著雨水的木屑落在舌尖,嘗起來像三年前被族老灌下的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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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七步煞!"林昭突然把我扯到磨盤後。
他束發的青繩不知何時斷了,濕發黏在滲血的顴骨上,像極了那年大雪夜背我出甦府時沾的冰凌。
我後知後覺摸到腰間藥囊——空的,最後一根雷公藤早化成灰撒在北斗陣里。
黑衣刺客的彎刀擦著磨盤邊緣劈下,刀刃上牛痘漿凝成琥珀色的痂。
我忽然盯著被紫河車根纏住的獸角,那些蠕動的蜂窩孔洞在雷光里泛著油亮的光,像極了去年臘月挖到的腐骨草孢囊。
"林昭!"我反手抓住他腕間止血的布條,"借你半碗心頭血!"指甲掐進他虎口舊疤,那是上元節替王鐵匠治火毒時落下的傷。
他沒問緣由,銀針直接刺入心脈三寸,血珠子濺在酸菜缸碎片上,竟凝成冰晶似的紅珠子。
我抓起沾血的陶片塞進嘴里,咸腥混著腌了十三年的穢氣沖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黑衣刺客的刀鋒離我咽喉只剩半寸,突然被劉嬸潑過來的香灰迷了眼——是去年清明給張貨郎遷墳時,從他棺材底刮的鎮尸灰。
"接著!"林昭將染血的銀針拋過來,針尾拴著吳寡婦妝奩里順的珍珠鏈。
我踩著供桌殘骸躍上房梁,紫河車根突然發瘋似的纏住腳踝。
藥商會長倒吊的臉突然貼過來,他金褐色的眼珠里映出我發間銀針的寒光——那三根釘穴位的針,是林昭用玄冰潭水淬過的。
珍珠鏈纏住獸角的瞬間,我听見地底傳來百足蟲爬行的 聲。
祠堂青磚縫里鑽出暗綠色藤蔓,竟是三個月前埋在後山的斷腸草種子。
林昭的銀針陣列突然倒轉,北斗勺柄指向我懷里的酸菜缸碎片。
"就是現在!"我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獸角蜂窩孔上,劉嬸的搗衣杵重重砸在磨盤邊緣。
去年中元節做法事用的青銅磬突然自鳴,聲波震得房梁上吊著的藥商會長瘋狂抽搐。
那些啃噬橫梁的毒蛾突然調轉方向,撲向甦懷瑾腰間懸掛的鎏金香囊——那里面裝著上個月他勒索我時順走的雄黃粉。
林昭的銀針終于刺穿獸角核心,爆開的黑漿濺在甦懷瑾錦緞靴面上。
我趁機滾到神龕背面,摸到供桌底下潮濕的油紙包——是開春時埋的鶴頂紅,原本打算藥田鬧鼠患時用的。
"接著這個!"我將藥包拋向林昭時,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刀刃。
黑衣刺客不知何時繞到背後,他蒙面布下傳出熟悉的沉水香味道——是甦府暗衛特制的迷魂香。
我猛地後仰撞在他肋下,袖中牛痘漿瓶子碎片扎進掌心,混著血甩在他眼皮上。
祠堂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雨珠懸在獸角崩裂的碎片之間。
林昭染血的銀針釘在藥商會長眉心,紫河車根須正瘋狂吸食他脖頸滲出的黑血。
我踉蹌著扶住裂開的銅香爐,嗅到風里飄來腐爛的土腥氣——像極了被逐那日,祠堂地磚下挖出的蠱蟲甕味道。
當最後一絲黑霧被雷火劈散時,我望著滿地翡翠扳指碎片,突然想起那夜在亂葬崗刨紫河車根的情形。
月光照在半截石碑的殘紋上,那些扭曲的符號在暴雨沖刷過的青石板重現,混著香灰畫出似曾相識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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