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伏允看著一副驕傲模樣的李承乾，嘴角一陣抽搐。
自刎歸天？
這話說出去，誰信誰傻！
反正說什麼都不會有損失，怎麼好听怎麼說，是吧？
倒也是，看看李世民一臉欣慰的神色，就知道李承乾的話，是說到了李世民的心坎兒。
慕容伏允很想反駁，但是，他又不能反駁。
畢竟，現在的他，名義上還是吐谷渾的大汗，實際上，是面前這幾個人的俘虜。
要是一句話沒說好，死在這，就不值得。
慕容伏允沉默不語。
李世民滿臉欣慰，好樣的，很精神，沒丟份。
程俊在旁邊也露出笑容，太子現在進步的越來越快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殿下言重了。”
“有陛下在，這天底下在，只會有被俘虜的四夷，沒有被俘虜的唐臣，更別說被俘虜的唐國太子了。”
李承乾連連點頭，說道︰“說的也對，我父皇多厲害啊。”
“不然咱們也沒機會坐在這，跟吐谷渾的可汗談天說地，您說是不是啊父皇？”
看著眼巴巴看過來的太子，李世民笑而不語，心里想著，嗯，越來越有眼力勁了。
“......”
慕容伏允看著他們三人，抿著嘴唇，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世民此時也覺得欣賞斗蛐蛐欣賞的差不多了，從大汗寶座上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對著李承乾和程俊說道︰
“差不多了，出去吧。”
程俊和李承乾，當即從坐墊上站起身，跟在李世民身後，離開大殿。
離開時候，程俊回頭看了一眼站起身相送的慕容順，對他打了一個手勢，讓他不用起來，繼續坐那。
慕容順這才坐下，目送他們離開，看著程俊貼心的關上殿門，方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了慕容伏允，卻發現，慕容伏允此時正目光冷冰冰的看著這邊。
“慕容順，你現在高興了？”
听著父汗冰冷的質問，慕容順呵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
“高興？我心里並不高興。”
“我心里只有悲哀。”
慕容伏允信不了一點，冷笑著道︰
“悲哀？你現在已經是吐谷渾的大汗，你還悲哀？說出去誰信？”
“如果不是你，吐谷渾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這樣的屎盆子，慕容順哪能接受，毫不猶豫的回懟回去道︰
“父汗，吐谷渾能有今天，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
“何況，如果沒有我，吐谷渾的未來，只會更慘。”
慕容伏允瞪視著他道︰“你放屁！”
慕容順神色平靜道︰“這是事實！”
“純事實，毫無爭議的事實！”
見到慕容伏允仍舊不服， 堅信他才是罪魁禍首，慕容順沉聲道︰
“突厥被滅，才過去多久，父汗你就忘了？”
“吐谷渾的國力，連突厥的一半都沒有，突厥都被滅了，唐國滅吐谷渾，不是翻覆手的事？”
慕容順盯視著他父汗，說道︰
“唐國有句話，說的確實沒錯。”
“‘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吐谷渾是個小國，面對唐國這個龐然大物，父汗竟然不想處于卑位，可見多麼愚蠢。”
“吐谷渾力弱，父汗竟還不畏懼實力強大的唐國，只一味的挑釁，可見多麼短視！”
“吐谷渾應該與唐國交好，可是父汗你卻對葛米倫听之任之，擾唐國邊疆。”
慕容順嘆了口氣，說道︰
“唐國之所以對此不加理會，之前是因為有突厥這個強敵。”
“突厥被滅之後，唐國仍舊不予理會，是因為唐國打了一場大仗，需要時間休養生息。”
說著，他凝視著慕容伏允，問道︰“父汗可以想象一下。”
“當有一天，唐國緩過勁來，且國庫充盈，會不會想到吐谷渾對唐國的挑釁，選擇征討吐谷渾？”
“......”
慕容伏允瞬間陷入沉默。
慕容順接著說道︰“到那時，吐谷渾上下，能比現在好嗎？”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正色道︰“父汗，我現在是唐國的西平郡王，但還不是吐谷渾的大汗。”
“大唐皇帝陛下，之所以沒有冊封我為吐谷渾大汗，是因為你還活著。”
“他把你我留在這里，意思已經很明了，就是讓我告訴你。”
慕容順直截了當的說出目的道︰
“父汗，你該冊封我為吐谷渾太子，然後將大汗之位，禪讓于我。”
慕容伏允冷笑道︰“痴心妄想！本汗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慕容順皺眉問道︰“你不為我想一想，是不是也該為我那弟弟達延芒結波想一想？”
慕容伏允心中一驚，噌的一下站起身，“你要殺弟不成？”
慕容順淡淡道︰“我不會讓他的血，髒了我的手。”
“有人會為我效勞。”
慕容伏允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幾個人，首先排除唐國人，因為慕容順提到的是“效勞”兩個字。
所以，這個“人”，肯定是吐谷渾人！
慕容伏允盯視著他，問道︰“你說的是梁屈忽，梁屈達？”
慕容順嗯了一聲，說道︰
“達延芒結波當街鞭撻梁屈忽的事，都城百姓都很清楚。”
“都城百姓現在都知道，正是因為太子達延芒結波鞭撻梁屈忽，羞辱梁家，所以梁家父子才反叛。”
“也就是說，都城有今日，皆是因為達延芒結波！”
慕容順看著父汗道︰
“如果父汗你不答應冊封我為太子，然後禪讓于我，那麼，梁屈忽就會處死你的小兒子。”
“然後，梁屈忽會布告都城百姓，請我這個嫡長子，回到都城。”
“之後，都城百姓會看到父汗您的令書，上面寫著，冊封我為吐谷渾太子。”
“同時，都城百姓會再看到父汗您的另一份令書，上面寫著，您自覺老邁，退位讓賢，將大汗之位，禪讓給我這個新太子。”
慕容伏允怒聲道︰“你這樣做，吐谷渾子民都不會容你！”
慕容順搖頭道︰“父汗你錯了，他們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們只會覺得，我這個嫡長子，回到都城，繼承大汗之位，比達延芒結波更合適。”
看著一臉怒意的慕容伏允，慕容順道︰“這是你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