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的根須在腳下突然暴起時,林默正低頭研究掌心的七片碎片。那些本該冰涼的金屬碎片此刻像燒紅的烙鐵,與他和甦小滿的雙生魚紋產生詭異共鳴,直到听見甦小滿的悶哼,他才驚覺背後襲來的尸藤已纏住她的腰。
"小滿!" 林默的鎮魂劍本能地斬落,卻在觸踫到尸藤時發出蜂鳴 —— 那藤條表面竟覆蓋著與甦小滿相同的狐毛,每根毛尖都倒映著陰鬼婆的藤面虛影。
"小崽子,反應挺快啊。" 陰鬼婆的聲音從槐樹深處傳來,十二根尸藤從四面八方涌來,每根藤尖都滴著混著金血的尸油,"老身等的就是你研究碎片的時候。"
甦小滿感覺有千萬根細針扎進脊椎,生門碎片所在的眉心像被火灼般劇痛。她看見陰鬼婆的藤面在月光下分裂,露出底下跳動的尸核,而在尸核中央,靜靜躺著母親甦繡娘的靈狐內丹 —— 那是五十年前被奪走的東西。
"外祖母,你..." 她的狐尾徒勞地掙扎,發現所有尸藤都纏著自己的生辰八字,"你不是說要幫我們..."
"幫你們?" 陰鬼婆的藤條突然收緊,甦小滿胸前的靈珠碎片應聲崩裂,"老身說過要剜出自己的魂,可沒有你的生門碎片,拿什麼跟邪祟談條件?"
林默的休門碎片在轟鳴中覺醒,他 "看" 見甦小滿的命星正在被尸藤啃食,每道藤紋都刻著 "靈狐內丹,生門歸位"。刻刀在掌心自動顯形,刀柄上的休生紋路第一次完全重合,竟在虛空中召出紙扎鋪所有存貨。
"紙扎千軍,護主!" 他的怒吼驚飛宿鳥,七十二具護魂紙人從袖口飛出,在甦小滿周圍組成八卦陣。這些本該靜止的紙人此刻眼冒紅光,手中紙刀紙劍竟凝出實質刀刃,正是紙扎術的最高境界 "萬物有靈"。
陰鬼婆的尸藤在紙人陣前停頓半息,藤面突然裂開露出冷笑︰"林遠山的紙扎禁術?老身當年可是看著他創的這招..."
話未說完,甦小滿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她感覺有股力量在強行剝離生門碎片,金瞳深處浮現出從未見過的記憶︰五百年前,初代靈狐守護者在雷雨中將內丹分成兩半,其中一半,正是此刻在她體內燃燒的殘魂。
"原來我體內... 還有半顆內丹..." 她的狐尾在劇痛中暴漲至九根,每根尾尖都亮起不同顏色的光芒,"靈狐殘魂,醒!"
金瞳突然化作血色,甦小滿的軀體在尸藤中懸空而起。林默看見她眉心的生門碎片顯形出狐狸圖騰,而在圖騰深處,有個與她長相相同卻穿著古裝的女子虛影,正對著他露出欣慰的笑。
"是初代靈狐守護者!" 林默的刻刀差點脫手,"小滿的靈狐殘魂覺醒了..."
陰鬼婆的尸藤在血色狐尾掃過瞬間碳化,她發出不甘的嘯聲,藤面被撕開道裂口︰"不可能!甦繡娘的內丹明明..."
"她騙了你。" 甦小滿的聲音混著兩代靈狐的回音,"五十年前娘留下的,從來不是完整的內丹,而是讓殘魂轉世的鑰匙..."
話音未落,她突然墜落,生門碎片從眉心脫落,在空中劃出道血線。陰鬼婆趁機抓住碎片,尸核發出得志的搏動︰"老身不管你是誰的殘魂,只要拿到生門碎片,就能..."
"還給她!" 林默的休門碎片在暴怒中失控,紙扎鋪的所有存貨 —— 紙馬、紙人、紙車 —— 突然集體活化,在老槐樹下組成千軍萬馬。他看見父親當年未完成的紙扎龍騰空而起,龍目中倒映著自己泛金的雙眼。
陰鬼婆的藤條在紙扎龍的爪風下節節敗退,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這些紙扎品並非普通護魂紙人,而是用八名守護者的生魂祭煉的 "本命紙扎"。
"林默,你激活了紙扎術的禁術!" 甦小滿在昏迷前抓住他的手,"代價是... 你的命星..."
話未說完,她的金瞳徹底閉合,狐尾蜷縮成團。林默感覺有萬千聲音在腦海中炸響,全是歷代守護者的臨終遺言,而在這些聲音中,最清晰的是父親的呼喚︰"默哥兒,停手,紙扎禁術會抽干你的生氣..."
"抽干就抽干!" 林默揮舞刻刀,紙扎龍的龍息掃過陰鬼婆,"只要小滿能活,我這條命算什麼!"
