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清衍听到了裊裊琴聲,在夏日的清晨婉轉溫柔。
他睜開眼,伸展四肢,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這是?《陽春》?
听出了這曲子,正是政先前在天福殿上彈奏的曲子。
走出房門,尋著聲音的方向找去,只見在昨夜的院子里,女子一襲白衣,靜靜地坐在玉柳下,玉指輕彈,奏著悅耳的篇章。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傾國傾城的微笑,長長的睫毛從眼前垂下,將可人的眼楮半遮半掩,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一樣披在身後。
就如同一幅美麗的畫作,恬靜,美妙。
朱清衍看得有些痴了,猛然回神,驚覺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在不經意間想起父親的話︰“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她吧……”
難道我真的……
曲罷,抬眸。 月與朱清衍的眼神撞了個滿懷。
他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月窘迫的低下頭,大腦飛快運作,思索是不是剛才有哪個音彈錯了,或者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她什麼時候看過來了,她不會誤會什麼吧?朱清衍也不自然的將頭別開,剛才的思緒飛遠,沒有注意到琴曲已經完畢。
二人誰也不語,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尷尬了。
就在朱清衍糾結該不該說些什麼時,只听見叮咚一聲。
我彈的沒問題吧? 月有些忐忑的表示。
朱清衍明了,她誤會的點不在這里,笑笑說道︰“你彈的很好,我給不了建議。”開玩笑,她好歹靠琴樂修煉,自己一個廢材,憑什麼給她建議?
月搖搖頭︰十年前,你在書院里彈奏的樂曲,算是給我的啟蒙,所以我覺得,你的點評或許對我有一定的幫助。
朱清衍一愣。十年前?在書院?我彈奏?
十年前我幾歲?九歲左右吧……
思緒飄遠,他想起來了,那是曾經求學的時候,為了得到寧樺書院的認可,他試盡百發,其中,就有樂修。
本來悟性就高,進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後,在機緣巧合下發揮出宗師的實力,而在不遠處,太上皇身後,一個小女孩探出腦袋,眼里閃爍著奇異光芒。
小女孩就是 月,那時候她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世,一顆對母愛無比憧憬的心在得知,自己差點沒母親殺死時鏗然碎裂。
這也使她幼小的心靈遭受一生中最嚴重的創傷。
在她知道朱清衍的事情後,十分崇拜,認為自己也應該想朱清衍一樣去打破自身的枷鎖,這才隨爺爺來到書院求學,也就看到了那一幕。
而這一切,朱清衍都不知道。
月再次奏起,而這次,朱清衍確定仔細聆听。
而演奏過程中, 月卻是不是偷瞄朱清衍,心思顯然已經不在琴上。
原因吧,是朱清衍的眼神一直盯著她,不善交際的她感覺很不自然。
曲終,朱清衍思索了一下,回憶︰剛才有幾個音有點突兀,節奏也快了些,思緒有點急躁,又像焦慮。
而他終究是半灌水,索性破罐子破摔,詢問道︰“你好像有些急躁?”
月心中有些幽怨︰你一直盯著人家看,人家怎麼不急躁。
而表面上點頭應和。
這時,張雯雯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抱怨道︰“哎呀,你干嘛,這大清早的,好不容易休息,就不能睡個懶覺嘛?”
“都幾點了,還睡?”朱清衍無力吐槽,轉眼看了看時間,肆時半刻,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吃飯了。
“話說子檸怎麼還沒醒?”他接著問道。
月︰子檸姑娘一大早就出門了,離開快一個時辰了。
朱清衍一愣︰“一個時辰?她去干嘛?”
月搖頭。
此時,子檸來到紡坊,上次的掌櫃主動迎了上來,問道︰“東家小姐,您來買衣服?”
子檸搖頭,說道︰“家里有親戚要辦紅事,我來問問送什麼禮好,哪里有。”
掌櫃一愣,心想禮品東家不是會準備嗎?但又想到她剛回朱府,有些東西得自己主持,便也沒多想,說道︰“可以送一對玉佩,不少王爺家都用雙子佩定情,但這金陵城大部分的玉商都在東家手下吃飯,您看……”
意思很明顯,讓子檸去找子桉商量,讓他幫忙。
子檸第一次感覺,什麼都是自家產業也沒那麼好。
經過一夜的思考,她想通了,她是朱清衍的家人,朱清衍對她來說就像兄長,作為同胞血親,無論朱清衍做什麼,自己都應該支持,至少不阻攔。
她看得出來,子桉和 月是兩情相悅,但就是不願意表達,所以她想著,為他們做些什麼。
子檸搖搖頭,問道︰“在哪?”
