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狐堡的檐角垂著三尺冰稜,杜伏威的斷刀旗在暴風雪中凍成鐵鑄,堡內傷兵的咳嗽聲混著胡笳,在峽谷間結成冰碴。宇文淵接到求援信時,蒼狼原的暴風雪正掀飛氈帳頂,甦綰的天機羅盤結著冰花,指針死死咬住“飛狐陘”方位——那是飛虎營最後的防線。
“雪深三尺,戰車難行。”馮妙晴的驚鴻弓凍得發脆,胭脂馬的馬蹄鐵裹著毛氈,“柔然的‘雪狼騎’專趁災劫攻城,他們的破冰刀,能斬碎三尺玄冰。”
宇文淵撫過寒鐵戟上的冰稜,戟身“破虜”二字在雪光中泛著血光︰“玄甲騎踏雪急行,投石車改作‘破冰弩’。”他忽然望向甦綰,“用你改良的‘火磷彈’,讓投石車拋射燒紅的鐵球。”
三更天,玄甲騎化作雪夜幽靈,戰馬口鼻蒙著浸過烈酒的皮甲,蹄鐵纏著防滑的狼筋。宇文淵的寒鐵戟挑著琉璃燈,燈油混著鮫人血,在暴風雪中闢出丈許光路。行至“冰喉峽”,但見峽谷冰壁如刀,積雪隨時可能崩塌。
“甦姑娘,投石車!”他振喉長吟,聲震冰掛。十二架改良投石車同時發力,燒紅的鐵球劃破雪幕,砸在冰壁上發出“滋滋”輕響,融水混著火星滾落,竟在堅冰上燙出可容戰馬通過的窄道。
飛狐堡方向,火光與刀光交纏,杜伏威的斷刀正與柔然“雪狼將”的破冰刀相擊,火星濺在積雪上,轉瞬又被暴風雪掩埋。堡內糧草已盡,傷兵用斷刀旗裹傷,卻仍在城頭死守——旗面上的寒梧與斷刀合紋,早已凍成將士們的定心石。
“將軍,柔然人在冰面潑了狼油!”斥候的匯報被風雪扯碎,宇文淵望去,見敵陣前的冰面泛著幽藍,正是柔然秘制的“破冰油”,能讓馬蹄打滑。他忽然冷笑,戟尖指向冰面薄處︰“李虎,帶二十騎踩破冰層,引雪水淹沒狼油!”
玄甲騎的戰馬踏碎薄冰,刺骨雪水涌出,竟將狼油沖得七零八落。宇文淵趁機揮動虎牙令,投石車改射“震天雷”——甦綰用磷粉與雪水調和的機關彈,落地即炸,冰面應聲開裂,將柔然“雪狼騎”陷入刺骨寒潭。
“杜寨主,開堡門!”他的寒鐵戟劈開敵將的破冰刀,戟風過處,飛狐堡的斷刀旗重新揚起,“飛虎營的弟兄們,玄甲騎踏雪來援了!”
杜伏威的斷刀劈落最後一名敵兵,望著雪中馳來的寒梧旗,喉間發緊——旗角染著的雪痕,竟與十二年前柱國大將軍援救雁門時的旗色相同。他忽然振臂高呼︰“弟兄們,寒梧旗破冰了!”
暴風雪最烈時,飛狐堡的城門轟然洞開,飛虎營與玄甲騎內外夾擊,斷刀與寒鐵戟在風雪中交織成網。宇文淵的戟尖挑落柔然帥旗,卻在旗面發現行軍用的奶皮子——原來敵兵早已斷糧,趁雪災攻城不過是困獸之斗。
“留些生路。”他按住欲追殺的馮妙晴,指向遠處蹣跚的牧民隊伍,“他們的氈帳,比戰馬更需要這片冰原。”說著,竟讓玄甲騎分出半隊糧草,用投石車的鐵索系著,拋向柔然潰兵——糧袋上印著醒目的寒梧紋,在白雪中如紅梅綻放。
黎明時分,暴風雪漸歇,飛狐堡的牆頭堆滿破冰的鐵球,杜伏威的妹妹抱著熱酪漿,挨個給玄甲騎戰士暖手。宇文淵望著冰壁上的投石車轍,忽然發現每道痕跡都深深刻著“護民”二字——那是甦綰在投石時,特意用寒鐵刻下的暗記。
“將軍,柔然的‘雪狼密道’找到了。”甦綰的紅衣染著冰屑,手中托著從敵將身上搜出的羊皮圖,圖上密道入口,竟在飛狐堡的寒梧樹下,“他們想趁雪災,從地道偷襲糧倉。”
宇文淵撫過圖上的狼首標記,忽然將圖交給杜伏威︰“飛虎營的弟兄熟悉山林,這條密道,便交給你們改作胡漢互市的商道。”他望向遠處漸晴的天空,“等開春雪化,讓柔然的牧民,順著密道來換中原的鹽。”
是夜,飛狐堡的篝火在冰原上亮起,斷刀旗與寒梧旗並肩而立,將暴風雪後的天空映得通紅。宇文淵的寒鐵戟斜倚在堡牆上,戟身凝著的冰稜漸漸融化,露出底下新刻的“破冰”二字——這一戰,破的不只是三尺玄冰,更是胡漢之間因災劫而生的猜忌,讓護民的初心,在暴風雪中開出最堅韌的花。
暴風雪後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飛狐陘的冰隙,照在宇文淵的甲冑上,寒梧紋與斷刀紋交相輝映。他知道,這場馳援,不是孤軍奮戰的英雄戲,而是胡漢軍民在絕境中伸出的援手——當投石車的鐵球砸破冰壁,當斷刀與寒鐵戟相背而戰,塞北的風雪再狂,也凍不住護民的赤心,更封不住胡漢同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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