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蕪竹”私人會所里,胖得像豬一樣的鯉魚在池中悠然自得,假山花園里擺著一張極其巨大的青硯茶桌,正在泡茶的女子身著一襲白衣,披肩長發,看起來有點像不諳世事的王語嫣。
“趙律師,事情辦得怎樣了?”泡茶女子施施然地問。
趙明成坐下,這里並沒有其他外人,他點了根煙,說︰“和解協議簽了,多賠了五十萬,我讓曲總親自上門道歉,把事情說開了,他老婆也沒為難我們,讓律師撤訴了。員工貸款的事情,他老婆也一直不知道。”
“那就行。只要不影響紫天上市,你怎麼處理都可以。”泡茶女子說話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趙明成吐了個煙圈,點點頭,說︰“剩下的事情,資本市場部那邊會處理,你不用擔心,如果到時候證監會有窗口意見或者問詢,我們這邊會應對,那些證據材料也已經處置好了。”
會所里竹林蔭翳下,涼風習習。
泡茶女子給兩人的杯子各自倒滿,滇紅獨有的蜜糖香散了出來,她輕輕啜飲了一口,然後從茶桌上放著的一個文件袋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遞給趙明成。
“尸檢報告出來了,你看看。”她平靜地說。
“死者徐映松系新冠肺炎引發的細胞因子風暴,導致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合並飲酒後的肝腎損傷,最終循環衰竭死亡。”趙明成把最後的結論讀了出來。
“說人話就是,白肺,還喝了酒。”她放下茶杯,一臉平靜。
“尸檢報告里面怎麼沒做毒理化驗?”趙明成感覺到疑惑,但這個疑惑,他沒有繼續挑明。
“他是病死的,尸檢還是基于新冠死亡例行去做,你是律師應該比我明白啊。”
“也對……但是,我覺得有這個必要。”趙明成說到這里,點到為止。
“嗯。”她未置可否。
案桌上的香爐,騰得冒氣一股乳白色的煙,若有似無散發出崖柏香氣,化入虛無。
“我問了一下,他那幾天見了很多人,有李玉城、陳瑯、周嵩還有他堂妹周曇、曲河、蔣總、魏主任還有好幾個律師,除了魏主任全陽了,根本分不清誰傳的誰。你要說有人故意傳他病害死他,我還是覺得有些牽強,可是他走得也確實有點離譜,才幾天時間人就沒了。”趙明成眉頭擰巴到一塊兒。
“我不覺得這件事那麼簡單,他死了,對誰有好處,誰的嫌疑最大。”泡茶女子沉著聲音說道,眉眼之間有一股寒意。
徐映松作為法律顧問部的主管合伙人,握著幾十家公司的秘密,進一步翻雲覆雨,退一步魚死網破,何況他死在了一個節骨眼上,他們攢局推動上市的幾家公司,都即將進入ipo觀察期。
趙明成不置可否,只是順著話說︰“那紫天游戲這幫家伙可以排除,曲總這個事情,松哥其實辦得很漂亮,如果松哥在,只會辦得更天衣無縫。”
“你新招的律師怎麼樣?”泡茶女子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還可以,有點小聰明,也有點單純。”趙明成不痛不癢的評價。
“讓她接手松哥的客戶,就是希望她去做引蛇出洞的餌,你可以縱容她犯一些錯,總會有人露出馬腳,對她不必太嚴格。不過,你確定這孩子乖,會听話?”泡茶女子帶著幾分疑惑問。
老趙點點頭,狠狠吸了一口煙,說︰“沒什麼花花腸子,可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妥,萬一這些事情波及她,搞得她斷送了律師生涯,也不好。畢竟是個年輕人,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做人不能太過分。”
“那是你怎麼拿捏分寸的事情,誰年輕的時候不是趟著刀山火海過來的,自己看不到懸崖摔下去,不能怪路修到了懸崖。再說了,你有更好的辦法麼?”泡茶女子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無情。
“話是這麼說,年輕人看到的世界,畢竟不多。我像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也不可能看到你當時的算計,把我們三個弟兄耍的團團轉,現在回過頭想,你當時每一步都籌謀好了,我們差不多的年紀,沒一個人比得上你眼光毒辣看人通透,對吧,楊總!”趙明成忽然話鋒一轉,有些咄咄逼人。
泡茶女子風輕雲淡地笑了笑,說︰“那又怎麼樣,畢竟他在你們眼里是十全十美的好人,在我這里,他永遠虧欠我。”
“人死債消,什麼虧欠不能一筆兩清。”趙明成憤憤不平道。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呢?顯然,你也不信,松哥的死,完全是個意外。”泡茶女子就這一句話,輕而易舉噎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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