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個男孩,只可惜了才五個月便落胎了。”
穩婆將手中的紅色包裹展示給江峰看。
江峰上前打開包裹想要確認。
可剛看到裹著嬰孩尸體的胎盤便合了起來。
穩婆也是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拿著包裹站到一邊。
“老爺,這里血腥氣太大,有我們就行了。”
春辭行了禮,擋住了江峰想要進入內室的路。
江峰神色晦暗不明。
春辭見他久久不說話,悄悄抬起眼來看他。
“廢物東西!”
劈頭蓋臉的一巴掌打的春辭跌倒在地。
“老爺恕罪!”
春辭頂著巴掌印連忙跪好,屋里其他人也紛紛跪下。
“連夫人都照顧不好,尚書府留你有何用,吳管家,將屋中沒用的丫鬟統統發賣出去!”
江峰將屋內的丫鬟全都指了一遍。
吳管家本是站在屋外,听見他的吩咐這才進來。
見情況不對,張太醫迅速對藥童使了個眼色,藥童悄悄離開。
“尚書大人,還是讓夫人好生休養吧,才剛經歷落胎,此時身子實在虛弱,那麼多人在這里怕是擾夫人歇息。”
江峰見他如此,立刻端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這些奴僕仗著自己伺候夫人那麼些年,竟對夫人如此不上心,我實在是心痛啊!”
“老爺,是青青小姐推夫人落水的。”
跪在門口的小蝶插嘴。
“放肆,她不過是一個五歲孩童,怎會推得動大人。”
江峰轉過身,一腳將她踹翻。
吳管家見狀立刻跪了下來,抓著江峰的褲腳說道︰
“老爺,確實是青青小姐將夫人推下去的,眾目睽睽之下千真萬確是抵賴不得的。”
江峰看著說話的吳管家,眼中似是冒火。
平日里吳管家只听從他的吩咐,怎麼如今拆起他的台來了。
一時屋內寂靜無聲。
“夫人的湯藥熬好了。”
一名丫鬟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先給夫人服用。”
張太醫接過碗塞給了春辭。
春辭端過來就進了內室。
“尚書大人,可否等夫人喝完藥再處理。”
江峰不甘心的點點頭,坐到正廳的位置上去。
張太醫進了內室,用針再次將沈言昭喚醒。
“夫人,尚書大人正在外殿。”
沈言昭聞言立刻看向春辭和夏錦二人。
只見春辭臉上碩大一個巴掌印,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知道了,謝張太醫周旋。”
她輕聲道謝,春辭一點一點的給她喂藥。
張太醫見她醒來,退出內室與江峰說著話。
“是不是他要發賣你們。”
沈言昭問道,春辭立馬含著淚點點頭。
幸虧這次請了張太醫過來,不然自己豈不是又重蹈覆轍。
沈言昭很累,但她不敢閉眼。
“你去叫老爺過來。”
如今自己剛落胎,正是虛弱的時候,還是先不要立刻就和江峰放了,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夏錦立刻去外殿請了江峰。
“夫人,你醒了。”
江峰大步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坐在床邊。
“夫君,是我不好,我沒保住咱們的孩子。”
沈言昭無需醞釀,眼淚頃刻間便流了下來。
“我們還會有的孩子的。”
江峰干巴巴的安慰,俯身將她輕輕抱著。
沈言昭又假意哭了一會,這才說出她的打算。
“夫君,我知青青是你遠房表妹家的孩子,可我的孩子是尚書府嫡子,將軍府外孫,她怎可比得,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望夫君將她交給我處理!”
沈言昭抽抽嗒嗒沒有點破江青青的身份,可話音剛落她就感到了江峰的僵硬。
“夫人。”
他直起腰,不再抱著她,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她。
“青青她不是故意的。”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輕飄飄揭過老身親孫子的命嗎!”
憤怒的聲音響起,沈言昭的母親拂開帷幔走了進來。
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雖然已經四十五,可腳下生風,踏路無聲。
“岳母。”
江峰灰溜溜地出來迎接。
他不明白沈母為何會過來,微垂眼楮掃視著屋中眾人。
“我的女兒。”
“母親。”
沈言昭此刻涌起了淚水才是真心實意的,她掙扎的想要坐起來。
“快躺下。”
沈母將她按下,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龐。
“我的女兒,你未出閣時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
江楓的臉色很不好看,沈母的意思不就是沈言昭在他這里過得不好。
“岳母,太醫說昭昭現在需要休息。”
“是需要休息,可不把這些腌 事處理好,我兒如何能安心。”
沈母坐直了身體,目光如炬。
“江青青究竟誰?”
江峰僵硬的跪了下來,他深知沈母已經起了疑心。
但江青青不僅是他第一個孩子,還是從他未入仕便一直陪伴他的丁姨娘給他生的。
他打定主意裝傻。
“她是我遠房表妹的孩子。”
“來人,將那小賤人帶上來!”
門外,沈母帶來的人已經將江青青押著跪在了門口。
“昭昭,你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今日娘過來,你就將事情交給娘,安心歇息去吧。”
沈母站了起來。
沈言昭也是虛弱至極,她從枕下將春辭和夏錦的身契拿了出來,悄悄的塞進沈母手中。
沈母默不作聲的接過身契,沈言昭這才放心的睡去。
母親在此,想來上輩子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沈母來到正廳坐在主位,江峰站在下首。
通往內室的帷幔全部放了下來,遮得嚴嚴實實。
“年紀輕輕就這麼惡毒,想來根就是壞的,既然如此,充了奴籍,隨我回將軍府,老身好好的教導一番。”
“岳母,這不太好吧?”
沈母抿了口茶,冷哼一聲。
“哦,如何不好,是怕我教不好她?”
“小婿不敢。”
“我看你沒有不敢的樣子!”
江峰筆挺的站著,一時竟是與沈母對峙起來,場面陷入僵硬。
“賢婿莫不是以為昭昭父親不在了,我們母女二人就人盡可欺了吧。”
“小婿不敢。”
江峰像是剛想起那位遠在邊疆的鎮南將軍。
“吳管家,還不去我書房將江青青的身契拿過來。”
“是。”
“父親,父親不要!”
江青青雖不知身契有何作用,可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件好事。
她用稚嫩的聲音哀求著江峰。
“哦?父親?”
沈母似笑非笑的盯著江峰。
江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瞎叫什麼,還不堵了嘴送到將軍府。”
立馬有小廝進來塞住了江青青的嘴,還貼心的捆了起來。
“岳母可滿意這樣的結果。”
江峰的聲音有些咬牙。
“當然不滿意,不過區區一個賤籍,怎能和我親孫相比,等十五上朝那日,我定奏明陛下,請誅她一族。”
見沈母帶著威脅的話語,江峰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自然不肯將江青青真實的身份說出來。
畢竟當初求娶沈言昭的時候,他可是白紙黑字寫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如今那封信還在將軍府呢。
“將軍府可以捧你上去,自然也能拉你下來,賢婿你可思量清楚。”
前後兩句賢婿听著是真諷刺。
江峰被訓的像落水狗一樣狼狽。
“沈夫人來了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啊,害的我都怠慢了。”
江母姍姍來遲,額上還有些許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