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順著通風口斜斜墜下,在陳峰手背上砸出細碎的水痕。他低頭看那水窪里晃動的星圖刻痕,缺了三竅的北斗正泛著銀白微光,像被雨絲串起來的碎星子。石猛還蹲在牆角,拇指上的綠液正滋滋腐蝕著指甲蓋;趙三手里的骨刃突然抖了抖,黑紋順著他虎口往上爬,被他"呸"地吐口唾沫,狠狠按回刀刃。
"清雪。"陳峰轉身,星隕鍋在臂彎里微微發燙,"把寒星劍插星圖中央。"
甦清雪沒多問,解下腰間長劍。劍鞘磕在青石板上,"當"的一聲,霜氣騰起半尺高。她握劍的手往下壓,劍尖對準北斗星圖最中央的天樞竅——那處刻痕比旁的淺三分,像道沒愈合的舊傷。
劍尖剛觸到石面,星隕鍋里突然"嗡"地響了。陳峰感覺鍋沿的星紋在發燙,從掌心一路燒到胳膊肘。他掀開木蓋,蒸騰的熱氣里,湯面浮起層暗紫色薄膜,正"滋滋"冒著泡,像被火烤化的毒膠。
"蝕星者的星能。"陳峰喉結動了動。他記得三個月前暗蝕那爪撓在鍋壁上的腥甜,和這湯里翻涌的味道一模一樣。手背上的舊疤突然癢起來——那是幼時替母親搬煤渣時蹭的,此刻正隨著星紋跳動,一下,兩下。
甦清雪的劍尖往下送了寸許。天樞竅的刻痕里滲出銀光,像活物般沿著星圖游走。陳峰盯著湯面,暗紫薄膜開始收縮,往鍋心聚成個小漩渦。他想起阿婆教他熬牛雜時說的話︰"湯是活的,該吞的時候得吞,該吐的時候得吐。"
漩渦突然破了。湯面浮起銀亮的紋路,像撒了把碎星子,順著暗紫薄膜的裂縫鑽進去。陳峰聞見股焦糊味——那是邪族星能被淨化的味道,混著牛骨湯的腥香,竟不那麼沖鼻了。石猛突然"咦"了聲,他蹲的地方,綠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從暗紫褪成灰藍。
"成了。"陳峰把鍋往地上一放。湯面的銀紋"刷"地竄起來,像條發光的蛇,鑽進北斗星圖的刻痕里。原本暗淡的星竅突然亮了,天樞、天璇、天璣...連缺了三竅的位置都泛著微光,像被人往黑夜里撒了把螢火蟲。
變故就是這時候來的。
牆根的暗紫色鱗甲突然動了。陳峰听見布料撕裂的聲響,抬頭時正看見張青灰的臉——血爪的左眼還嵌著星核,右眼卻裂成兩半,黑血順著下巴往下淌。他手里的骨刃泛著幽光,刃尖正對著陳峰的咽喉。
"小心!"趙三撲過來,卻慢了半拍。骨刃帶起的風刮得陳峰眼皮發疼,他本能地抬手去擋——手掌觸到骨刃的剎那,星隕鍋里的銀紋"轟"地炸出來,順著他手臂直灌進骨刃。
血爪的慘叫聲比刀聲還響。他握著骨刃的右手突然鼓起來,皮膚下像是爬滿了活物," 里啪啦"爆成血沫。骨刃"當啷"掉在地上,刃身裂成七八截,黑紋蜷成團,像被踩扁的蜈蚣。
"雜種!"血爪用左手捂著右臂,斷臂處還在往外冒黑血。他身後的陰影突然動了——骨刃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甦清雪背後,手里的骨刀閃著冷光,正對著她後心。
甦清雪沒回頭。她握著寒星劍的手松了松,又緊了緊。陳峰看見她發梢的銀飾在抖,那是她運功時的老毛病——十二歲在演武場被堂兄用劍挑了發簪,從此運起星能就會發顫。
骨刀離甦清雪後心還有三寸。寒星劍突然"嗡"地出鞘,帶起陣冷風。陳峰聞見雪的味道——不是冬天的冷硬,是春末化雪時混著泥土的濕甜。風卷著星能撲向骨刃,他看見劍身上浮起層白霜,像給劍裹了層冰甲。
骨刃的刀停在半空。他瞪著眼,看著自己的腰腹慢慢裂開條縫——不是刀砍的,是被星能暴風生生撕開的。血順著裂縫往外涌,染髒了他胸前的暗紫鱗甲。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直挺挺栽倒在星圖上,正好壓在缺了三竅的位置。
星圖的光突然大亮。陳峰被晃得眯起眼,等再睜眼時,地上的血爪和骨刃都不動了。甦清雪收劍入鞘,霜花"簌簌"落在劍鐔上。她走過來,指尖踫了踫陳峰手背的舊疤︰"燙成這樣,也不知道躲。"
"鍋比人金貴。"陳峰扯了扯嘴角。他彎腰去撿星隕鍋,卻發現湯面的銀紋還在游,像在找什麼沒吃飽的東西。石猛湊過來,後頸的星圖還亮著︰"這星圖...比剛才亮了三倍不止。"
趙三踢了踢骨刃的尸體,刀刃的碎塊還在動,被他用腳底板碾碎︰"奶奶的,邪物就是邪物,死了還不消停。"他抬頭看陳峰,眼里閃著光,"我說小峰,你這鍋...怕不是能把蝕星者的毒都化了?"
陳峰沒答話。他摸著鍋沿的星紋,感覺有股熱流順著掌心往氣海鑽。那是星隕鍋轉化的純淨星能,溫溫的,像阿婆熬的熱湯。外頭的雨還在下,順著通風口落進鍋里,濺起的水花里,他看見北斗星圖的刻痕在發亮,缺了三竅的位置,正泛著淡淡的銀光,像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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