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才渾身一震,連忙道︰“小人不敢!”
韋遙光盯著他道︰“你剛才說,你受了內傷,本官告訴你,是不是內傷,你說了不算,得醫官說了算。”
說完,他望向旁邊的萬年縣丞道︰
“縣衙可有醫官?”
萬年縣丞回應道︰“沒有。”
韋遙光擺手道︰“那就去找一個。”
萬年縣丞拱手道︰“是!”
說完,他對著萬年縣衙的衙役班頭使了一個眼色。
對方立即抱拳,退出公堂。
而此時,程俊和程處默一起,各自騎著各自的汗血寶馬,來到官府門口。
剛剛翻身下馬,程俊便看到衙役班頭走了出來,攔住對方道︰
“萬年令何在?”
衙役班頭看著熟悉的臉龐,直接定在了原地,好幾秒才說道︰“韋明府正在公堂判案。”
萬年令姓韋......程俊暗暗記下,說道︰“帶我去見。”
衙役班頭猶豫道︰“程御史,卑職有要事在身......”
程俊笑呵呵的從懷中取出金燦燦的聖旨,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衙役班頭眼楮瞬間睜地老大,立即抱拳道︰
“卑職這就前面引路!”
說完,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帶著程俊前往萬年縣衙公堂。
此時此刻,公堂之上,韋遙光正襟危坐,低頭思索著等會要怎麼判。
這件案子,其實很簡單,是一個很尋常的案子,沒有任何棘手的地方。
可是,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所以他才按兵不動,遲遲沒有判決。
這是他在涇陽當縣令的時候,留的一個習慣。
當涇陽令時,每當他判決案子時感到心神不寧,就會停下來。
等到心神寧靜時,案子就破了。
無論是懸案,還是冤案,亦或是多麼錯綜復雜的案子。
只要他停下來,安靜的等一等,事情就會得到解決。
也不知道這次要等多久......韋遙光心里想著。
根據他的經驗,案子越大,需要等待的時間就越久。
就在此時,公堂外響起一陣腳步聲,讓他回過神來。
看到衙役班頭去而復返,韋遙光眉頭一皺,問道︰
“本官讓你去找醫官,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衙役班頭解釋道︰“明府,有聖旨......”
韋遙光一怔,“聖旨?”
這麼小的事情,怎麼會扯到聖旨,難道陛下也在關注這件事,不會吧......韋遙光越想越吃驚,當即站起身。
就在此時,一個頭戴獬豸冠,身穿緋紅官袍的大高個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紫袍的大高個。
韋遙光瞧見穿著緋紅官袍的大高個手中的聖旨,屏息凝神的走了過去,對著聖旨行了一禮,然後看著對方。
對方也在注視著他。
韋遙光見對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打開聖旨的意思,提醒道︰
“上差可以宣讀了。”
程俊奇怪道︰“宣讀什麼?”
韋遙光指了指對方手中的聖旨。
程俊搖頭道︰“聖旨不是給你的。”
“......”
韋遙光錯愕的看著他,不是來宣讀聖旨?那把聖旨捧在手心干什麼。
他忍不住問道︰“那聖旨是給誰的?”
萬年縣衙,就他這個萬年令最大。
聖旨不是給他這個萬年令,還能給誰?
程俊肅然道︰“聖旨是給我的。”
“......”
韋遙光有些懵然,不是給萬年縣衙的聖旨,他來萬年縣衙干什麼......
“閣下是?”
韋遙光小心翼翼問道。
程俊道︰“在下殿中侍御史,程俊。”
韋遙光神色一肅,行禮道︰“原來是程御史,久仰久仰!”
程俊有些意外他的態度竟然如此友好,問道︰“閣下怎麼稱呼?”
韋遙光道︰“前涇陽令,現萬年令,韋遙光。”
程俊拱手道︰“幸會幸會。”
就在此時,旁邊響起一道驚呼聲︰“你是程三郎?!”
“那他是誰?”
程俊聞言,轉頭望去,只見柳才看著自己,又看向李德獎。
韋遙光奇怪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等柳才回應,程俊抬起手指,指了指李德獎,說道︰“這個人,把毆打他的人,當成我了。”
柳才連連點頭。
怪不得我會心神不寧,原來此案果然有諸多奇怪之處......韋遙光心里想著,隨即看向李德獎,問道︰“你是什麼人?”
李德獎抱拳道︰“在下李德獎,家父兵部尚書李靖。”
韋遙光目露驚異之色,看向柳才。
這小子挺能得罪人啊,一會的功夫,把程家三子得罪了,這會又得罪了兵部尚書的兒子。
嗯......已有取死之道。
就在此時,程俊開口詢問道︰“韋明府剛才說,要找醫官?”
韋遙光點頭道︰“對,這個名叫柳才的庶民,說是被李德獎打成了內傷,我得讓醫官看看,到底是不是內傷。”
程俊笑道︰“我會醫術,我來看就行。”
韋遙光因為出身的原因,對于朝廷發生的事有所耳聞,也听說過程俊的醫術非凡,露出笑容道︰
“那樣最好。”
說著,他將柳才叫過來,說道︰“此人說受了內傷,吐了血。”
“按照大唐律法,將人打成內傷吐血者,罪加二等,由杖六十變為杖八十。”
韋遙光語氣一頓,看了一眼李德獎,說道︰“不過,打人者因為是兵部尚書之子,有資格以錢贖刑。”
“現在重點在于,是以錢贖杖六十之刑,還是以銅贖杖八十之刑,這也是本官為什麼要讓醫官來看他是不是真的內傷。”
還挺秉公執法,這人不錯......程俊心里對韋遙光有了個更深刻的認識,目光望向柳才,問道︰
“你吐血了?”
柳才指著胸前的衣服,說道︰“程御史你看,我這還有血漬!”
話音剛落,忽然一只手掌伸了過來,直接掐住了他的臉頰。
程俊將他的腦袋往自己跟前一拽,眯著眼楮看了看他的口腔,然後松開手掌,說道︰
“只是舌頭破了而已,不是內傷。”
說完,他拍了拍柳才的肩膀,笑容善良道︰“李德獎踢了你一腳,不是踢在你舌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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