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草嫩芽蹭著鞋尖，在星能里顫得更急了。陳峰蹲下身，指尖剛要踫那新綠，《星鑒》殘卷突然在懷里發燙——像塊燒紅的鐵。
"十二處。"他扯出殘卷，卷面暗紋正沿著金屬甲板蔓延，每踫到塊凸起的星能結晶，紋路便凝成針尖大小的紅點。甦清雪湊過來，寒星劍的寒氣拂過殘卷，紅點里滲出暗紫︰"蝕晶。"
霧里傳來極輕的碎響。陳峰抬頭時，星影的斗篷已不在原處，只余"守"字紋在霧中忽明忽暗，像有人拿星能筆在雲里點了個點。甲板上的紅點開始熄滅，先是最左邊的三個，接著是右舷的兩個，最後中間那個閃了兩閃，沒了。
"剩六處。"甦清雪的手按在劍柄上，指節泛白。
話音未落，星能霧氣突然翻涌。暗紫色的鱗甲破霧而出，骨刃帶起腥甜的風——是暗蝕。他身後跟著五個邪族精英，皮膚泛著同樣的紫，左眼位置嵌著指甲蓋大的星核，每走一步，甲板便被腐蝕出焦黑的痕。
"找死。"暗蝕的聲音像銹鐵刮過鍋底，骨刃橫掃向霧里。星影的身影被挑了出來，左肩裂開道血口，紫痕正順著傷口往頸子爬。她的斗篷被劃破半幅，"守"字紋歪在肩上，像道沒寫完的符。
陳峰的左眉骨又癢了。他抄起星隕鍋，鍋底的星紋突然亮起來，像有人往湯里撒了把碎星。暗紫色的蝕能從四面八方涌來，撞在鍋沿上，發出細不可聞的"嗤"聲——是牛雜湯在吸。湯面浮起腐殖星紋，青的是草，褐的是土，暗紫的蝕能鑽進去，再冒出來時，成了清苦的木屬性星能。
星草猛地拔高寸許，嫩芽頂開甲板裂縫，把暗蝕腳邊的焦痕蓋住了。
甦清雪的劍出鞘了。寒星劍•星衛斬的光痕是七道白，從劍尖往暗蝕的骨刃去。暗蝕揮刃相迎，骨刃卻像塊豆腐，" "地斷成兩截。他的右腕炸開血花，碎骨里蹦出顆暗紅的星核，"當啷"掉在甲板上，滾進星草叢里。
"走！"暗蝕捂著腕子後退，邪族精英們架起他往霧里鑽。有個精英慢了半步，星草突然纏住他的腳踝，腐殖星能順著傷口往里鑽——他的紫皮膚開始泛青，像塊泡爛的菜葉。
陳峰摸了摸左眉骨的疤。那里不癢了，倒像母親臨終前，用溫涼的手給他擦汗。星隕鍋的香氣漫得更開，混著腐殖星能的清苦，把暗蝕留下的腥甜沖散了。星影走過來，左肩的傷口還在滲紫血，但她的手按在羅盤上，"守"字紋亮得刺眼︰"剩下的六處，我去。"
"等等。"陳峰掀開鍋蓋，舀了碗湯遞給她。湯面浮著片星草葉，腐殖星紋在湯里打轉。星影喝了半口，傷口的紫痕淡了些，她扯下塊斗篷布裹住肩，轉身沒入霧中。
甦清雪用劍尖挑起暗蝕斷刃，刃上的星能結晶還在閃。"這東西，能煉鍋嗎？"她歪頭看陳峰。陳峰嘗了口湯，舌尖泛起腥甜——是暗屬性的余韻。他笑了笑︰"能，煉鍋湯，治治這亂流區的傷。"
金屬甲板下傳來"嗡"的震顫。陳峰蹲下，掌心貼住甲板，能摸到星能順著傳輸管往推進器去——是牛雜湯的修復星能。甦清雪收了劍，看他的側影︰"前面的霧更濃了。"
"嗯。"陳峰望著霧里翻涌的暗紅星能，把鍋端得更穩些，"但鍋在，劍在，人在。"
星草還在長，從甲板裂縫里鑽出來，往霧深處去了。暗蝕留下的斷刃躺在草葉上，被腐殖星能啃出個小坑——像塊化在湯里的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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