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聞聲,回頭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
正是工部尚書,紀國公段綸。
程俊好奇問道︰“紀國公,你找我?”
段綸興奮道︰“對!”
說著,他上前拽住程俊的胳膊,朝著工部方向一邊走去,一邊說道︰
“走走走,跟我去工部!”
程俊任由他拉拽著自己,往工部而去,看著對方一臉興奮的樣子,心頭一動,想到什麼,問道︰
“是不是東西造好了?”
一個多月前,他需要打造一樣東西,讓程忠給他找了一個老鐵匠,以十萬貫的豐厚薪酬,說服了老鐵匠出馬。
當時這件事傳到了工部,他還被段綸請過去了一趟。
最後段綸也領到了和老鐵匠一樣的任務。
段綸咧嘴道︰“對,東西造好了!”
程俊欣喜又驚訝,“這麼快?”
當時他給了雙方兩個半月的時間來打造此物。
這才過去一個多月,竟然就打造好了。
段綸嘿笑道︰“工部冒著一股勁,跟陳家鐵匠比,要是被他領先了,豈不是說明工部不如他陳家?”
“我這個工部尚書,天天給底下人壓力,要是這樣還拖到兩個半月之後,工部尚書就該換人了。”
話音甫落,工部的輪廓已經映入眼簾。
程俊加快步伐,和他一起走入工部之中。
當他看到工部的人一個個頂著黑眼圈,靠著牆壁打哈欠的樣子,終于信了段綸的話。
這壓力給的足啊,都快爆了......
程俊暗暗咂舌,腦海中浮現出了當年被公司勒令加班加點的畫面。
在古代熬夜加班,可跟現代不一樣。
何況還是工部。
工部的屬吏們此時看到了二人,紛紛直起身子,強撐著行禮道︰
“見過程御史。”
程俊微微頷首,隨即轉頭對著段綸說道︰
“既然東西已經打造出來了,就讓他們下去歇著,別真累壞了。”
工部眾人聞言,紛紛投給程俊一個感激眼神。
段綸當即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休息。
他則帶著程俊來到衙署之中。
衙署堂中的書案上,放著一個被紅布包裹的管狀東西。
段綸指著書案,笑吟吟對程俊說道︰
“通過我們工部這段時間的不懈努力,你要的東西,已經弄好了,喏,就在那里,你驗收一下。”
程俊走了過去,打開紅布,霎時,一把燧發槍,映入眼簾。
槍管比他印象中歐美的燧發長槍短了一截。
簡而言之,就是比長槍短,比短槍長。
程俊握在手中,瞬間感受到了冰涼感和沉重感,眸光一亮,有些愛不釋手。
槍托,扳機,燧發裝置什麼的都有。
完成度很高了,填裝上子彈就能用......程俊心里有了判斷,握著槍管,望向槍膛,眉頭一皺,“怎麼沒有拉膛線啊?”
沒有膛線,準度和射程會減弱很多。
段綸聞言,雙手一攤說道︰
“那個弄不出來。”
他唯恐程俊不信,補充說道︰
“真弄不出來。”
“工部上下試了一遍又一遍,什麼法子和工具都用上了,我們得出的結論很一致,那就不是人做的。”
程俊聞言,沉吟兩秒,在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讓他們給槍管里面拉膛線,確實是難為他們了。
有總比沒有好......程俊握著燧發槍,看著段綸說道︰
“紀國公,勞煩你再幫我弄一些鉛彈。”
他看到書案上有紙筆,拿起毛筆快速畫出圖紙,同時在圖紙上備注出細節,然後交給段綸說道︰
“就按照這樣弄。”
段綸接過圖紙,看了一眼,暗暗松了口氣,這次弄的鉛彈,比打造燧發槍簡單多了,爽快道︰
“這個東西好弄,三天之後,我就給你交貨。”
程俊笑著拱手道︰“那就有勞紀國公了。”
段綸神色一肅,說道︰“你說完了吧,該我說了,錢的事,你得幫我想想辦法。”
程俊怔然,“戶部沒給嗎?”
段綸苦著臉道︰“給是給了,但前些天又給停了,朝廷不是要討伐突厥了嘛,戶部來人通知說,國庫的錢都將用在討伐突厥一事上,往後就不再給了,說是等平定完了突厥再說。”
“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我工部還能再研究一個月,說不定膛線的事就解決了呢。”
“但是眼下不行,眼下我工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程俊聞言,頷首道︰“紀國公放心,戶部那邊,我會去說。”
段綸聞言露出笑容,“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話鋒一轉,湊到程俊跟前,小聲說道︰
“對了,我跟你講,那個老鐵匠那邊,你也別抱什麼希望。”
“工部弄不出來的膛線,那姓陳的老鐵匠和其他鐵匠也弄不出來。”
程俊好奇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段綸嘿笑道︰“關乎工部顏面的事,我能不上心嗎,實話跟你講,我隔三差五的就會去老鐵匠那邊視察,這麼多天下來,我對他們的熟悉程度,都快超過工部了!”
“不出意外,陳然也是今天給你交貨。”
程俊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在比拼交貨時間啊。
“紀國公,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程俊說道。
段綸很是客氣的送他到了工部門口,不忘提醒道︰“記得跟工部說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俊點了點頭,隨即抱著燧發槍離開,朝著御史台方向而去。
一路上,沿路的官吏看著他抱著一樣古怪的東西,紛紛投去好奇目光,同時站定給他行禮打招呼。
沿路的官吏很清楚,程俊八成記不得誰給他行過禮。
但是,他八成能記住誰給他沒行過禮。
給程俊行禮,是尊重他。
程俊一定會頷首示意,接受他們的這份尊重,同時尊重回去。
正如眾人所想的那樣,程俊對著每一個行禮的人頷首示意。
回到御史台,程俊直接來到台院院廳,找到溫彥博,說道︰
“溫伯父,我有要事,得回去一趟。”
溫彥博正在看著台內御史們寫的監察公文,听到這話,抬頭望向他,說道︰
“腿長在你身上,老夫還管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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