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氣笑了,“程俊,你給朕行禮,朕非得接受是嗎?”
程俊肅然道︰“這叫禮數。”
李淵再次冷哼,抬手拍開程俊的手,看向李世民,質問道︰
“世民,程俊欺朕,你說,該如何處置?”
李世民解釋道︰“父皇,他也是為了不失禮數。”
李淵臉色一沉,放下手中的琵琶,吐字道︰“好好好,你們是一伙的,你向著他,朕也能理解。”
“你還沒回答朕,你來作甚?”
不等李世民開口,程俊先問道︰“太上皇,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
李淵這才看向他,淡淡道︰“朕都淪落到住太醫署了,連大安宮都回不去,朕還能不知道朕現在是什麼處境?”
“朕被囚了!”
李世民听到“囚”這個字眼,頓時抿緊了嘴唇。
長孫無忌擰著眉頭,很是頭疼,這就是他不願意來的原因,瞧瞧老東西這個態度,這像是能請的動的樣子嗎。
就在此時,程俊又問道︰“太上皇想回大安宮居住?”
李淵淡淡道︰“想。”
程俊認真道︰“那就是了,只要太上皇去一趟凌煙閣,參加今日晚宴,結束之後,臣親自送太上皇回大安宮。”
李淵呵笑道︰“朕要是不去呢?是不是要老死在這?”
李世民這時走到李淵跟前,緩緩跪坐在地上,注視著李淵的眼楮,動之以情道︰
“父皇,兒臣也是為了父皇的身體著想,這里有巢太醫在,還有孫思邈,有他們照看父皇,兒臣也能心安。”
李淵盯著他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朕心里安不安?”
看到李世民默然,程俊也跪坐下來,看著近在咫尺的李淵,先將身旁的琵琶推到門口處,隨即說道︰
“太上皇,您不要覺得心里不舒服,您要知道,您住在太醫署,一來,陛下能夠心安,陛下心安了,沒有負擔,對江山社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二來,文武百官能夠心安,文武百官不會再因為太上皇居住在城外宮殿,而再三上奏,讓陛下請您回宮。”
“這三來,天下臣民能夠心安,天下臣民看到當今天子如此善待太上皇,市井之中,就不會出現什麼流言蜚語。”
“由此可見,陛下安排你住在太醫署,沒有錯。”
李淵大喝道︰“那朕的感受,就可以不顧了嗎?”
說完,他不再看程俊,而是瞪向李世民,要听他說。
李世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緩緩說道︰“父皇,您還記得不記得,您在位的時候,向突厥頡利稱臣的事?”
“當年,咱們大唐剛剛建立,內有近憂,外有遠患,不得已,您舉國向突厥稱臣,您在位之時,突厥的使團一來到咱們京城,便胡作非為,咱們當時是百般忍讓,鬧得百姓怨氣沸騰。”
“為了大局,咱們爺倆也只能咬碎牙齒往肚子里咽。”
李世民凝視著李淵,說道︰“現在,攻守易型了,出征的大軍,如今已經凱旋,突厥之患,現在也已平定,就連當初不可一世的頡利,也已經被活捉到了京城。”
“現在是咱們爺倆出一口惡氣的時候,今晚的凌煙閣晚宴,父皇焉能不去?”
李淵沉默了下來,低著頭一聲不吭。
屋內,寂靜無聲。
許久,李淵抬起手,摸向身旁的琵琶,卻是一空,低頭一看,琵琶沒了,這才想起來,剛剛程俊將琵琶推到了門口,開口說道︰
“琵琶拿來。”
李世民見狀,當即起身,走到了門口,俯身將琵琶拿了起來。
然而,還不等他交給李淵,程俊卻伸手攔住了他,肅然說道︰
“陛下,讓臣呈給太上皇。”
李世民嗯了一聲,將手中琵琶遞給了他。
程俊接過琵琶,不著痕跡的將琵琶弦重重扯了一下,然後遞給了李淵。
李淵接過琵琶,放在懷中,淡淡道︰“晚宴,朕就不去了。”
“朕已經放下了全部。”
“要去,你們自己去,你們就不要耽誤朕在這自娛自樂。”
說完,他手指輕輕劃撥了一下琴弦。
然而手指剛劃撥下去,卻是一空,李淵睜開眼楮,低頭一看,只見琴弦全斷了,登時睜大眼楮,望向程俊,怒然道︰“你敢斷朕的琵琶弦?”
程俊注視著他,反問道︰“太上皇,剛才您說,您已經放下了全部,可是,區區幾根琵琶弦,被臣弄斷了,您就如此惱怒,那頡利,當年如此欺辱您,您現在真能放得下?”
“子曰,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頡利當年率領大軍,兵臨渭水河畔,何等猖狂,陛下如今征討突厥,活捉頡利,得以雪恥,此乃以直報怨。”
“太上皇身為泱泱大國之天子,被北方蠻夷突厥頡利視作人臣,這等屈辱,今日本可雪恥,太上皇卻無動于衷,這何嘗不是以德報怨?”
“難道,太上皇覺得,您這般以德報怨,能換來頡利的感激?”
程俊搖頭說道︰“臣以為不然,臣覺得,今日晚宴,頡利見太上皇不去,心里不會絲毫的感激,只會後悔,他後悔的地方,是沒有在您在位的時候平定大唐,這才落得如今地步。”
說著,程俊嘆了口氣,說道︰“整個大唐朝廷,頡利是不敢笑話一人,唯獨敢笑話太上皇您啊。”
李淵聞言,臉色一變,盯視著程俊,咬牙切齒道︰“你不用激將朕,朕不吃你這套!”
程俊搖頭道︰“臣沒有激將,臣出使過突厥,也與頡利面對面交談過,那時候,一提及太上皇,頡利就這樣︰”
說著,程俊抱著雙臂,以頡利的語調陰陽怪氣道︰
“哎,那當兒子的,怎麼能耐就比他老子強啊。”
李淵怒然道︰“放他頡利的狗屁!”
程俊點了點頭,說道︰“臣當時就回他說︰‘可汗,你這麼認兒子比老子強干什麼啊,這種思想,會把人的付出給異化掉的懂嗎,知不知道什麼叫異化跟具體化,打個比方,你突厥發展到今日,有這麼大的地盤,大家一看,都說,哎呀,全是可汗你的功勞!我說你能這麼講嗎,能這麼算嗎?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沒有前人栽的樹,後人哪來乘涼的機會?’”
李淵聞言目露驚異之色,打量著程俊,“你還維護過朕?”
程俊不假思索道︰“臣出使在外,只認一點,那就是絕不容忍任何一個外寇,羞辱我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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