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節稿子寫了兩天，許大茂才把文章交了上去。
王科長看了幾遍覺得不錯，改了幾個錯別字後，就把收來的七八篇稿子送去李主任的辦公室。
下午許大茂接到了放小電影的任務，在王科長的暗示下帶了吳用去，這飯局是楊廠長組的。
放電影的時候他全程坐在一邊看吳用擺弄放映機，以防有突發情況。
不過楊廠長未免太心急了些，難道是篤定他許大茂不會留個心眼，耍些手段嗎？
一場電影放完，他沒像以前一樣往酒桌上大喝特喝，而是喝了幾杯酒裝醉，冷眼看著吳用在楊廠長的介紹下和兄弟單位的領導敬酒寒暄。
推杯換盞，賓主盡歡，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一開始許大茂是裝睡，後面是真睡了過去，要不是收拾包間的劉嵐把他推醒，他估計要睡到天黑。
感謝了下劉嵐，結果換來一聲的驚呼。
“哎呦喂，許大茂，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她瞪圓了眼楮，差點把手里的抹布扔過去。
“嘿，我說你這人怎麼不知好賴，非得人罵幾句才安心吧？”許大茂無奈，雖然原身看不上依附李主任的劉嵐，但都是為了生存啊，不寒磣。
“你別笑， 你一笑和給雞拜年的黃鼠狼有什麼區別？”劉嵐叉腰回懟，這人和傻柱吵架的場面她見多了。
走出包間的許大茂不由的摸摸臉，不能夠吧？
回到宣傳科，除了馬鋼還待在位置上，其余人都早早下班了。
許大茂喝了半缸子涼茶醒酒，疑惑的問，“馬鋼，你怎麼還沒回去？”
“師傅，您進去看看吧。”馬鋼猶豫的張張嘴，指指半掩著門的小倉庫，“先說好您別生氣 。”
許大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近倉庫一看，小桌上亂糟糟的盤了一團膠片。
結合馬鋼的話，又會想到酒局後爛醉如泥的吳用，立馬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進去看了下膠片，發現沒有斷掉或者燒毀，只是有些刮花後松了口氣，隨即動手把糾纏在一起的膠片理順，拿起一看竟然不是給楊廠長幾人放的小電影。
再打開其余的膠片盒檢查了下，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壞，還有的膠片都沒倒回去。
許大茂眉頭一皺，看來吳用沒少借廠里的放映機去接私活啊，就是不知道楊廠長知不知道。
他又檢查了下裝零件的盒子，發現都完好無損的放在里面， 悶不做聲的鎖好小倉庫的門出去了。
“你看見過幾次？你姑父知道嗎？”許大茂鎖上門，對著眼巴巴望著的馬鋼說，“下次有事可以直接和王科長說，免得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就您休假這幾天，楊廠長帶他出去過好幾次，昨天晚上估計也去了……”馬鋼不自在的瞄著許大茂，他是真沒想到吳用膽子這麼大。
“難怪…還真以為放映員光懂放電影就行了啊，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許大茂冷哼一聲，“既然某人不想學，那也別說我們沒交。”
“這本冊子是我默寫下來的要點，就是準備給你倆閱讀的，現在看來只發一份就行了。記住沒事就摸出來看看。”
他說完摸出昨天弄的小冊子，遞給了一臉驚喜的馬鋼。
“嘿嘿，師傅，我記住了。”馬鋼憨憨一笑，心想還好听了姑姑的話沒找姑父抱怨，不然德才兩失啊。
“走吧，你也早點回家。”許大茂沒再看他，提起公文包就走了。
馬鋼連忙關上門和窗，小跑著跟了上去。
許大茂不緊不慢地推著車，思考李主任到底在謀劃什麼。
楊廠長頻繁帶著吳用去放電影，工廠保衛科不可能發現不了，而且廠里的工人又不是眼瞎，怎麼會看不見眼熟的放映機箱子？
許大茂嘖了聲，怎麼放映機就沒被用壞呢。
要是壞了他就省了下鄉的任務，還能在廠里摸摸魚。
可要在吳用剛使用沒多久，放映機在放回倉庫的情況下壞掉，你猜楊廠長會不會多想？這些領導最愛的就是腦補，本來小小的一件事，還不知道會被發散思維到何種層面。
而且楊廠長心眼極小，到時候馬鋼有李主任擔保，倒霉的還不是他許大茂？
