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織出細碎的金色光斑。
\"唔......\"
陸川喉間溢出一聲低吟,睫毛輕顫著睜開雙眼。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他瞳孔微縮,下意識抬手遮擋。這個簡單的動作卻牽動後背傷口,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那是血肉再生時特有的癢意。
他撐著床墊緩緩坐起,發現身上只裹著件陌生的亞麻襯衣。隨著動作,布料摩擦過結痂的傷口,傳來細微的刺痛。
當視線逐漸清晰,陸川的呼吸為之一滯。這哪里是尋常的房間?四壁泛著冷光的合金牆面將空間圍成牢籠,唯有腳下的木地板還保留著些許溫度。正前方,手腕粗的鐵欄將空間一分為二,欄桿的陰影在地板上投下監獄般的條紋。
這里居然是一處特殊的囚牢或者說是拘留室。
陸川手指抵在太陽穴上,仔細回想著著昏迷前的記憶,除了那場激烈的戰斗和那個可怕的女人,陸川實在想不起其他事情,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緩緩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向鐵欄。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走廊上除了透氣孔透著下的光斑,什麼也沒有。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甚至連通風系統的嗡鳴都听不見,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有人嗎?!”
他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像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連一絲漣漪都未激起。
陸川微微皺眉,又輕輕搖頭。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去,這里居然還有別人?!\"
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突然從走廊深處炸開,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那粗獷的聲線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卻又莫名透著股熟悉的痞氣。
陸川微微一愣,偏頭看向一側——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華哥?!\"他下意識脫口而出,嗓音因久未進水而沙啞,尾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
走廊盡頭傳來金屬踫撞的悶響,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鐵欄的晃動聲。
\"陸川?!\"葉達華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卻帶著明顯的遲疑,尾音微微上揚。
\"是我!華哥,是我!\"陸川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喊聲呼道。
然而下一秒——
死寂。
走廊深處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被突然掐斷的錄音。連方才急促的呼吸聲、衣料摩擦聲都消失得干干淨淨,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陸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
\"操!\"
葉達華的咒罵聲突然炸響,在密閉的走廊里回蕩,像一記悶雷。那粗糲的嗓音里裹挾著滔天怒意,震得鐵欄都在微微震顫。
\"小兔崽子,你他媽居然也在這兒?!\"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伴隨著憤怒的喘息聲,\"老子被你坑慘了!你最好祈禱這破鐵欄夠結實——\"
陸川下意識將前額抵在冰涼的鐵欄上,金屬的寒意滲入皮膚。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耳邊葉達華的罵聲越來越難听,卻讓他莫名安心。至少,這證明華哥還活蹦亂跳的。
\"——等老子逮到你,非把你小子的皮扒下來當毯子不可!\"
回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情,陸川頓時覺得或許被罵幾句也並不礙事。
葉達華的罵聲在走廊里回蕩了許久,直到嗓音都開始嘶啞。或許是罵累了,又或許是陸川異常的沉默讓他覺得無趣。胖子重重地喘著粗氣,後背\"砰\"地一聲撞在鐵欄上,震得整條走廊都嗡嗡作響。
\"喂,\"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你倒是說話啊?總得給老子個解釋吧?\"
陸川的喉結動了動,發出一聲短促的苦笑︰\"解釋什麼?\"
\"還裝?!\"葉達華猛地轉身,鐵欄被他撞得嘩啦直響,\"那天晚上你領來的女人是他媽二階寄生種!二階!如果不是老子機敏過人,差點就被那女人當做晚餐了。\"他的聲音越說越高,最後幾乎是在咆哮。
“我怎麼知道她是二階寄生種。”陸川只得裝糊涂道。
\"放你娘的屁!\"葉達華暴起,鐵欄被他撞得 當作響,\"不知道你跑得比兔子還快?!\"
接下來的一連串\"問候\"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藝術’輸出。
\"這到底是哪兒?\"等葉達華罵夠了,陸川才壓低聲音問道。鐵欄的陰影投在他臉上,襯得他的表情格外陰郁。
\"當然是邊城警局的特殊監獄了,\"葉達華啐了一口,金屬地面傳來唾沫濺開的聲音,\"專關我們這種人的。\"
陸川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鐵欄上的編號刻痕︰\"你在外邊闖禍了?!\"
\"小子你是不是故意氣我?!我們在這里還不是拜你所賜?\"葉達華突然壓低嗓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前幾天冒出來的二階寄生種又逃走了,邊城區調查處的那幫孫子快要瘋了。\"他重重地捶了下鐵欄,\"老子說了八百遍不知道,他們就把我塞進這個鬼地方。\"
\"那我呢?\"陸川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我他媽昏迷著怎麼也被關進來了?\"
\"呵,\"葉達華突然發出意味深長的冷笑,\"那雜碎是你帶到我哨崗的。你不說清楚,老子更說不清楚。\"他的語氣突然急切起來,\"既然醒了就趕緊去給他們解釋清楚,這破地方連只蟑螂都沒有,老子快憋瘋了!\"
\"你知不知道——\"葉達華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外邊的清剿行動已經開始了!\"
他的哀嚎在金屬牢房里回蕩,帶著令人心碎的顫音︰\"老子的賞金啊——\"
胖子捶胸頓足的聲音震得鐵欄嗡嗡作響,仿佛這樣就能把錯失的財富捶回來︰\"全泡湯了!都怪你這小王八蛋,老子現在只能在這破籠子里干瞪眼!\"
陸川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模樣——那張胖臉一定皺成了苦瓜,小眼楮瞪得溜圓,活像被人搶了最後一塊紅燒肉。
\"華哥,\"陸川忍不住提醒,\"你現在嚎得再大聲,錢也回不來。\"
\"放屁!\"葉達華暴跳如雷,\"老子這是在哀悼!對貨幣的深情告別!你懂個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