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烏城的雨夜像一灘化不開的墨，秦深蜷縮在廢棄地鐵站的陰影中，作戰服肩部的灼傷處傳來刺骨的痛覺。他扯下破損的面罩，任由雨水沖刷臉頰，目光落在掌心的u盤上——齒輪紋路里還沾著陳默的血跡，在路燈下泛著詭異的幽藍。作戰服的修復系統發出蜂鳴，納米縴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縫合傷口，但能源指示燈仍在閃爍紅光，提醒著他已處于極限狀態。
“朱雀，匯報全局情況。”他扯掉肩甲處的彈片，納米醫療單元立即滲出透明凝膠，在傷口處形成保護膜。
“赤烏城37的地下管網已被標記為‘道德收集站’，”朱雀的全息投影在雨幕中忽明忽暗，由粒子構成的地圖上布滿紅色斑點，“能量流失速度提升至每分鐘15”
話未說完，地面突然傳來沉悶的震動，廢棄工廠方向騰起綠色煙霧——那是x病毒特有的熒光標記，意味著某處培養艙已破裂。秦深抓起u盤沖向巷口，戰術靴在積水里濺起水花，卻在轉角處撞見渾身是血的陳默。他單膝跪地，後頸的生物芯片接口正滲出熒光綠的體液，手里緊握著一枚刻有“秩序之眼”徽標的密鑰，齒輪紋路與u盤完全吻合。
“他們要啟動終局協議，”陳默抬起頭，左眼下方的芯片接口泛著不穩定的藍光，“去道德之眼摩天輪，阻止我父親的‘道德天平’計劃。他要用龍國的‘惡’徹底創造一個沒有道德瑕疵的‘完美文明’。”
直徑百米的“道德之眼”摩天輪在暴雨中緩緩轉動，第48號轎廂如同一枚銀色子彈，刺破厚重的雨雲。秦深踩著生銹的金屬支架向上攀爬，作戰服的光學迷彩因能量不足而失效，露出底下啞光黑的戰術裝甲。他的指尖嵌入齒輪縫隙，每一步都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尖嘯，遠處傳來朱雀的警告︰“秦隊，轎廂里的能量反應超過核反應堆臨界值！”
當他終于撞破轎廂玻璃時，眼前的景象讓呼吸驟停——陳默的父親懸浮在能量矩陣中央，數百條數據線從他周身延伸，如同巨大的神經脈絡，連接著全息投影中的龍國地圖。張桂蘭的變異體殘骸被放置在矩陣核心，她的膿皰病毒正在轉化為粒子，與龍國各地的負面能量形成循環。
“你以為變異是偶然？”老陳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每個道德瑕疵都是文明的癌細胞，而我是執刀的外科醫生。”他抬手示意，龍國的變異熱點卻愈發猩紅，“看這完美的能量閉環——龍國的‘惡’提供燃料，而他們的‘善’又反過來淨化我們的‘惡’。”
秦深的電磁手槍指向矩陣樞紐，卻發現所有數據鏈都在與陳默的密鑰產生共振。他突然想起朱雀的分析︰秩序之眼的防火牆由病毒代碼構成，而密鑰正是開啟它的活體鑰匙。
“朱雀，黑入矩陣！用陳默的生物特征作為突破口！”
“不可行！”朱雀的投影劇烈波動，“陳默的芯片與矩陣核心綁定，強行介入會觸發自毀程序，赤烏城地下的病毒庫將全部激活，超過三百萬市民會成為變異體！”
與此同時，異常事務所的地下審訊室里，陳默正用帶血的指尖破解最後一道門禁。他後頸的芯片接口閃爍著紅藍雙色光芒——那是父親留給他的“後手”，既是控制病毒的權限，也是束縛他的枷鎖。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十二歲那年，他在父親的實驗室看到培養艙里的變異體，父親摸著他的頭說︰“默兒，你看這些膿皰，它們不是詛咒，是文明進化的勛章。”
“陳默！快逃！”朱雀的聲音突然切入他的戰術耳機，“秦深需要你！”
當陳默沖進摩天輪轎廂時，正看見父親將手按向矩陣核心，而秦深的作戰服已被數據鏈纏住，納米縴維正一寸寸切割他的喉嚨。
“父親，看看你創造的世界吧！”陳默舉起電磁手槍，槍口卻在顫抖，“這里沒有救贖，只有你一人的代碼狂想！那些被你視為‘瑕疵’的人，他們的憤怒、貪婪、懦弱，正是人性的一部分！”
老陳的身影在數據洪流中分化成無數碎片，又迅速重組︰“人性？那是文明的缺陷！你母親的悲劇還不夠清楚嗎？如果她能學會控制情緒，何至于變成怪物？”
“她變成怪物，是因為你把她當成實驗體！”陳默扣動扳機，電磁脈沖彈擊中矩陣樞紐，“你所謂的‘淨化’，不過是用新的暴力掩蓋舊的傷痕！”
赤烏城的矩陣屏幕上，龍國的紅色熱點開始消退，老陳的身影變得透明，他終于露出驚恐的表情︰“你……你竟然用‘善’作為武器？”
“真正的文明不需要天平，”秦深抓住陳默扔來的密鑰，將其插入矩陣核心，“它需要的是讓‘善’與‘惡’共存的容器。”
矩陣核心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光塵粒子與熒光病毒在空中交織，形成無數微型天平。每個天平都倒映著兩個世界的面孔︰龍國的市井小民在暴雨中攙扶跌倒的老人。秦深看見陳默沖向父親，兩人的身影在數據洪流中重疊，如同多年前的某個午後，父親第一次教他拆解機械腕表。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雨雲，秦深在摩天輪廢墟中醒來。陳默的密鑰碎成兩半，一半是齒輪，一半是光塵，正緩緩沉入積水中。遠處傳來朱雀的通訊︰“異常事務所宣布解散，秩序之眼的全球服務器全部癱瘓……”
秦深站起身，作戰服肩甲處的齒輪與光塵紋路仍在發燙——那是病毒共生的印記。他望向天際線，摩天輪的殘骸上，數據鏈正在分解成無數光點，每一點都帶著低語。
陳默的尸體被發現時，手中緊攥著半枚密鑰，芯片接口處凝結著光塵與病毒的混合晶體，dna檢測顯示，他的基因鏈已融合了病毒；
一枚u盤，里面存著龍國民眾的善意記錄，每個文件都以“對不起”“謝謝你”開頭；
赤烏城的地下管網中，未被摧毀的病毒核心碎片仍在蠕動，它們吸收著殘余的負面能量，逐漸聚合成新的代碼，而代碼的開頭，是一串來自蒼瀾的鎮魔紋——那是最後防線。
在某個更高維度的空間，戴兜帽的身影凝視著監控屏幕，龍國能量曲線正在趨于平緩。他輕笑一聲，指尖劃過鍵盤，調出新的世界坐標︰“下一個文明，該試試‘科技與魔法的道德悖論’了。”屏幕上，赤烏城廢墟的光點突然重組，形成一枚齒輪形狀的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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