馬鋼現在看著還行，不也在覬覦放映員的位置嗎？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具體再看看……
許大茂心不在焉地騎著自行車，想著也該領取下鄉的任務了。
他倒要看看吳用的翅膀有多硬！
回到家和秦京茹膩歪了一會兒，膩歪著就去了臥室，等兩人穿好衣服飯菜都涼了。
秦京茹扒拉了下額頭的碎發，紅著臉去把飯熱了熱。
許大茂翹著二郎腿，樂呵呵的坐在桌邊。
按照他們的頻率，秦京茹身體又不錯，努努力肯定能早點懷上。
“大茂哥，櫃子里的棒子面要混著白面做了嗎？”秦京茹見他心情不錯，想到碗櫃底下的四十斤棒子面，咬著筷子說，“我怕再放下去要發霉了。”
棒子面能做的東西很多，窩頭、手 面、薄脆餅等，只要有材料就能搗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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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京茹在鄉下做的最多的就是棒子面餅，過年配著炖大鵝吃最香了。
許大茂吃著紅燒肉就大米飯，絲毫沒有吃棒子面的準備。
“我不愛吃那個，爸媽那邊吃食堂的多。”他夾了塊土豆嚼了嚼，隨口道，“等我下鄉放電影的時候，你要是不愛在院里待，就回紅星大隊玩幾天。”
“那四十斤棒子面你要是背得動，就當你回去玩的伙食費了。”
“真噠？！”
“我還煮的呢！你爺們兒說話有不算數的時候？”許大茂忍不住敲敲秦京茹的小腦瓜，“你可是我媳婦，不對你好對誰好？”
“嘿嘿，我要是弄回去，村里大姑娘小媳婦要羨慕死我。”秦京茹傲嬌一笑，已經開始幻想回去被爸媽哥嫂吹捧的場面了，看臭弟弟還損她不！
要知道四十斤棒子面能賣不少錢，而且有些地方有糧票也買不到。
許大茂瞅著她傻樂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
路過給後院聾老太太送飯的傻柱听見許大茂屋里傳來的笑聲，心里復雜難言，要是當初和冉老師成了，他現在也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傻柱落寞地捧著碗，想到三大爺的所作所為越發氣惱。
後面幾天許大茂裝作不知道吳用的公器私用，按部就班的上班，晚上在露天場放電影的時候還把秦京茹叫上一起看電影。
秦京茹羨慕的看著穿工服看電影的工人們，她也想和他們一樣。
“給，坐背風的地方去，別被風吹著了。”許大茂塞了包零食給她，讓人搬著小板凳去角落坐著。
“好 ，你放的電影我還沒看過 。”秦京茹無視掉周圍人羨慕的眼神，美滋滋地啃著棗糕。
不遠處的秦淮茹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咽咽口水，最近傻柱不知道咋回事，帶回家的飯盒越來越少，她也沒能吃上幾頓油水。
成天吃棒子面和小咸菜，吃的她胃都泛酸了。
“小當，槐花，去和你們三姨打個招呼。”秦淮茹推推倆閨女，她吃不到孩子能沾幾口也行啊。
“媽，三姨能理咱們嗎？”在院子里秦京茹就不怎麼搭理他們，小當可不覺得能討到好。
“叫你們去就去，小孩子家家話多。”秦淮茹也是技窮了，不然不會想出這麼粗糙的計謀。
小當看看懵懂的槐花，牽著她的手去找秦京茹了。
秦京茹對小孩子沒什麼惡感，被槐花軟軟糯糯叫著三姨，又歪頭看著她，手里的棗糕就這麼給了出去。
許大茂見了沒說什麼，至少現在倆可憐孩子沒做什麼錯事，他不至于上綱上線。
而且小槐花是真可愛啊。
“小槐花，叔叔請你吃糖。”他彎腰捏捏小槐花的臉蛋，塞了顆奶糖進她嘴里。
“謝謝大茂叔叔。”小槐花含糊的喊著，眼楮笑成了月牙。
“大茂叔，我的呢？”小當見妹妹吃到奶糖，也不甘示弱的討要。
許大茂雖然不喜歡小當，但還是給了一顆，多的就沒了。
秦京茹看的直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她生了孩子，只怕許大茂會更開心吧？
電影放到一半中場休息十分鐘，該放水放水，該活動活動。
