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能歸結于楊總親自推動,想必在很多地方使了勁。
姜炎的視線,落在了徐律師的筆記上,楊總那天吃飯說話的場景浮現在她眼前,捫心自問,她就是羨慕楊總那樣飛揚恣肆的樣子,如果真的是楊宴如辦到的,那麼這種項目又可以再加上一個形容詞“非常”。
在她眼前,全是絕路時,但楊宴如走出了生路。
姜炎覺得這種做成事情的成就感,就像“富可敵國”幾個字那麼吸引她。
這一點點小小的念頭,就讓她的心徹底安靜了下來,周圍所有同事的嘈雜都變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音,她已經在新冠那個禮拜里,趁著病讓周秉文帶她入門,接下來就該是她自己一槍一槍練習,直到射中靶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姜炎沒有立刻開始去寫盡調清單,而是先打開了自己當時總結的思維導圖,在老趙給她紫天游戲的項目資料里面,就有當時徐律師如何制定盡調清單,包括了他們開會確定盡調重點的會議紀要。
不得不感嘆,徐律師這樣事無巨細都記下來的人,真是給後來者莫大的幫助,姜炎覺得他配享太廟。
整理清楚思緒後,姜炎才打開老趙給她的盡調重點,這一次律所代表臨瀾資本對願見醫療進行盡職調查,陸總帶專門的會計、審計去做財務盡職調查,而重點則是願見醫療的業績、財務和技術。
下班時間到了,姜炎都全然沒察覺,直到她哥的奪命ca過來叫她回家吃飯,她才麻溜收拾東西回家。
就在姜炎一腦門子撲在寫清單的時候,楊宴如帶著團隊跟孫嘉尚正在開股東會,孫嘉尚這輩子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原本,孫嘉尚得知楊宴如要以乘黃為主體推動收購願見,他是堅決不同意的,要達到收購目的這意味臨瀾資本必然要大規模增資乘黃,自然也就會取得乘黃的控制權,而相應孫嘉尚的股權會被同比例稀釋,收購之後還有蔣淑卓的股權會進來,那麼孫嘉尚的股權比例會被進一步稀釋,對他個人而言不是件好事。
這個臨時股東會,開得氣氛非常凝重,孫總在會議室里一根又一根抽著煙,因此沒有開中央空調,打開了窗戶,外頭的冷風一陣一陣往會議室里灌,從孫總總結去年業績匯報財務情況之後,陸廷用三頁ppt說完了這件收購的事情,孫總就一直在極限拉扯,他反復用各種理由表示反對,但是在老油條陸廷那里,反對兩個字等于沒說。
這個議題聊了有半小時,最後孫總有些沒耐心了,催促股東直接投票表決,他作為創始股東,唯一的籌碼,就是他與臨瀾資本在公司重大經營決策上都有等同的一票否決權。
這張反對票投下去,所有爭執都能夠結束。
楊宴如這時候,越過孫嘉尚身邊三個其他股東,施施然地看著坐在會議室最邊緣位置的李玉城教授,慢條斯理地說︰“李教授,我們的冠心病炎癥因子預篩劑采用的是血清標志物ir19a,願見的篩查試劑是circrna標志物,同一個技術路徑,恰好都是你擅長的。我想听听您的意見!”
她的語氣听起來非常尊重科學家,可是李玉城明顯有些慌,他手里的鋼筆一直在一上一下地晃動。
“兩代技術產品,其實面對的市場不同,中國的人口基礎決定了現在不可能有那麼多醫院用得起願見的產品,我們勝在成本低,我們搞科研的專注科研,其他的事情你們討論吧!”李玉城說得非常中立。
在楊宴如耳朵里听來,簡直是科學家中的“綠茶戰斗機”。
陸廷非常配合地在電腦上投影出了一張南方醫科大學95級合照,李玉城坐在老師的位置上,而人堆里有一個頭像被圈了出來。
楊宴如指了指ppt,說︰“陽教授曾經是您桃李滿天下的本科生之一,李教授真是名師出高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玉城肉眼可見地慌了,他不知道楊宴如手里有多少張底牌。
“你什麼意思?”孫嘉尚一拍桌子,瞪著楊宴如。
緊接著,下一張ppt,就是李玉城在上海冠心病高峰論壇上的論文演講的照片,以及他的論文。
“從2021年開始,南海人民醫院有個臨床試驗項目,2022年發了好幾篇論文,他汀類藥物方向是李教授自己發的,聯合用藥的通訊作者是陽教授,願見剛好正在開展他汀類藥物基礎上加用pcsk9抑制劑阿利西尤單抗聯合用藥方案的研發,好巧,李教授是南海人民醫院心內科的副主任,剛好負責這個項目臨床。”
孫嘉尚一頓,帶著些許懷疑看了李玉城一眼。
“我在醫院掛個教職,學校和醫院是教研一體,院方跟誰合作不是我能決定的。”李玉城搪塞地說。
第三張ppt就顯得非常刺眼了,兩封寄往願見醫療但收信人為“李玉城”的郵件被簽收了,擺在最頂上那一封郵件是當時陸濃找人寄的,而另外一封看起來就是臨瀾的手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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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因為實驗項目有些合作,這不能說明什麼。”李玉城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態度頗有些強硬。
“願見醫療的蔣總,和您在同一時期是南方醫學研究院的博士後,非常巧。”楊宴如說到這里微微笑了笑,這里並沒有ppt,楊宴如雙手十指交握,說道︰“她研究基因跟冠心病的聯系,你作為結構蛋白的專家,那時候開發了一套序列算法幫她做分析,那套序列算法就是你們產品研發的核心技術之一。”
李玉城攥著鋼筆,手已經開始抖了,他生氣地說了一句︰“你無憑無據污蔑!”
楊宴如不疾不徐地靠在椅子上,看著李教授,繼續說下去︰“誒,話不能這樣說,我並沒有半句對您不敬的意思。我呢,是個半吊子學生物的,你們這兩套產品看起來不一樣,雖然用的是不同數據庫,可是呢,針對irna用irbase,針對circrna用circbase或circrnabase,但是可以用同一個序列去研究,換句話說這套未公開的序列算法,完全可以通用。這個技術問題很好回答,對嗎,李教授?”
李玉城顯然沒辦法搖頭,可是不搖頭,就實打實地等于默認了。
“這種序列算法,做這個方向的科學家都能寫。”李玉城憋得太陽穴青筋暴起。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宴如覺得已經夠了,于是正色道對孫嘉尚道︰“如果,蔣淑卓心狠一點,用商業秘密或者專利狙擊你們,你覺得你們還會有明天嗎?”
李玉城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鋼筆一丟,雙手扶額,他心里非常清楚,楊宴如沒有把話挑明,其實她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證明他和願見的關系,可是只需要用這一點,威脅孫嘉尚投降,完全足夠。
乘黃已經風雨飄搖,如果願見利用技術對乘黃發難,那真是雪上加霜。
李玉城沒辦法指天誓日說願見絕不會槍頭對準乘黃,如果那樣說了,無異于自爆。
孫嘉尚把煙狠狠一摔,帶著滿腔怒火,低頭看著煙灰缸,咬牙切齒地問︰“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孫總,我提醒你一句,項目嘛,十之九虧,臨瀾輸得起,乘黃也輸得起,你輸不輸得起?”楊宴如盯著他的額頭,問。
孫嘉尚突然間抬頭,雙目瞪得通紅,呲目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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