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城,此刻已是血與火的熔爐。
城樓上,沙定洲將最後一箱金錠踢翻,金色的圓餅叮叮當當地滾落一地,與腳下凝固的血污混在一起。
他狀若瘋魔,指著城下黑壓壓的人潮,對身邊同樣渾身浴血的親衛嘶吼“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的命!用他們的命,來換你們的命!殺!給我殺光他們!”
城牆,早已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滾燙的金汁與沸油從城頭傾瀉而下,將雲梯上攀爬的士兵燙得皮開肉綻,發出淒厲的慘嚎,如同被剝皮的野獸。
一名土司的勇士剛剛將鉤索甩上城頭,半個身子探了上去,一只碩大的擂木便迎面砸下,將他的頭顱砸得粉碎,紅白之物濺滿了身後的袍澤一臉。
城下,龍在天的雙眼布滿血絲。他不在乎傷亡,只在乎第一個登城的功勞。他拔出腰刀,砍翻一個試圖後退的士兵,咆哮道“後退者死!給我填!用人命也要把這城牆填平了!”
他的部眾如同被驅趕的牲口,一波波地沖向死亡。簡陋的手銃噴出零星的火光,鉛彈打在城磚上,只能濺起一點微不足道的火星 。城頭的守軍則將床弩絞到極致,粗大的弩箭呼嘯而出,輕易地便能貫穿兩三具身體,將他們像肉串一樣釘在地上。
戰爭變成了最原始的絞肉機。攀爬,墜落,射擊,倒下。斷肢與殘軀在城牆下堆積,匯聚成一道令人作嘔的血肉堤壩。一名藩王部隊的刀盾手奮力砍倒了面前的敵人,還未來得及喘息,一柄長矛就從盾牌的縫隙中刺入,洞穿了他的胸膛。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矛尖從背後透出,鮮血順著矛桿汩汩流下。
就在這片血腥的混沌之中,一陣沉悶如雷的腳步聲,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嘶喊與哀嚎。
沙定山的神武軍,到了。
他們沒有立刻加入這場混亂的廝殺。五千人,沉默地在高坡上列陣,仿佛一群來自地獄的鋼鐵雕塑。沙定山冷漠地看著城下慘烈的戰況,如同神只俯瞰凡人的掙扎。他注意到,蜀王部隊沖擊的東門角樓,火力最為凶猛,已讓聯軍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
“炮營,”他甚至沒有提高聲調,“標定東角樓,一輪齊射,夷平它。”
命令下達,神武軍陣中,數十門巨炮被揭開炮衣,露出了猙獰的炮口。伴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實心鐵彈帶著毀滅的嘯音,精準地砸向目標 。那座由巨石和硬木構築的堅固角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第一發炮彈擊中,整個角樓劇烈一震,碎石四濺;第二發、第三發接踵而至……當最後一發炮彈命中時,角樓再也無法支撐,轟然倒塌,化作一堆燃燒的瓦礫。上面的數十名守軍,連同他們的尸骨,被一同埋葬。
城下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驚駭地望著這神跡般的一幕。
“神武軍!”沙定山的聲音穿透戰場,“推進!”
鋼鐵的洪流開始移動。前排,是身披重甲、手持塔盾的帝國軍團步兵。他們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城頭的箭矢和石塊落在上面,只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無法傷其分毫。他們步伐沉穩,如同一座移動的山巒,向著被炮火轟開的缺口緩緩壓去。
當盾牆接近缺口,後排的士兵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手持雙手巨斧的斯特吉亞破陣武士,以及揮舞著長柄砍刀的帝國精銳雙刃槍兵,從盾牆的縫隙中猛沖而出。
真正的屠殺,開始了。
一名破陣武士揮舞著和他半個人高的巨斧,一斧下去,擋在他面前的一名守軍連人帶盾被從中劈開,內髒和碎骨混著鮮血潑灑一地。他毫不停留,踏著敵人的尸骸,旋風般地沖入敵陣,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浪。
精銳雙刃槍兵則更為致命和高效。他們的長柄砍刀如同死神的鐮刀,一名士兵用刀刃精準地勾住一名守軍的腳踝,猛地一拉,對方瞬間失去平衡。在他倒地之前,另一名士兵的刀鋒已經劃過他的喉嚨,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神武軍的攻擊,不是戰斗,而是一場冷酷高效的宰割。他們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無謂的吶喊,只有最精準的劈砍和最致命的突刺。在他們面前,沙定洲那些靠著金錢和恐懼催谷起來的烏合之眾,如同麥子一般被成片地收割。
城破了。
巷戰變成了對功勞的最後爭搶。沙定洲被堵在了一座燃燒的祠堂里,他揮舞著佩刀,砍倒了兩個沖上來的土司兵,隨即被一桿長槍刺穿了腹部。劇痛讓他跪倒在地,緊接著,數不清的刀劍從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身體。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到的是一張張因貪婪而扭曲的臉。
秦良玉進入這座還在燃燒的城市時,迎接她的,正是這樣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她的盟友們,正像一群野狗,為了搶奪一塊腐肉而互相撕咬。他們為了一顆首級、一箱財寶而刀劍相向,腳下是仍在抽搐的尸體和流淌的血河。
秦良玉的目光越過這片混亂,落在了不遠處。沙定山正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麾下士卒清點著一顆顆首級,動作一絲不苟,如同賬房先生在核對賬目。
秦良玉的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徹骨的寒意。她看著那些被貪婪驅動的土司,又看了看那個將暴力作為一種純粹行政手段的監軍。在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皇帝那套“以利驅人”的馭下之術的可怕之處——它並非基于忠誠或道義,而是建立在對人性最原始欲望的精準操控,以及足以碾碎一切的、冰冷無情的國家暴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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