陰鬼婆在紙扎軍的圍攻中狼狽逃竄,臨走前將生門碎片按進尸核︰"小崽子,老身在地宮等你!沒有生門碎片,看你們怎麼進海底墓..."
紙扎品在她消失的瞬間恢復原狀,林默接住墜落的甦小滿,發現她胸前的靈珠碎片已完全碎裂,只剩下半片染血的楓葉銀墜。他的休門碎片傳來刺骨寒意,這才驚覺掌心的雙生魚紋正在淡化,那是碎片分離的征兆。
"小滿,醒醒..."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刻刀 "當啷" 落地,"我帶你回紙扎鋪,陽哥會有辦法..."
甦小滿在他懷中呢喃,金瞳半闔著露出一線血色︰"默哥兒... 我看見初代靈狐了... 她說... 生門碎片的真正力量... 是讓守護者看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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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突然想起母親的日記,里面提到靈狐內丹的終極力量是 "燃盡自己,照亮愛人"。他摸著甦小滿逐漸冰冷的手,突然福至心靈,將自己的休門碎片按在她眉心︰"用我的碎片給你續魂,就像五十年前祖父祖母做的那樣..."
雙生血珠在接觸的瞬間交融,老槐樹突然發出清鳴,樹心處的生門靈珠竟重新亮起。林默 "看" 見樹心深處,甦繡娘的靈體正抱著初代靈狐的殘魂,對著他露出微笑。
"默哥兒,陽哥在鎖龍井!" 甦小滿突然睜眼,金瞳恢復清明卻帶著疲憊,"外祖母拿走的不是真碎片,是娘設下的誘餌..."
林默愣住,發現掌心的生門碎片還在,而陰鬼婆搶走的,不過是片偽造的楓葉銀飾。他突然明白,五十年前母親就設下局,讓陰鬼婆以為自己拿到了關鍵碎片,卻不知真正的生門力量,早已與甦小滿的靈狐殘魂融合。
"我們走。" 他背起甦小滿,紙扎龍的虛影自動護在前方,"去鎖龍井,去海底墓,這次,我們帶著真正的雙生碎片。"
甦小滿摸著他胸前的休門印記,發現那里多了道與自己相同的狐紋 —— 那是靈狐殘魂為感謝他的付出,留下的護心印記。她突然想起初代靈狐的話︰"靈狐轉世,必遇休門命星,雙生同輝,方能破局。"
當啷 ——
鎮魂劍的銅鈴在老槐樹下響起,這次帶著劫後余生的沉重。林默望向東海方向,看見鎖龍井方向騰起血霧,張陽的天機鈴正在霧中瘋狂旋轉。他知道,陰鬼婆的突襲只是開始,真正的危機,在海底墓核心等著他們。
甦小滿在他肩頭調整姿勢,發現自己的金瞳能看見更遠的地方︰海底墓核心的青銅柱上,父親林繼業的生魂正在閃爍,而在他腳下,幽冥之門的門縫里,陰鬼婆的藤面虛影正舉起生門碎片,準備完成最後的獻祭。
"默哥兒," 她輕聲說,"我感覺自己能看見海底墓的每一道陣眼,初代靈狐的殘魂... 在給我指路。"
林默握緊她的手,掌心的雙生魚紋重新亮起︰"那就讓我們跟著指引,去拿回屬于我們的碎片,去讓陰陽羅盤,重新轉動。"
當啷 ——
最後一聲鈴響消失在夜色中,老槐樹的根須突然分開,露出條通往海底墓的通道。林默背著甦小滿踏入通道,紙扎龍的虛影在身後形成屏障,擋住了陰鬼婆可能的追擊。
甦小滿望著通道深處的微光,發現自己的狐尾正在緩慢恢復,每根尾尖都纏繞著休門碎片的熱流。她突然明白,這次被擄不是終點,而是靈狐殘魂覺醒的開始,是她真正成為生門守護者的成人禮。
海底墓的深處,陰鬼婆的怒吼傳來,混著邪祟的低吟。林默加快腳步,掌心的刻刀重新握緊,他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比任何時候都殘酷的戰斗,但只要甦小滿在身邊,只有雙生碎片還在共鳴,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當啷 ——
開天刃的光芒照亮了通道,兩人的影子在石壁上交疊,形成了比任何符咒都強大的守護印記。甦小滿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依賴碎片的靈狐少女,而是能與林默並肩的生門守護者,而他們的羈絆,正是破解上古邪祟的關鍵。
東海的巨浪在遠處咆哮,鎖龍井的方向傳來張陽的怒吼,混著天機劍的清鳴。林默和甦小滿相視一笑,邁向通道深處,掌心的碎片彼此呼應,像在訴說︰無論前方是怎樣的驚變與陷阱,我們都要一起面對,因為,我們是休生雙門的守護者,是陰陽羅盤的最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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