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動手指，感受著在自己指縫間來回穿梭玩鬧的小風團，然後催動精神力，向下一揮。
只听一陣“ 里啪啦”“嘩啦”聲傳來……
面前的書架裂開，傾倒，書亂七八糟跌落滿地。
葉峰一怔，然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撓撓後腦勺。
看看雜亂狼藉的地面，又看看門口的燕梟，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一刻，燕梟想的是，這世間，只有眼前這人，才配得上這純然無垢最原始的白。
他走進來，渾不在意地邁過那些混亂的書籍，走到葉峰近前，仰頭溫聲道︰
“沒事，我找人收拾，下來吧，我帶你出去。”
燕梟對葉峰的這股異常能量視而不見，只字不問。
他能感覺到葉峰對他戒備未消。
所以他想，不管什麼，只要這人不主動說，那他就不問。
“去哪里？”葉峰直接從飛行器上凌空翻了下來，越過凌亂書堆，穩穩落地。
身形舒展柔韌，很是瀟灑利索。
燕梟收回想扶一把的手，笑笑︰“姚家黑市。”
姚家黑市。
這個黑市是帝星老牌黑市之一，其黑色產業鏈遍布整個帝國。
聲稱，只要有錢，就沒有他們弄不到的東西。
燕梟的排場極大，到哪都是兩排仿真機器人保鏢開路，想不被人注意都難。
這人向來肆意張狂我行我素慣了，也根本不在意別人眼光。
葉峰戴著半張面具走在這人身側，仍能感覺到時不時有探究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雖不免有些別扭，但沒一會就放開了。
燕梟這人自帶流量，跟他出來，想不被關注都難。
只暗自慶幸夜安倒是考慮得周全，出門前給他也弄了個面具戴上。
想到這他回頭看看夜安，摸摸臉上東西，揚眉笑笑。
夜安回以呲牙一笑。
心道，這你可別謝我，沒主上發話，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擅自主張給您戴面具啊。
但這話又不好說，誰知道主上是想讓人知道還是不想讓人知道呀。
燕梟抬眼皮用眼角撩撩夜安，看葉峰樂呵，就也勾唇笑笑，沒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名聲不好，怕葉峰不自在。
老遠就有人迎出來了，點頭哈腰前頭領路。
葉峰以為燕梟是過來買東西的，沒想到竟直接來到個擂台邊。
幾把夸張的奢華大椅擺在那，燕梟走到正當中，斗篷一甩落了坐。
他拍拍身旁位置，看向葉峰︰“一會給你看場好戲。”
“哦？什麼好戲？”葉峰邊走邊打量周圍環境。
黑市里到處都是人，別的擂台都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沸反盈天十分熱鬧。
只有這里，除了他們就沒人敢湊過來，反倒顯得冷清了。
待葉峰坐下，燕梟沖夜安隨意揮了下手︰“開始吧。”
有兩個人被帶上了擂台。
真人，都穿著純白的寬大褂子，每人手里攥著一把不大的鋒利匕首，除此外再無它物。
一看兩人樣貌，葉峰愣了下。
“認識吧？”燕梟問得故意，就那麼側頭看著葉峰。
葉峰和他對視了兩秒，看不透他真正意思，于是扯唇笑笑，點頭承認︰“認識，裴煥、安少辰。”
這兩人被弄出家族後倒是一直沒見過，沒想到竟是跑這里來了。
他心下納悶，也不知燕梟這人又要搞什麼事情。
這兩人看起來好像混得也不怎麼樣，倒是沒想到還在一起待著呢。
燕梟從葉峰的眼里除了驚訝再沒看到其他別的情緒來，笑得開了些，點點頭︰“那就好。”
這話說的奇奇怪怪。
葉峰看了他一眼，也沒搭話。
燕梟轉頭對夜安抬抬下巴。
夜安向前一步，一板一眼地對兩人道︰“燕少的規矩，你們兩人中只有一個能活著加入組織，賞金百萬，開始吧。”
鈴響，比賽開始。
裴、安兩人都愣住了，顯然這規矩都是剛知道的，兩人是對手這事也是才明白的。
“你猜，他們兩個誰會先動手，最後又是誰能站著？”
燕梟饒有興致地看著擂台，欣賞兩人臉上變換不定糾結掙扎的精彩表情。
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戲碼了。
“……他們得罪燕少了？”葉峰覺得燕梟這人挺能禍害人的。
雖說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但這樣也未免損了點。
“得罪我，”燕梟歪頭想想，“對，也不對。”
反正讓他不舒服了。
他又轉頭看向葉峰，笑得似有玄機︰“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很討人厭嗎？”
葉峰心思電轉，看燕梟的神情，听他話里意思，忽讓他產生了個荒謬的猜測。
今天這場戲，不會是為了他擺的吧？
這人知道蒼炎家族里這兩人得罪過他的事？
這人到底想做什麼，有什麼意圖？
他斟酌著回道︰“是挺討人厭的，但世界上面目可憎的人多了，看不慣的也多了，倒也沒必要記那麼清楚。”
燕梟嗤得一聲笑了，仰著頭肆意道︰“我這人不一樣，我向來都是睚眥必報，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他又轉回頭繼續看著台上，眼底明明滅滅，也不知到底在想著什麼。
“葉峰，我知道外邊人都怎麼評價我的，喜怒無常，凶殘暴戾。
“沒錯，說的就是我，我就是這樣的人，也一向不拘著藏著。
“誰不服就來，有能耐就干，我就是暴躁得自己都壓不住。”
葉峰張張嘴，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麼，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人從小到大經歷的那些喪氣事，如果是真的，那就真算是可悲又可嘆了。
任誰被那麼折磨，不瘋也得魔。
這人做事偏激，心狠手黑，也不知是天性如此，還是被折磨至此。
但想來也都是和以前有莫大關系的。
燕梟皺眉吩咐夜安︰“告訴他們，十個數之內，再不動手，放異獸，都特麼躺著出去！”
他將視線放在擂台上，笑得涼薄︰“葉峰，我和你不同，我要是心軟，活不到現在。”
那笑，清淺得像抹影子，影影綽綽，一閃即逝。
葉峰忽然有些懂了這人的做事風格。
過往的一切，既是這人的軟肋，也是他的利器，讓他較常人敏感自卑，卻又比別人偏執尖銳。
刺蝟一般，惹著了就玩了命地往死里扎，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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