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恆跟我說,資產重組方案已經到天越那邊去過會了,你抽空問一下楊總和沈總,什麼時候能批下來。”周秉文說。
那一天晚上,沈致塵跟姜炎說資產重組不會成功後,姜炎就找了個理由說乘黃上市太忙實在兼顧不過來,讓周秉文把這個項目交給了隔壁易恆律師的小組去跟進。易律師一樣忙得晝夜顛倒,還好停牌期間沒有什麼大的變故需要處理,時不時就要去天灣壹號開會,听一堆大佬吹牛逼。
姜炎回避著周秉文的目光,倚靠在沙發上,一只手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地回答道︰“等台風過了吧,楊總回美國了,沈總在拍電影,現在見不到人。”
“最近我打電話沒接,你跟一下。”周秉文說道。
要論關系,什麼時候這種事,周秉文找不到楊宴如和沈致塵,要通過姜炎去問,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姜炎心里被狠狠擰了一下,這件事黃了,等于鶴笠集團就要面對安柏資管和丹楓麗華的逼宮,姜炎不知道周秉文有沒有備份計劃。
“如果……我是說……如果重組出問題了,你打算怎麼辦?”姜炎試探地問。
此時,一道閃電劃過,雷聲滾滾,周秉文打開了辦公室的電磁干擾器按鈕,小小的紅燈亮起,就算辦公室里被裝了竊听設備也沒用,姜炎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舉動,心里覺得分外嘲諷。在某些細節上,他小心到了極致,可是真正關鍵問題上,他又是另一套標準。
“不會的,姐跟楊總談好的事情,走程序而已。”周秉文自信滿滿地回答。
“我們總得做兩手準備!”姜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周秉文不耐煩地說︰“少操沒必要的心,重組完了,事情就平息了。何況,我答應了pau那一頭,讓他們做乘黃的基石投資人。我給了這麼大的肥肉出去,他才肯讓步這兩個月給我時間做重組。這個你不要和楊總提,他已經找好了資金通道。”
驚雷乍起,震得姜炎耳鳴,短暫頭暈目眩。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你這樣兩頭吃,楊總早晚有天會知道!”姜炎听著就著急。
“知道了又怎麼樣,pau不過是要賺錢而已,沒有什麼永遠的敵人,只要利益一致,說不定兩個人不離婚了,繼續現狀。”周秉文不以為意。
姜炎感覺腦子痛得更難受了,可是她不願意表現出來。
“我會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啊!我現在已經……”姜炎已經找不到詞兒形容她現在的處境。
周秉文在坐到她身邊,很溫柔地說︰“那就不做了,做周太太就行,我們好好過,不用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此時,一道巨大的雷橫跨整個天空,照亮了被暴雨籠罩的世界,天灣壹號高聳入雲的避雷針硬接了這一道天雷,比之前更大的雷聲炸裂開來,暴雨傾瀉,好似九天瀑布倒懸,傾盆而下,天空暗得看不到光芒。
姜炎被這一道雷嚇了一跳,加上偏頭痛發作,整個人難受得很,周秉文把她摟進懷里,姜炎仰頭對他說︰“不可能的,楊總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的!”
周秉文不回答,只是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她,姜炎心里更慌了。
兩個人都有不能跟對方明說的話,隔著兩層皮膚,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隨著姜炎頭痛越發劇烈,她讓周秉文去她的包里那另一種止痛藥,周秉文放下她走到上市辦的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周秉文臉色並不好,但什麼都沒說,把藥遞給了她,姜炎自顧倒水把藥吃了,然後枕著靠枕休息。
周秉文卻站在窗前,兩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雷電倒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仿佛是刀光劍影。
“最近你見過沈致塵?”雷聲過後,周秉文平靜地問。
“兩個月前,第一次開重組會,在天灣壹號,後來他一直在象山沒回來啊……”姜炎不明白他問這個問題的意圖,坦率地回答。
周秉文沉默了很久很久,回頭看了姜炎一眼,她眉頭微蹙,緊閉雙眼,看得出來她很難受,舒馬曲普坦起效,姜炎漸漸陷入沉睡。
從一開始一相遇,周秉文清楚自己的意圖,可是萬般不由人,在姜炎身上,他看見了家的樣子,那是他這輩子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記憶像是一根緊緊勒著他的細絲線,母親倒在血泊中的畫面,他仰望父親的畫面,那些肉欲交織煙酒繚繞的往事……直到他回家路上,被姜炎當成電線桿子吐了一身,這樣活色生香的女孩子出現在他蒼白無趣的生命里。
他知道姜炎想要什麼,予取予求。
天空再沒有驚雷,暴雨下得越來越密集,雨簾幾乎密到把整個世界遮住了,玻璃上只剩下他自己的倒影。
周秉文靜靜地看著玻璃里面的自己,該到命運眷顧自己的時候了。
為什麼有的人,可以什麼都得到呢?
英雄會在漫長的口口相傳中變成神話,背離了當初的故事。
白鶴大廈頂層的辦公室,他還沒有真正坐進去,唯有資產重組後的股東會正式任命決議,才代表他已經執掌了父親當年堅決不允許他染指的龐大商業帝國,親姐姐周曇掌控著集團的資金命脈,而他擁有權力,重新揚帆起航的鶴笠集團,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西裝革履,從不回眸。
他要浮雲緩緩飄過辦公桌旁,也要有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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