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你說這事能成不？”
劉雲秋一臉天真地看著江濤。
“肯定會成，只不過不會是現在。”
他清楚，林墨已經對自己說的話產生了共鳴。
如果是這樣的話，初步目的就達到了，叩開了林墨的心扉，接下來的思想工作才好做。
過了幾天，江濤第二次來到林墨的私塾。
這回沒有帶劉雲秋，而是帶了李雲龍過來。
“師長，跟這些酸文人打交道，你叫我這個大老粗做什麼？”
李雲龍很是不解。
一開始以為師長帶上自己，又有什麼特別人物。
一听說是來邀請一個教書匠幫八路軍辦報，就提不起勁兒了。
“你懂什麼！文人都愛鑽牛角尖，有時候就需要你這種大老粗來刺激刺激。”
“等會，你就跟平常一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要是把事搞砸了，你可不能怪我！”
江濤點點頭。
這回，江濤懷里還多了一些東西。
用油紙裹了三層的文件、照片和日記。
那是戰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此刻比他的性命還要珍貴。
屋內，林墨正寫著大字。
“莫聞窗外事”幾個大字，墨痕深陷紙背，力透三分。
听到腳步聲，林墨頭也不抬。
語氣冷淡︰“江師長，我意已決，無意接受貴部的邀請辦報，請回吧！”
他繼續研墨寫字，仿佛眼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訪客。
“林先生，您先看看這些。”
江濤小心翼翼地取出油紙包，輕輕展開。
一疊文件和照片整齊地擺在桌上。
“這是鬼子殘殺老百姓的鐵證，還有前線將士浴血奮戰的記錄。”
他的聲音漸漸哽咽。
“前幾天的高坡莊慘案，四百多老幼婦孺，全被關進屋子里，活活燒死了……”
話未說完，他強壓下悲痛。
“您是個有良知的文人，難道忍心看著這些暴行被埋沒，而不做點什麼嗎？”
林墨這會終于抬起頭，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
一張照片里，一大一小的兩具燒焦的尸體緊緊抱在一起。
另外一張照片，一具燒焦的尸體身上還插著一根鐵棍子。
林墨的手微微顫抖，喉結上下滾動。
許久才開口︰“江師長，我承認這些照片確實觸目驚心。可是辦一份報紙，就能改變戰局，就能讓日寇停止暴行嗎？不過徒勞罷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辦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人、機器、錢，八路軍有這些嗎？”
他的話語里滿是擔憂，這些顧慮牢牢困住了他邁出這一步的勇氣。
江濤站到林墨對面︰“林先生，文字的力量是無窮的。您的筆，就是最鋒利的武器！”
李雲龍大踏步上前，一把奪過林墨手中的毛筆，用力丟在地上，墨水濺出一個花的形狀來。
“林先生是吧？听師長說您筆桿子厲害，可我瞅著也不咋地啊！”
他扯了扯領口，卷了卷袖子，咧著大嘴巴。
“我李雲龍在戰場上，最瞧不起慫貨。”
“你倒好，整得跟個縮頭烏龜一樣。有本事卻躲在這寫寫畫畫，和那些貪生怕死的孬種有啥區別？”
“戰士們在前線流血拼命，子彈不長眼，說沒就沒！可你呢，怕這怕那，連份報紙都不敢辦！”
李雲龍抓起桌上的筆筒，“啪”地折斷了幾根毛筆。
“您說辦報難？有老子打鬼子難？我帶著一個團，拿刀槍就敢干鬼子的坦克！你就動動筆桿子，就嚇成這樣？要真不敢干，痛快點，別在這磨嘰！”
“你是哪里來的粗野村夫，馬上給我離開這里！”
林墨被李雲龍一頓臭罵，臉紅脖子粗。
“師長，我們走！咱八路軍不需要這樣的慫貨！”
李雲龍拉著江濤的手就往門外走。
一走到門外，李雲龍就有點後悔了。
“師長，我剛才是不是把話說過頭了？會不會把事情給搞砸了？要不，我回頭道個歉？”
“你小子，太入戲了。不過剛才說得真是好，我琢磨著林墨經過你這一頓臭罵，也應該醒了！”
江濤豎起了大拇指。
“師長，我可不是演，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不管怎麼樣，這回的目的總算達到了！”
“听師長的話，還要來第三次？你可別再叫上我！”
“下回不用你了，我自己就能搞定。”
經過這一回，江濤覺得這事已經成了七八分了。
江濤第三次叩響林墨私塾的木門。
推開門的林墨一臉愕然。
“江師長，您還來？我以為您早就放棄了！”
話里幾分詫異，又有幾分期待。
江濤摘下軍帽，放在手里。
“林先生，你是我們辦報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怎麼能輕易放棄呢！我這次要帶一份禮物給你。”
他取出用灰布包裹的紙張。
“這些是識字的戰士，根據他們的口述寫的遺書。”
林墨走到案桌前，一張張翻開來看。
此刻，戰士們質樸的文字，卻像火種般重新點燃了心中的火焰。
“江師長，說實話，前兩次您來，我確實有顧慮。”
林墨摘下眼鏡擦拭鏡片，身體微微發顫。
“在北平的時候，我就辦過報紙，我的同事被當局打斷了腿，報社也被查封……”
“你的戰士，罵醒了我。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想，我不能再躲了。”
林墨猛地起身，雙手緊緊握住江濤的手。
“我今天就跟你去根據地，看看辦報還欠缺些什麼！”
江濤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有了這份報紙，一定會成為插在鬼子心髒的匕首！”
就這樣，陳墨成了報紙籌備的核心人物。
“怎麼沒見上次陪你一起來的那位戰士？”
林墨，這才注意到江濤是獨自前來的。
“那個戰士，也是一個暴脾氣啊。不過，也多得他罵醒了我！你要幫我好好感謝他。”
“麻煩師長幫忙轉告他，我不是慫貨！我要來八路軍辦報了！”
江濤笑著回答︰“這小子說話是魯莽了點，打仗可是沖在最前面的。你的話還是留著和他當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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