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台的梅枝掛著未化的殘雪,陸靈珊的紅衣在旗台上翻飛,驚鴻劍刃劈開的箭簇,正與寒梧旗的流甦擦出火花。這面從歸狼原帶來的杏黃旗,此刻被十二根玄鐵柱錨定在台心,旗面的狼首與寒梧紋,在硝煙中,顯形出太武帝的護民印——她知道,這旗若倒,宇文淵在鳳凰磯與陳慶之的盟約,便失了江淮的支點。
“靈珊姐,火箭!”寒梧盟弟子的呼喊,混著弓弦的顫響,二十支淬毒火箭,正從雨花台的梅林中,劃破臘月的晨霧。陸靈珊的靴底碾碎台邊的積雪,劍穗上的虎牙令旗,忽然發出蜂鳴——這是崔秀寧在秦淮河畫舫,用太武帝陵寢的鮫人血,為她祭煉的護民靈器。
“驚鴻十三式•破雪!”
她的劍,在旗台前旋出半圓光盾,劍風所及,火箭的毒焰竟被震成寒梧葉的形狀,墜落的火星,恰好點燃旗台下的“護民”燈油,將梅枝上的殘雪,映成流動的金箔。但見她左肩忽然一痛,半支弩箭,已穿透紅衣,箭頭的“紅袖”刺青,正與她腕間的虎牙令,發出刺耳共振——是南梁殘余的“紅袖暗殺團”,混在亂軍中,專取旗手命脈。
“這點痛,”她忽然輕笑,聲如劍鳴,“比在鹿蠡宮替將軍擋的那刀,差得遠了。”
更鼓三聲,梅林深處,三百道鉤索,突然從積雪下暴起,南梁士兵的“梅花鉤”,專鎖旗台的玄鐵柱。陸靈珊的驚鴻劍,驟然斬落七根鉤索,劍刃卻在第八根鉤索上,濺出火星——那是用南朝秘銀鍛造的“斷旗鉤”,鉤身刻著“璇璣寶匣”的詛咒紋。
“寒梧盟的弟兄們!”她的暴喝驚起棲鴉,“這旗,是胡漢百姓的天!”劍穗纏住旗繩,竟以身為錨,將傾斜的寒梧旗,重新繃直,“當年在胭脂渡,我們能斬紅袖,今日在雨花台,便能斷賊鉤!”
台邊的寒梧盟弟子,忽然齊吼,用染血的袖箭,射向鉤索的“天樞節點”——那是甦綰在機關圖上,用狼首血標出的弱點。陸靈珊趁機旋身,驚鴻劍在旗台的“護民”磚紋上,劃出太玄星圖,竟將斷旗鉤的詛咒,引向梅樹的老根,濺起的血珠,恰好滴在“護民”磚的狼首眼里,讓那古紋,泛起淚光般的虹光。
“看旗!”她忽然揚聲,劍刃挑起旗角,讓寒梧紋與狼首,在硝煙中,顯形出宇文淵的護民戟影,“將軍的承諾,在這旗上——南北同稅、胡漢同考,是用我們的血,給天下百姓,焊死的盟約!”
梅林中,忽有首領模樣的黑衣人,甩出三支透骨釘,直取她的面門。陸靈珊的劍,此刻已砍斷第十三根鉤索,來不及回防,只能側身——透骨釘擦著右頰劃過,在旗台上,刻下“紅袖”的血印,卻也讓她望見,對方腰間的“璇璣寶匣”殘片,正是昨夜在秦淮河,被崔秀寧斬斷的暗殺團信物。
“原來你們,”她忽然低笑,血珠滴在紅衣上,竟像初綻的梅花,“是梁武帝藏在梅枝里的毒刺。”
更鼓五響,旗台的玄鐵柱,已被砍出三道深痕,陸靈珊的驚鴻劍,也卷了刃口。她忽然解下虎牙令,用劍穗將其系在旗繩上,令旗的“護民”二字,與寒梧旗的狼首,在風雪中,發出清越共鳴。梅林中的弓箭手,忽然發現,無論怎麼瞄準,箭頭都會被旗面的光影,引向無關緊要的方位——那是王若雪在旗台地基,用《禹貢》九州土,布下的“護民結界”。
“靈珊!”