掌櫃一愣,還是為其引路︰“這邊請。”
子檸原本以為會很遠,結果就在紡坊旁邊不遠處,高高的門上掛著兩個字︰石廬
經過上次的襲擊,凌景街的不少建築還在維修,所以沒什麼人,剛進門,伙計就掛著職業微笑問道︰“喲,甲掌櫃,您又帶小妾來了啊?”
甲掌櫃一巴掌將他抽翻在地,呵斥︰“你放屁!去,告訴老乙,我來了,找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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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憤憤的起身,回去傳話,不多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我說老甲,他也沒說錯啊,你怎麼還打人呢?”
甲掌櫃呵呵一笑,不多說什麼,給子檸讓開了一條道。
乙掌櫃一看這人,笑容瞬間凝固,連忙賠禮道歉︰“東家小姐!下人無意冒犯,這就將那小廝辭退,還請贖罪!”
本人沒見過,但根據消息,東家有一個孿生姐妹,而且東家很重視她。這件事已經在鶴鳴莊何處傳開,剛才一看,還以為是東家本人來了。
甲掌櫃在一邊看戲,子檸皺了皺眉頭,說道︰“沒關系,我沒這麼小氣。”隨即說明來意。
乙掌櫃會意,帶領二人向內庫走去。邊走邊想︰這狗東西,差點坑死我。
沒幾步路,三人來到一面牆跟前,乙掌櫃這里敲敲,哪里按按,牆內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好像無數齒輪在旋轉。
吧一聲,齒輪停止,牆面慢慢落下,沉入地下。
而牆後,無數玉寶,琳瑯滿目。
子檸看得眼花繚亂,乙掌櫃解釋道︰“這些都是石廬壓箱底的寶貝,送人什麼的絕對體面。”
隨後他開始在眾多寶貝中翻找,直到拿出一個古樸的盒子,打開,里面赫然躺著一粒眼熟大小的玉珠,朱紅與熾白以水乳交融之勢交雜。
子檸拿起盒子角落躺著的卷軸,打開,上面寫道︰紅玉為赤冕玉,通體朱紅,不透光線,卻色澤均勻;白玉為皓宵玉,晶瑩剔透,潔白無瑕。二本為一,一玉雙生,從界分之,郎紅女白。
看完介紹,子檸輕輕將玉珠那起,卻發現怎麼也分不開,但兩段的紅繩確實證明,這是兩塊玉。
子檸放棄,問道︰“需要多少銀子?”
乙掌櫃有些為難︰“這……”他將目光投向甲,甲也沒辦法,讓他自己看著辦。
乙掌櫃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東家小姐需要,拿去便是,也算是為先前的唐突賠罪。”
子檸抬眼掃了他一下,說道︰“我說過,我沒這麼小氣。”
甲掌櫃幫腔道︰“額,小姐,您拿去就好,這些年東家也沒少照顧我們,就當是我們的一份心意了,如果小姐覺得過意不去,就多在東家面前提我們美言幾句。”
而事實是,這東西是鶴鳴莊的,而鶴鳴莊的主人是朱清衍,子檸是朱清衍的妹妹,哪有自家人掏錢買自家東西的道理?
子檸見狀,也就不再堅持,她原本想著一百兩黃金應該夠了,沒想到沒花錢。
前幾天方杏來串門,知道了子檸的身份,直接大手一揮給了子檸三百兩黃金,不怎麼出門的她一直沒用。
走出凌景街,發現街上依舊沒人,子檸有些疑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在她愣神之際,一名黑衣男子從天而降,說了一句“得罪了。”就將她扛起,向遠處飛奔。
子檸下意識的掙扎,卻遭到男子呵斥︰“別動!”
聲音帶著洛行波動,震得她渾身僵硬。
不多時,男子停下腳步,將她放了下來,只見二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一出院子,院子里還有七八個同樣著裝的人。
奔跑是的風將她的頭發吹得凌亂,使眾人無法看清面孔。
子檸看著這些人人,不認識他們,卻認識他這身衣服。
“你是審庭的?”子檸問道。
那男子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剛才全城進去戰備,你怎麼還在街上?”
子檸搖搖頭,官兵通報的時候她正在地庫里,根本沒有听到。
男子冷哼一聲︰“果然有問題!”隨即將她雙手捆上。
“等等!我親自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只見幾人恭敬的喊道︰“葉隊!”
葉天點頭示意,然後走到子檸面前,將其凌亂的發絲撩開別在耳後,正當他準備審問的時候,對上了那雙紫色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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