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姜炎回到座位上,呆呆地望著徐映松律師的筆記,她忽然理解了為什麼徐律師執掌的是法律顧問部,而非資本市場部。
一家公司里面說不得秘密,還是法律顧問看得更深更透徹,畢竟如同企業吃飯睡覺一樣日常的業務運轉,每個月紛至沓來的法律咨詢、合同審查乃至現場處置,幾乎能了解到企業的方方面面,甚至員工情況。
而對于資本市場部來說,他們所了解所看到的企業,只是一個階段性的匯總,這些匯總可以用各種方式粉飾太平,為了上市,或者完成資本證券化項目,不惜一切代價粉飾太平。
姜炎如夢初醒,打開電腦檢索“鶴笠集團”,ogo讓人印象深刻,一只帶著斗笠的白鶴,站在一葉孤舟上。這是個龐大的上市公司,旗下各個業務群子公司盤根錯節,而上層架構卻非常清晰,兩個大的家族信托持股份額過半,剩下都是機構股東。
這是非常有中國特色的家族企業股權結構,她在白律師那里就學到的東西。
從集團的上市公司公報里,能看到蔣淑卓能持有集團股份,源于集團與願見醫療進行股權互換,鶴笠集團持有願見醫療25的股權,而蔣淑卓持有鶴笠集團0.5的股份,明面上看起來,蔣淑卓並非周家人。
她大致看看,就能了解到,周曇名下有眾多涉及生物醫藥及醫療的公司,從公開信息檢索到她畢業于北大醫學部,後來去梅奧修讀生物化學博士。
梅奧大學?似乎陳永寧也去過梅奧大學訪學進修,難道兩個人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嗎?但為什麼陳永寧創業沒有拿鶴笠集團的投資,而選擇接受楊宴如的投資呢?
不過,這與願見醫療好像沒有太直接的關系,姜炎只是在筆記本上簡單記了一下。
而蔣淑卓也是一個資深的生物學家,今年四十三歲,是南方醫學研究院的終身教授,研究方向主要是pcsk9、apoa1、angpt4和dr基因與冠心病的聯系,由此創立願見醫療,從事研發相關藥物研發,目前已經有一款基因標志物冠心病篩查試劑上市,這是願見醫療打開市場的第一個產品。
“誒,陸濃,那個願見醫療看起來跟乘黃有點競爭對手的意思誒,我翻了下他們的產品手冊,也是做冠心病方面的藥啊試劑啊,就多了一點肺癌靶向藥的在研藥。”張揚晃了晃手里的產品手冊,對陸律師說道。
陸律師瞥了眼,沒好氣地說︰“是又怎樣,乘黃只要沒提利沖回避,我們就能簽願見。你們去談的時候悠著點!”
“哦,知道了!”張揚悻悻地回答,站起來靠在工位邊櫃上,問陸律師︰“誒,大姐,你今天干嘛吃了炮仗一樣?我沒惹你吧!”
敏敏在邊櫃下面對著張揚擠眉弄眼,讓他別踩著人家雷點蹦迪。
“干你的活!發債的盡調報告寫完沒有?”陸濃此刻如同黃世仁上身,雖然不是老板,催起活來一點不含糊。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張揚一听這話立刻慫回去趕報告。
姜炎見這個境況,偷偷私下給敏敏發微信,問︰“陸律師今天不高興,跟我有關系嗎??”
敏敏光速回微信︰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跟周秉文有關,這是她的雷區。
姜炎發了個郁悶的表情,問︰那我猜得沒錯。就單純是因為周律師嗎?
敏敏的“正在輸入中”閃了好一會兒,發出好大一串文字︰原本陸律師是會升到周律師二把手,周律師離開後,陸律師很想接掌資本市場部成為高級合伙人,但是吧,被老趙拍死摁下去只當了個權益合伙人,周律師的辦公室寧可空著都沒給陸律師。
姜炎迅速問︰為什麼啊?
敏敏抬頭看了眼陸律師,回復道︰听說是老趙信不過她,把她邊緣化,這次為什麼調回核心崗位,我還沒打听明白。
姜炎放下手機,對敏敏做了個點頭的動作,然後繼續工作,在徐律師的筆記本里面翻找關于乘黃的記錄,在她記憶中,乘黃這家公司佔據了很大篇幅,似乎伴隨著徐律師從剛執業到去年離世很久的時間。
2017年,徐律師代表臨瀾資本對乘黃醫療做了盡職調查,這份盡職調查報告十分詳盡完備,足足五十多頁,把乘黃醫療里里外外查了個底朝天。
2018年,臨瀾資本發行九天一號募資後,隨即向乘黃投資了6000萬人民幣,獲得乘黃15的股權,2019年來了另一個資本巨鱷ice投資1.2億獲得10的股權,臨瀾資本基于之前的棘輪反稀釋條款,保持了15的股權。乘黃基于這1.8億,加上各類批下來的貸款,合計兩億,跑出來一個冠心病炎癥因子預篩劑。
19年到21年之間, 砸錢研發,這種cro1協議簽了一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姜炎把乘黃醫療相關的筆記和資料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到下班了還沒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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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特殊時期別加班啦,萬一又被封控了,你又要被通宵關律所。”張揚拎著挎包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攔腰。
大家一看時間,果然已經下午六點。
“我下午看材料,還有顧問單位的法律意見沒有回復呢!”姜炎抱怨道。
“走啦,一起吃個晚飯,回去干了,你再努力老板又不多發幾毛錢!”敏敏說道。
老趙這時候剛從劉主任的辦公室里出來,剛好走到他們附近,听到林敏君這麼說,眉毛一挑,說︰“叫你爸漲點律師費,馬上給你們加薪水!”
“老板,你不會說話少說兩句!”敏敏站在原地一跺腳。
張揚豎了個大拇指,埋頭在臂彎里笑,這話擱別人是沒法說,但是地產小公主懟老板,老板是沒有脾氣的。
“早晚開了你,一天天的!”老趙開玩笑道。
姜炎把文件分門別類整理好,準備回家的時候,老趙從辦公室里拿出一個硬盤,直接遞給姜炎,道︰“乘黃的資料,這是最全的,你認真看。”
“為什麼這些資料不是一起的?”姜炎拿過硬盤,疑惑地問。
“當時,周律師跟我們拆伙,他辦理轉所的時候,我把他手里的案卷檔案拷了一份。當時,他代表鶴笠集團,也對乘黃做過盡調,出過很多方案。”老趙解釋道。
姜炎捏著硬盤,一時有些語塞,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將硬盤裝進封存袋中,然後塞到包里,打算晚上帶回去繼續看。
周秉文好像是一個冤魂,總是出現在她腦海里,不得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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