宇文淵的暴喝,混著蒼狼玄甲騎的蹄聲,從雨花台後坡傳來。陸靈珊的視線,卻在此時,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肩舊傷——她忽然踉蹌,寒梧旗,竟在風雪中,傾斜了半寸。
“不能倒……”她的劍,深深插入旗台的磚縫,用身體,撐起傾斜的旗桿,“將軍的戟,還沒飲過江南的雪……”
梅林中的刺客,見旗勢將倒,竟不顧護民軍的包圍,發了狠地甩出所有鉤索。陸靈珊的紅衣,此刻已被血浸透,卻仍在笑,笑中帶著淚——她想起在胭脂渡,蕭雪用流雲袖卷住她的腰,想起在白鷺洲,陳慶之的白袍軍,與護民軍,共飲長江水。
“護民者的旗,”她的聲音,混著風雪,“倒不得……”
宇文淵的寒鐵戟,終于劈開梅林,望見旗台上的紅衣身影,如寒梅般,倚著傾斜的旗桿。他的瞳孔驟縮,看見她左肩的箭簇,已沒至箭羽,血,順著旗桿,在“護民”磚上,畫出永不褪色的印記。
“陸姑娘!”他的暴喝,震碎梅枝的積雪,寒鐵戟,如護民的雷,劈碎所有鉤索,“我宇文淵的承諾,”戟尖挑起寒梧旗,“何須你用命來守?”
陸靈珊忽然抬頭,望見他玄甲上的霜花,望見他眼中的痛色,忽然輕笑,聲如破雪︰“將軍可還記得,”她的指尖,撫過旗面的狼首紋,“在歸狼原,牧民以血刻額,送我們南下?”血珠,滴在他的戟穗上,“這旗上的每道紋,都是百姓的眼,我們護的,不是旗,是他們眼里的光。”
宇文淵的喉間發緊,忽然用戟穗,纏住她的腰,將她抱下旗台︰“靈珊,你可知,”他的聲音,輕得像梅枝的雪,“你流的血,是寒梧盟的魂,是胡漢共榮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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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靈珊的紅衣,此刻染著他的玄甲色,望著重新挺直的寒梧旗,忽然笑了,笑得像雨花台的春梅︰“將軍看,”她的指尖,指向旗面,“血染紅裙,竟讓寒梧旗,多了朵開在江南的梅——”
“從此,塞北的狼,江南的梅,”她的聲音,漸漸低沉,卻清晰,“都在這面旗上,共生共榮。”
是日,雨花台的梅,開得格外絢爛,寒梧旗的流甦,染著護民者的血,在風雪中,獵獵作響。陸靈珊的驚鴻劍,此刻正躺在旗台下,劍刃的缺口,與寒梧旗的血痕,共同刻下護民者的誓言——這旗,曾被鮮血染紅,卻因此,在百姓心中,立得更穩,更牢。
當夜,宇文淵在旗台,刻下“靈珊守旗”四字,劍痕深處,嵌著她的虎牙令殘片。他知道,這場守衛戰,守住的不只是雨花台,是護民者在江淮的立信之戰——當陸靈珊的血,染紅寒梧旗,當她倚旗而笑,胡漢百姓便懂得,護民的承諾,從來不是虛言,是有人願用生命,去守護的光。
晨霧漫過雨花台時,陸靈珊的紅衣,已換成繡著寒梅的護民甲,左肩的傷,被崔秀寧用太武帝陵寢的傷藥,敷成寒梧葉的形狀。她忽然輕笑,望向重新挺直的寒梧旗,知道自己的血,沒有白流——就像雨花台的梅,經此一役,將在每個寒冬,綻放得更加絢爛,而寒梧旗,也將帶著護民者的血與笑,繼續在江淮的風里,獵獵作響,永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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