在一眾灰藍衣服中，穿著藍色呢子外套和小皮鞋的于海棠特別顯眼，身邊坐著穿黑棉猴的楊偉民，兩人說說笑笑很是和諧。
任誰也想不到再過幾個月一對璧人因為政治理念分手，楊廠長也隨之下台。
許大茂朝四周看了一圈，傻柱負責的小廚房里的人一個也沒來，估計又被楊廠長留著加班了。
他捻捻小胡子，那位不知名的大領導也快出現了吧？
回去的時候秦淮茹想過來搭訕，許大茂禮貌的笑笑，載著小媳婦就跑了。
看來還是不能心軟，秦淮茹最能找著機會薅羊毛。
第二天就是三八婦女節，于海棠在廣播里念完歌頌婦女工人的稿子，又廣播了放假事宜，除了放半天的假，再去倉庫領取一塊肥皂和兩卷月經紙。
女工人們擦了把汗，笑著結伴去領取婦女節福利。
許大茂沒得閑，指揮著馬鋼放了《阿詩瑪》和《烈火中永生》，又賺取了一票眼淚。
他打了個哈欠，昨天和秦京茹鬧的太晚，整個人都虛了不少。
“師傅，明兒個要下鄉放電影了，我一個人去嗎？”馬鋼收拾著東西，有些不確定的問。
“怎麼一個人害怕？還是覺得辛苦或者嫌棄鄉下沒東西？”許大茂挑挑眉，下鄉是個好差事，能撈多少油水全憑本事。
馬鋼一听就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
“不是，我一個人下鄉放電影怕應付不過來。而且我又不熟悉路，要是吳用和我一起去，我寧願一個人去……”
“想什麼呢，你拿槍拿的穩嗎就想一個人下鄉，估計以後下鄉放電影都是兩個人去咯。”許大茂聳聳肩，其實兩人結伴更安全，而且萬人大廠就一個放映員合理嗎？
緊接著想到給他講了些下鄉放電影的禁忌，別到時著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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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多帶些票據下去，可不能白拿農民兄弟的東西。”許大茂再三提醒，要是被穿小鞋就糟了。
馬鋼哦了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天後，馬鋼艱難地騎著自行車行走在土路上，車後座綁了兩個大箱子，里面就是放電影的設備。
“現在知道下鄉不容易了吧，堅持住啊，再有五公里就到地兒了。”許大茂加快速度騎到前面停下，用軍用水壺喝了一大口汽水。
“師傅，您以前一個人是怎麼做到的？”馬鋼氣喘吁吁地停在旁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咬牙堅持唄，廠里的人是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總是編排我下鄉不干好事，都不知道我路上多累。”許大茂從車筐里取出一個舊水壺和一個油餅丟了過去，傻小子真是什麼都沒準備。
馬鋼小心接過油餅啃了一口，喝到汽水後眼前一亮，咕嘟嘟又喝了好幾口。
他看了眼許大茂，心里越發覺得跟對了人。
等修整完畢， 他把水壺放到車筐里，打算回去洗刷干淨再還給許大茂。
鄉下放電影唯一的好處就是飯菜油水多，而且量大管飽，反正第一次下鄉的馬鋼是吃撐了。
許大茂也沒提醒，壞心眼的看著馬鋼被好幾個隊員圍著聊天，最後差點給馬鋼定下個小媳婦的時候，他才出去打圓場。
“師傅…這和我想的有點出入，我剛才差點多個媳婦…”馬鋼訥訥的說。
以往看放映員下鄉走到哪都被人追捧，隊長和支書們說話也客客氣氣，沒想到他褲子都差點被扒了。
“別介，等你和他們熟悉就好了。不過你自己得留個心眼，這可不是在你老家。”許大茂呵呵一笑，誘惑還多著呢，就看你堅不堅持得住。
“嗯嗯，我知道了。”馬鋼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太容易被拐到溝里了。
補覺的時候都醒了好幾次，恨不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輪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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