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程俊。
程俊笑著對長孫無忌拱了拱手，然後坐在了三名鹽商剛在坐著的坐墊上。
長孫府的管家當即走了進來，將程俊面前的案幾撤走，換上了新的案幾，端來了新的茶水。
程俊對他微微頷首，然後看著長孫無忌，笑著道︰
“長孫尚書，你剛才演的真像。”
今天早上退朝之後，他便過來找長孫無忌，昨天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是時候讓長孫無忌打入鹽商們的內部。
很顯然，長孫無忌剛才的表現，已經說動了鹽商們。
長孫無忌盯著他道︰“你覺得我剛才是演的？”
程俊疑惑道︰“難道不是？”
長孫無忌罵道︰“誰跟你演了！我府上的大門，你轉手就給賣了，換做是你，你生氣不生氣？”
程俊皺眉道︰“不是賠錢給你了嗎？”
長孫無忌聞言情緒激動道︰“我缺你那三瓜兩棗？你把門給我還回來，我也不至于這樣，你給我把門賣了，把錢送來，說什麼道歉，你還是人嗎？”
“我告訴你，就因為這件事，我一晚上沒睡著覺！”
程俊沉吟道︰“要不，你去休息會？”
砰！
長孫無忌沒忍住拍案而起，怒然道︰“睡個屁，我要你道歉！”
程俊不解道︰“我道什麼歉？”
長孫無忌指著堂屋外，“我府上的門沒了！”
程俊問道︰“你府上的大門，是我卸的嗎，你讓我道歉？”
“......”
長孫無忌瞪大眼楮盯著他。
程俊耐心道︰“咱們講道理，對不對？是不是誰卸的門，誰來跟你道歉？你讓我道歉，我肯定不願意啊。”
“你看這樣如何，等我回去，我會跟我爹還有我的兩個兄長說的，讓他們過來跟你道歉。”
長孫無忌深吸了口氣，覺得跟面前這小子再說下去，今天非氣暈在這不可，閉上眼楮，調整起了呼吸。
程俊見狀，無聲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長孫府管家新端上來的茶水，悠然喝了起來。
.............
三名中年鹽商離開長孫府，走在路上，神色還有些恍惚。
他們屬實沒想到，天上竟然會掉下餡餅。
這時，他們看到一個熟悉身影，站在遠處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三人認出對方是隴西李氏的府邸管家，瞬間清醒過來，紛紛走了過去，向著對方行了一禮。
李府管家簡明扼要道︰
“我家郎主找你們，跟我來。”
三人當即坐上馬車，跟著他前往隴西李氏府邸。
很快，三人來到李府之中，在堂屋看到了李儀和範陽盧氏的盧彥卿。
呼延何、胡楚、徐勝三人趕忙對著二人行了一禮。
等他們禮畢，李儀攤開手掌，讓他們入座，隨即問道︰
“長孫無忌為什麼叫你們三人去他的府上？”
呼延何當即回應道︰“長孫無忌要替程俊買鹽。”
听到這話，盧彥卿不解道︰“他們不是有仇嗎，怎麼成了一伙的？”
呼延何解釋道︰“我覺得，長孫無忌跟程俊不是一伙的，他是要借此事，報復程俊。”
說著，他將在長孫府的見聞，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李儀和盧彥卿听他說完，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里的吃驚。
“不愧是吏部尚書，報復的手段，都非同一般。”
盧彥卿嘖嘖道︰“三百文一斤粗鹽......不管程俊答應不答應，長孫無忌都可以擺脫他的糾纏。”
說著，他轉頭望向沉思中的李儀，問道︰“李兄，你覺得程俊會答應嗎？”
李儀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且先不說他會不會，先想一想，他答應的話，是因為什麼，不答應的話，又因為什麼。”
盧彥卿沉吟道︰“他不答應這麼高的鹽價，我覺得是理所當然。”
“如果他答應，就說明，三百文錢一斤的粗鹽，在他手里，還是有利可圖！”
話音甫落，坐在下方的呼延何、胡楚、徐勝同時想到什麼，異口同聲道︰“是精鹽配方！”
盧彥卿望著三人，笑道︰
“不錯，如果讓程俊得到了粗鹽，他一定能煉制出精鹽，到時候他賺的，怕是比你們還多。”
“所以，你們還要不要把鹽賣給程俊？”
李儀的目光也盯向了他們。
呼延何、胡楚、徐勝三人心頭一動，听得出來，盧彥卿是不想他們將鹽賣給程俊，想來李儀也是這般想的。
但是，長孫無忌那邊給的好處，更誘人一些......
現在不比以前，自從程俊上書修訂《氏族志》之後，李世民已經不許五姓七望出身的朝臣，舉薦人才。
如果能靠上長孫無忌這棵大樹，他們的兒孫就有福了。
當然，三人也明白，不能忤逆面前的兩個人，以面前這兩個人的背景和手段，碾死他們，跟碾死一只小蟲子沒什麼區別。
眼下最重要的，是既不忤逆他們，也能靠在長孫無忌這棵大樹上。
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隨即，呼延何開口說道︰
“小人覺得，現在不是賺多賺少的問題，重點在程俊身上。”
“程俊現在接了旨意，奉旨打壓鹽價，我們只要不讓鹽價降下來，他的差事就完不成，時間一久，他自然會受到陛下的怪罪。”
呼延何笑道︰“或者，程俊撐不住了，將他手里的精鹽配方交給朝廷，等朝廷煉制精鹽，有李家主和盧家主的幫襯，我們也能知曉精鹽配方的內容。”
“等知曉了配方，程俊再想奪民之財，就不可能了。”
呼延何肅然道︰“所以，我們覺得，可以賣他粗鹽！”
盧彥卿眯起眼眸，打量著他。
李儀則直接搖頭說道︰
“不妥。”
“要麼就做到底，要麼，就別做，做一半留一半，算是怎麼回事？”
呼延何沉聲道︰“李家主若是覺得賣他粗鹽不妥的話，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賣鹽，也可以讓程俊無法拿這鹽煉制精鹽！”
听到這話，李儀和盧彥卿大感興趣，李儀問道︰“什麼辦法？”
呼延何肅然道︰“我們可以賣給他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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