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號內!
一間全封閉船艙內。
步驚雲與絕心,這兩位曾經名動一方的年輕高手,此刻正如同兩尊石雕,僵硬地立在狹小的舷窗旁,透過那方寸玻璃,望著外面逐漸恢復平靜、卻漂浮著兩具如山蛇尸的海面。
他們的臉上,早已失去了往日身為天之驕子的傲氣與冷靜,只剩下極致的震撼與一種深入骨髓的茫然。
方才那金光裂空、巨獸哀嚎斃命的場景,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狠狠燙在了他們的視網膜與靈魂深處。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船艙內只能听到彼此粗重而紊亂的呼吸聲。
“咕嚕……”
絕心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干澀的喉嚨里發出怪響。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身旁同樣面色蒼白的步驚雲,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他……沈青雲……到底是人……還是神?”
“那樣的弓……那樣的箭……引動太陽之力,誅殺洪荒巨獸……這絕非人間武學!”
“那是……那是神的兵器!”
他的眼神渙散,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恐懼。沈青雲展現出的力量,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武功”二字的認知範疇。
“他若殺上風雲島……”
絕心聲音發澀,帶著一絲絕望的詢問,“你說……雄霸,還有我父親……他們……能贏嗎?”
步驚雲聞言,冰冷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從舷窗外收回,落在了絕心那充滿希冀,又難掩恐懼的臉上。
他嘴角扯起一抹極其冰冷的、帶著嘲弄的弧度。
“哼。”
“你覺得……雄霸,或者你爹絕無神……他們能殺死外面那兩條東西中的任何一條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個更加冰冷的事實作為反問。
絕心瞬間啞口無言,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答案,不言而喻。
雄霸的三分歸元氣或許能開山裂石,絕無神的殺拳或許能屠戮千軍,但面對那鱗甲堅硬超越凡鐵、身軀龐大如同山巒、生命力頑強到恐怖的深海巨獸,他們恐怕連破防都難以做到,更遑論如沈青雲那般,輕描淡寫,兩箭誅殺!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絕心只覺得渾身發冷,連牙齒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
他仿佛已經看到,當沈青雲踏上風雲島,兵鋒直指無神絕宮時,那金光閃爍,宮闕崩塌,門人死傷殆盡的慘烈景象……
“無神絕宮……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中再無半分神采,只剩下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這一次,踢到的不是鐵板,而是撞上了擎天之柱!
……
甲板之上,風浪已然平息,天空烏雲散盡,溫暖的陽光重新灑落,若非海面上那兩團依舊刺目的猩紅和漂浮的龐大蛇尸,幾乎讓人以為方才那末日般的景象只是一場幻夢。
沈青雲已從空中落下,靜靜地站在船頭,白衣依舊潔淨,仿佛剛才誅殺巨獸並未耗費他多少氣力。
眾人——燕十三、葉孤城、西門吹雪、黃藥師、洪七公、周伯通,以及諸位紅顏和青雲宗弟子們,全都圍攏過來,臉上帶著激動、敬畏,以及一絲未能出力、反成拖累的羞愧。
尤其是燕十三等人,看著自己手中卷刃甚至出現裂痕的寶劍,再回想那堅不可摧的蛇鱗,臉上更是火辣辣的。
然而,預想中的訓斥並未到來。
沈青雲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反而語氣溫和地開口︰
“此等深海異獸,生于天地,汲取汪洋精華,其鱗甲之堅,本就非尋常凡鐵與內力可破,爾等無需妄自菲薄。”
他一句話,便消解了眾人心頭的壓力與羞愧。
眾人心中一暖,更是感佩宗主的胸懷。
沈青雲話鋒一轉,聲音微沉,帶著告誡︰
“然,此番遭遇,亦是一記警鐘。風雲島海域之凶險,遠超外界。”
“此二蛇,或許僅是開端。”
“前路,必將更加艱難詭異,諸位需時刻警惕,不可有半分松懈。”
眾人神色一凜,齊聲應道︰“謹遵宗主教誨!”
但緊接著,沈青雲的語氣又帶上了一絲引導與鼓勵︰“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此等近乎妖物的巨獸能存于此片海域,恰恰證明,風雲島傳說非虛!”
“此地天地靈氣之充沛,機緣之豐厚,恐怕遠超想象。”
他目光掃過眾人,眼中帶著一絲期許︰“登島之後,危機四伏,卻也是磨礪自身、尋求突破的絕佳之地。”
“能否把握住屬于自己的機緣,便看諸位各自的造化了。”
一番話語,如春風化雨,既安撫了眾人受挫的情緒,又點燃了他們心中對未知機緣的渴望與斗志。
之前的恐懼與無力,此刻大多轉化為了對前路的期待與謹慎。
宗主說得對!
如此凶地,必藏重寶!
剛入邊境便已如此刺激,那真正的風雲島上,又該是何等光景?
“加速前進!”燕十三沉聲下令。
青雲號調整風帆,在經歷了巨獸風波後,以更快的速度,堅定不移地駛向那片被迷霧與傳說籠罩的海域。
兩日後,清晨。
海面上的霧氣變得稀薄,一座龐大島嶼的輪廓,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漸漸出現在海平線上。
島嶼上空,隱約可見靈氣匯聚成的淡淡霞光,與外界截然不同。
隨著距離拉近,可以看到島嶼邊緣一處巨大的天然港灣。
港灣內,修建著頗具規模的碼頭,碼頭上旗幟招展,隱約可見身著統一服飾、氣息精悍的武者巡邏。
旗幟的圖案,猙獰而霸道,正是無神絕宮的標志!
青雲號龐大的船身,在無數道或明或暗、充滿震驚、好奇、乃至敵意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駛入港灣,最終,穩穩地停靠在了無神絕宮專屬碼頭的核心泊位上。
沉重的船錨拋下,發出“ 當”巨響,仿佛一聲宣告。
沈青雲立于船首,青衫在海風中微動,平靜的目光掃過碼頭上那些如臨大敵的無神絕宮弟子,以及更遠處那片籠罩在靈氣霧靄中的、充滿未知與挑戰的風雲島大地。
正式登陸風雲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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