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不過便要做縮頭烏龜麼?”
廖立怎會輕易放過王安,他早就有所準備,直接從袖中抽出一卷竹簡,扔向王安。
“就是,如今漢中二十七家聯名上書,控訴你強奪民田,欺凌士族。你如今怎還有面目立于此地,還有面目面見大王?”
王安本能的一閃,身旁的張任一把抓住了扔過來的竹簡,而後遞給了王安。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所謂的二十七家名單,都是被自己設法奪了田產之人。
“說我強奪民田,這二十七家都是漢中大戶,他們巧取豪奪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而今,我不過是將原本不屬于他們的拿出來,分給了原本的主人罷了,諸公便在這里攔住王某,還不讓進城,這是何道理?”
“狂妄!無恥!爾不過一介幸臣,卻在我益州胡作非為,戕害百姓,今日你若不給一個交代,休想離開!”
張裕也不想再和王安爭辯下去,自己家族數代積累的財富,固然有辛苦開墾的,可也有不少是巧取豪奪,怎麼會干淨?
隨著張裕的動作,數十名家丁一擁而上。王安的親兵拔刀相向,卻被更多人圍住。
混亂中,不知誰先動了手,王安臉頰挨了一拳,嘴角頓時滲出血絲。
“住手!”
一聲暴喝如雷霆炸響。
原本還斗毆在一處的人群,如潮水般分開。
眾人回頭望去,卻見趙雲白袍白馬,手持長槍大步走來。他身後跟著一隊精銳親兵,殺氣騰騰。
張裕見是趙雲,不由得有些心虛,至于廖立,則依舊有恃無恐。
他自負才學不輸諸葛亮,卻屢屢不得劉備重用。當然,這也僅僅只是他以為的不得重用。
“諸位在這里做什麼?大王有命,令王安即刻入宮相見。”
趙雲掃視了眾人一番,目光停留在了廖立的身上,最後又停留在了王安等一行人的身上。
“主公和軍師他們,現在在宮中等你,你且隨我來。”
說完,便直接轉身帶路,原本將王安圍得結結實實的眾人居然默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將軍明鑒,這王安出言不遜......”
廖立卻不肯這麼放過王安,立刻來到趙雲的馬前。別人畏懼趙雲勇武,可自己深知趙雲為人。
所謂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趙雲為人方正,極重規矩和律法,眼下自己等人不過是阻攔王安入城,趙雲便不會對自己等人出手。
“夠了!有什麼話,什麼事,也要等守義見過主公再說。守義,且隨我來。”
王安整理了一番衣冠,向趙雲深施一禮。
“謝過將軍。”
而後轉身看向廖立。
“廖公淵,某記住你了,切莫再來試探某的底線。”
說完便跟著趙雲遠去,只留下廖立憋怒當場,當著眾人的面,他又不好破口大罵,只得說一句。
“哼,那便走著瞧。”
王安跟著趙雲入城,過了城門洞後,趙雲終究是開口勸說。
“其實,你方才不必如此的。”
“不瞞將軍,天下大亂數十年,百姓流離,餓殍遍野。皆是這等人引起,貪婪奸狡,只顧一家一姓私立,視萬民如同草芥。便是這樣的人太多了,這百姓才沒有了活路。
將軍,試問百姓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當初,他們又何必跟著張角造反?
是與這些士人為敵,還是與天下百姓為敵,我心里明白。”
趙雲看著王安的鋒芒,心中大為欽佩,至少自己可不敢如同王安這般,為了普通百姓得罪那麼多的士人。
“主公英明,幾位軍師皆是經天緯地之才,必然能夠看出守義均田策的好處,此事也不需要他們來呱噪,如今這般,反而顯得他們心虛。”
听著趙雲的話,王安心中略微好受,只和趙雲並轡而行。
“這千百年來,上位者視下位者如同草芥螻蟻,只顧不斷索取,當面看著百姓窮苦抹淚,背後卻敲骨吸髓,真正能將百姓放在心上的,又有幾人?
他們越不想我推行均田制,我便偏偏要推行,且看看到時候,誰能阻我。”
趙雲看著王安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意和決絕,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擔憂。他自幼受儒家聖人之道教誨,自然明白這世道平穩,百姓安寧,就需要一位仁德之主,這麼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始終追隨劉備的原因。
可如今看來,王安比劉備還要激烈,想著同袍征戰之情,便開口勸說王安。
“守義,治大國如烹小鮮,雲贊同你的均田策,可這手段還是太過激烈了些。”
這本是善意的提醒,也希望王安能夠多加注意。
王安自然明白趙雲的善意,可心中的那口氣,實在難平。
“他們不給百姓活路,百姓便不會給他們活路。不過這些人,只會將這天下紛亂的緣由,全部都推到天子的頭上,他們則可以擁立新君,到時候改頭換面,繼續躲在後面作威作福。”
趙雲見話不投機,便沉默不語,一行人沉默的走到了劉備的漢中王府門口。
待通傳了名刺之後,便有人立刻便領著二人朝著里面走去。
“張將軍,你是成都通,且帶著他們先去休息,我看他們那些人,怕是不會就此罷休,你且讓兄弟們再忍忍。這段時間,就不要外出了,免得為人算計。”
張任點點頭,領著王平離去。
這時候,姬平則是匆匆而來,身後則是諸葛亮等人。
“守義,你,唉,”
諸葛亮本想多說兩句,可話到了嘴邊,又搖搖頭,止住了。
“且先隨我進去吧,主公知曉這兩日你便能到,早就在宮中等你了。”
王安也不多說什麼,此刻事情已經推動了,就沒有停下的道理,原本自己可以徐徐圖之,可王安這也......
一想到如今荊州又開啟了戰事,自己接下來還要籌劃供應荊州戰事所用,可蜀中如今財富,又聚集于他們之手。
說不得,此次還真的是要犧牲一下王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