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板做東,在當地最好的酒樓請了頓大的,茅台都喝掉三瓶,酒足飯飽安排人把他倆送回酒店,他們第二天十點的飛機飛回深圳。
楊宴如喝得有些醉,但是意識還是比較清醒的,自己到酒店前台要求升房,拿出信用卡丟到人家跟前︰“換商務房,自費。”
徐映松沒喝多少,加上他本來酒量就不錯,幫她協調好了換房的事情,楊宴如笑著他,耍無賴道︰“去,幫我搬行李,我搬不動!”
“好!”徐映松看她走路有些不太穩,怕她踩著高跟鞋摔倒,一邊答應下來,趕緊扶著她。
楊宴如壞笑著,整個人倒在他懷里,徐映松壓根不敢說什麼,只能仍由她胡鬧。到了她原本的房間,拿上她的行李,一個小小的手扶行李箱而已,還得不時扶著她,楊宴如在走廊上張狂地笑著,把兩只高跟鞋踢掉,拎在手上,一邊走一遍轉圈,跌跌撞撞。
他不懂,她到底在開心什麼,可是總覺得她的開心里,有悲傷。
到了她的套房,徐映松用房卡打開房門,插上電卡,只開了一盞燈,免得燈光太刺眼,房間里有些暗,徐映松將她的箱子推進去,然後找來燒水壺洗干淨之後,給她燒一壺開水,醉酒之後喝點熱水,總歸能讓人舒服一點。
楊宴如關上門,把高跟鞋隨意地一扔,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把揪住徐映松的領帶,徐映松猝不及防地被他拽到跟前,他從來沒見過楊宴如這個樣子,楊宴如呵呵笑了起來,對他說︰“我要你陪我,陪不陪?”
大概是她說話有些啞著嗓子,徐映松听岔了,拼命搖頭,惶恐地說︰“不配……”
“我問你陪不陪我,沒問你配不配!”楊宴如生氣了,將他推到了床上。
“宴如,你喝醉酒了,別鬧。”徐映松此刻是很清醒的,但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很溫柔,就像在哄一只小貓一樣。
楊宴如坐在床邊,用手指抵在他下巴上,不屑地說︰“就許你對我耍酒瘋,我就不能對你耍酒瘋了?哪條法律規定的,念出來我听听。”
“你……我們……之間,不合適……”徐映松說得磕磕巴巴。
可此時雙頰酡紅的楊宴如,就像誘人的桃子,勾得他有些心旌蕩漾,年少旖旎的畫面闖入心間,他緊緊抓著被子,一動也不敢動。
“不合適,誰說的?我有錢,有顏,我說合適就合適,你不願意也得願意,你不愛我,但我不在乎!你不是要彌補我嘛,來啊!”楊宴如看著徐映松驚慌不安的樣子,覺得調戲他分外好玩。
當年受過的窩囊氣,終于到了一報還一報的時候。
徐映松听到這句話,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很嚴肅地看著她說︰“我在乎!”
“你在乎……你在乎個屁……你在乎,就不會讓我一個人孤身去美國,你知不知道,我月經大出血在學校暈倒了一天一夜,沒有人發現我……”楊宴如說著說著,就掉下眼淚來,眼神空洞望著一個虛無的地方,哽咽道︰“我發燒,一個人苦苦的扛,我要念書,要跑項目,要掙出頭,好多好多次,我都想從實驗室跳下來,一了百了!你在乎什麼,你連我過得是什麼日子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說在乎!”
徐映松震驚了,他以為楊宴如在美國過著人上人的生活,普林斯頓,往來皆精英,忍不住心疼地從背後抱住了她,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你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呢?你以為我要什麼,要錢,要名利,要地位,我都有了,我什麼都不缺……你沒有對不起我……”楊宴如的眼淚,滴到了徐映松的手上。
徐映松第一次明白了自己錯在哪里了。
“你缺我愛你!”徐映松緊緊地抱著她,他痛苦地說。
楊宴如听到這句話,無奈地揚天大笑,掙脫了他的懷抱,指著他說道︰“我結婚了,那個男人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大家各玩各的,你現在說愛我,早干嘛去了……你現在,只能當小白臉,小三……堂堂一個精英律師,說出去好听嘛!你以為我發酒瘋,我沒喝醉……我告訴你,沒有不合適……你就是自作孽!”
徐映松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楞在原地好久,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此時熱水燒好了,徐映松給她倒好熱水,還摻了點涼水,變成溫水才遞給她,楊宴如坐在椅子上,接過水的時候,徐映松看到她手上戴著的手鏈,還是六年前送她的那一條。
那一瞬間,他繃不住了,半跪在楊宴如身邊,說︰“我不在乎,你跟他離婚吧,我們在一起。”
“離婚?我是想,但是沒那麼快,也沒那麼容易,所以我才要找李寫意,你幫我,好不好?”楊宴如端著溫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她篤定,徐映松一定會幫她。
借pau的東風起,再奔向她想要的愛情,這就是世俗人眼中的撈女。
徐映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忽然之間,他覺得他所在意的那些東西都是狗屁,他對自己狠夠了,壓抑夠了,換來的,也並不是楊宴如過上他以為的美好生活,那些自以為是的付出,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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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要什麼,就給什麼!
楊宴如終于高興地笑了,蒼天總算眷顧她一次,她笑得眼角依然有淚水不住滴落。
套房里昏暗的燈光,勾勒著兩個人糾纏到一起的輪廓,仿佛命中注定一樣,身體發膚親密無間,才算是那段往事不被辜負,徐映松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取悅她,讓她高興,哪怕最後只是片刻歡愉,只要她開心就好。
早上醒來的時候,徐映松手臂還枕著楊宴如的腦袋,手機鬧鐘響了,兩個人都同時睜開眼楮。
正當楊宴如要起身的時候,徐映松環抱住了她,輕聲說︰“你再睡會兒,我昨晚改簽了今天晚上飛回去的機票,今天再把昨天去過的地方跑一遍,我感覺這個項目有問題。”
“嗯,听你的。”楊宴如難得乖巧地答應了。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徐映松會為她赴湯蹈火。
到了上午九點,兩個人才洗漱出發,果然,昨天跑過的藥店和商超上,大部分都沒有再擺著那家藥廠的產品,僅有少量幾家放著,再一問賣得好不好,人家笑而不語。
晚上兩人在機場候機的時候,楊宴如問他︰“你怎麼知道這家公司有問題?”
“在中國,藥店和商超這種重型供應鏈渠道,沒有極強的關系是進不去的。利潤可以走關聯交易堆出來,但是,這種供應渠道,三年的年輕牌子要進去,祖墳得冒點青煙。這家公司都是靠淘寶廣告刷出來的名氣,真正在線下沒什麼作為。我不懂盡調,但我懂中國人。”徐映松自信地說。
楊宴如大大方方地挽著他的手,什麼也沒說。
時過境遷,斗轉星移。
徐映松還沒等到她離婚,就躺進了墳墓里。
楊宴如撫摸著墓碑,在這場盛大荒唐的愛情里,唯一不荒唐的,是她眼看著起高樓,眼看著樓塌了。
雨還在下,愛恨有時休,資本永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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