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陽殿的飛檐在子時挑著半輪殘月,崔秀寧的月白衣裙浸著燭淚,懷中的火盆正吞蝕最後幾卷“梧桐苑”密檔,火星濺在她腕間的絕情鏈舊痕上,恍若孝明帝臨終前的血滴。她望著殿角“血河”暗紋,知道胡氏的追兵已斷了所有退路——唯有毀了這些細作名錄,才能保住胡漢暗樁的性命。
“秀寧!”宇文淵的戟風撞開殿門,寒鐵戟上還沾著太極殿的血漬,卻在看見她抱著火盆躍上飛檐時,瞳孔驟縮如狼眼,“下來!密檔里有胡氏通敵的鐵證!”
“將軍可知,”她的聲音混著紙頁燃燒的脆響,梧桐簪已斷,露出與孝明帝相同的“護民”刺青,“胡氏的‘血河咒’,早就在密檔里下了死局——”火盆傾斜,最後一卷密檔墜入深淵,卻在火光中,顯形出柔然可汗的狼首印,“唯有毀了它,才能讓河陰渡的細作,不被血河絞殺。”
宇文淵的戟穗驟然繃緊,破虜九式“追星”式尚未完全展開,崔秀寧已抱著火盆,從十丈飛檐躍下。他的喉間發緊,寒鐵戟竟比心念更快——戟尖劃破夜空,斬斷承重房梁,借斷木反彈之力,如蒼鷹撲向那抹下墜的月白。
“護心式!”他的暴喝驚起殿角棲鳥,戟身“胡漢一統”古篆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在崔秀寧墜地前的剎那,用戟桿織就光盾。她的火盆撞在戟穗上,火星濺入他的璇璣錦囊,卻在觸及孝明帝的蒼鱗佩時,發出清越的共鳴。
“將軍……”崔秀寧的血浸透他的玄甲,染紅葉白衣袖上的梧桐紋,“密檔里有幅絲絹,畫著胡氏與柔然可汗的‘血河盟約’……”她的指尖劃過他胸前的璇璣錦囊,“在我墜樓時,已用機關術,將盟約顯形在您的佩上。”
宇文淵的戟尖深深插入青磚,借勢旋身,將她護在懷里,卻見她後背的傷,正是胡氏“鳳血鏢”的劇毒所致。他的璇璣錦囊果然發燙,取出絲絹時,月光下竟顯出血字︰“割讓河陰渡,借柔然鐵騎,屠盡寒梧盟——”
“原來如此。”他的聲音混著她的血滴,戟風掃過顯陽殿的“血河”地磚,竟引出太武帝時期的排水暗渠,“胡氏要毀梧桐苑,為的是讓柔然狼騎,從河陰渡長驅直入。”
崔秀寧忽然輕笑,血珠落在他掌心的“護民”刺青︰“將軍可還記得,在朱雀街我說‘護民者不畏斷鏈’?”她的指尖撫過他戟穗上的斷發,“如今我替您斷了密檔的死局,您可要替我,護好胡漢的生路。”
更鼓驟響,顯陽殿的燭火突然齊滅,唯有宇文淵的戟身,如寒夜中的孤星,照亮崔秀寧蒼白的臉。她忽然取出半枚梧桐佩,塞進他掌心︰“去河陰渡找‘青蚨記’的老掌櫃,他袖口的三枚銅錢,能破柔然的‘狼嚎陣’。”
宇文淵的戟尖忽然挑起她腕間的絕情鏈殘片,鏈環上的“民”字,此刻與他戟身的“護”字,在血光中融成“護民”二字。他忽然望向殿外,那里傳來馮妙晴鐵騎的嘶鳴,還有陸靈珊驚鴻劍的清越——寒梧盟的義士,正在替他們擋住鳳羽衛的追殺。
“秀寧,撐住。”他的聲音混著遠處的喊殺,將她輕輕放在太武帝時期的“護民”磚上,“太武帝陵寢的地宮,藏著能解‘鳳血毒’的寒梧露,待河陰之變後——”
“不必了。”崔秀寧忽然搖頭,指尖劃過他璇璣錦囊的裂痕,那里露出胡氏通敵的鐵證,“胡氏的野心,就像這顯陽殿的火,唯有讓它燒盡,才能讓新的護民之火,在河陰渡的廢墟上重燃。”
殿外的火光映紅她的眼瞳,宇文淵忽然發現,她的瞳孔里,倒映著的不是顯陽殿的崩塌,而是河陰渡百姓的笑臉——那是他們去年在互市時,共同種下的胡漢同心柳。他的喉結滾動,忽然明白,她的墜樓,從來不是赴死,是用自己的血肉,為護民之路,鋪就最後一塊青磚。
“好。”他忽然輕笑,聲如冰河初開,“我宇文淵,定護得胡漢百姓,如護你這縷梧桐風。”他的戟穗輕輕掃過她鬢角的碎發,“待天下定了,便在河陰渡立碑,刻上你我的護民印記——”
崔秀寧忽然咳嗽,血沫濺在他戟身的“胡漢一統”上,卻在月光下,顯形出“共榮”二字。她的指尖終于無力垂下,腕間的絕情鏈殘片,卻在青磚上,滾成“河陰”的形狀。
是夜,顯陽殿的飛檐終于崩塌,宇文淵抱著崔秀寧的身軀,在廢墟中站成寒梧的剪影。他的璇璣錦囊,已被她的血浸透,卻因此保住了胡氏通敵的鐵證——那卷絲絹上的狼首印,終將在河陰渡的戰場上,成為擊潰柔然鐵騎的利刃。
馮妙晴的鐵騎踏碎顯陽殿的殘磚時,宇文淵忽然振戟高呼,戟尖直指河陰渡方向︰“胡氏割地求和,我等便用護民的戟風,讓河陰渡的柳,重新抽出胡漢同心的芽!”
他懷中的崔秀寧,月白衣裙已被血染成暗紅,卻在戟風里,恍若與寒鐵戟的“胡漢一統”紋,融成了護民的圖騰。顯陽殿的火,終將熄滅,但崔秀寧用生命護住的鐵證,還有她墜樓前的那抹笑,卻永遠刻在了宇文淵的心里——那是梧桐苑的細作,用性命寫下的護民誓言,是胡漢兒女,在宮闈驚變中,最璀璨的星火。
河陰渡的夜風,捎來柔然狼騎的呼嘯,宇文淵望著懷中的崔秀寧,忽然覺得,她的身軀雖輕,卻比顯陽殿的飛檐更重——那是天下百姓的重量,是護民之道的重量。他的寒鐵戟,此刻不再只是兵器,而是托起胡漢未來的支柱,是即便宮闈崩塌,也要為百姓撐起一片天的,永不彎折的脊梁。
喜歡寒戟照塵寰請大家收藏︰()寒戟照塵寰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