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每次都要由你來擔綱主角?
胡大老爺暗想,若小月兒須如此嫁入老朱家,他絕不會同意。
倒非認為老朱取勝不光彩。
即便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君,二人也已完婚並有了夫妻之實,但她仍覺有些許不適。
安慶公主輕撫臉上碎發,露出嬌俏面容,對胡仁彬溫婉一笑。
胡仁彬勉強回以微笑︰“公主,臣逾越了。”
余下的,便交由那不孝子去處理吧。
最令人心煩的是,即便當時不明所以,只覺對方故作高深。
他所習得的知識,皆源于他人的辛勤研究。
談及朝政國事,無論哪一方面,胡惟庸總是最為出色。
大明嫡公主竟悄無聲息地嫁入胡家!
他的出身限制了他的學識,無論後天如何努力,與真正的“行家”相比,仍有差距。
前世的胡大老爺,曾偶然見識過那些具備科學素養的大佬。
胡府內一片寧靜,安慶公主醒來,睜眼便見胡仁彬衣衫整齊地坐在床邊,正專注地望著自己。
總之,胡大老爺打算尋機將他們夫妻二人趕出胡府。
畢竟,這里是胡府,而非公主府。
他彎腰,溫柔地摟住了這個甘願受委屈也要成為他妻子的小,在她耳邊低語。
無言以對、困惑不解、難以捉摸……
誰不是把女兒視作珍寶呢?
但事已至此,既然已經嫁過來了。
雖然當時胡惟庸未能說服他,事後回想,老朱也不得不承認,還是胡大老爺更有遠見。
那不僅僅是尋常的遠見,而是仿佛兩人之間的差距遙不可及。
憑什麼!
為何每次都是你佔上風?
這也多虧老朱和馬皇後疼愛女兒,且他們出身貧寒,不太在意顏面、規矩等事。
但與胡大老爺相比,真正拉開距離的,是胡大老爺數十年積累下來的視野和經驗。
安慶公主听後,頓時淚如雨下,心中大石終于落地,正式成為胡家少奶奶!
新婚後的第一天,安慶公主從小兩口甜蜜的氛圍中回過神來。
“夫君,今日是我們新婚後的首日,我還未去向公公敬茶請安呢!”
胡仁彬正沉浸在甜蜜中,听到這話,猛然驚醒。
“啊,對,我差點忘了!”
“對對,得趕緊去拜見父親!”
“他老人家脾氣可大了!”
說完,他手忙腳亂地為公主妻子遞衣物、拿首飾,心中滿是震動。
安慶公主此刻也感到緊張。
朱元璋與馬皇後愛女,安慶公主,常伴雙親用膳,自小便听聞諸多關于公公胡大老爺的事跡。父皇母後對其評價甚高,加之胡大老爺在外名聲顯赫,以往公主並未在意。然而,今非昔比,嫁入胡家後,安慶公主深知不能僅視夫君胡仁彬為依靠,而忽略公公的地位。
面對即將與胡大老爺的正面交流,公主心生緊張,連忙吩咐陪嫁宮女為其梳妝打扮。與此同時,胡仁彬亦忙碌于整理儀容,以備攜妻拜見父親時顯得莊重。
一番忙碌後,兩人終得整裝待發,緩緩步入胡大老爺面前。此時,胡大老爺已換上家居服飾,悠閑地品茶。突見兒子牽著一位姑娘走來,他略顯驚訝,隨即憶起家中新添一員——自己的兒媳,心中不免尷尬。
更為棘手的是,接下來的儀式該如何進行。依民間傳統,胡仁彬與新婚妻子應向胡大老爺磕頭奉茶,以示正式接納兒媳。飲下這杯茶,即意味著胡大老爺正式承認這位新成員,從此成為一家人。
安慶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的皇家血脈。
無論胡大老爺身份多麼顯赫,名聲多麼響亮,終究不及這位公主殿下。
除了父皇母後,她何時向人行過禮?反倒是眾人需向她行禮。
胡大老爺心中不滿,嘴角微撇,暗自抱怨︰
“這真是讓人尷尬啊!”
“這哪里是娶妻,簡直是請了個祖宗回來!”
“真是晦氣!都怪那該死的朱重八!”
盡管滿心腹誹,但規矩不可廢。
胡大老爺勉強起身,準備行禮。
未等他動作,安慶公主已拉著胡仁彬跪下。
“公公在上,兒媳安慶自昨日嫁入胡家。”
“如今,我不僅是大明安慶公主,更是胡家兒媳、胡朱氏!”
“請公公受兒媳一拜!”
言罷,拉著愣神的胡仁彬連磕三個響頭。
此時,胡府大管家胡義悄無聲息出現,機敏地奉上兩杯茶。
安慶公主滿意點頭,雙手捧起一碗茶,恭敬遞給胡大老爺。
“公公請喝茶!”
胡大老爺眉頭微揚,笑著接過茶碗,輕抿一口。
隨後,胡仁彬也雙手捧茶遞上。
“爹,您喝茶!”
即便胡仁彬已成家立業,胡大老爺看他仍不順眼。
若非這小子搗亂,自己何至于被老朱奚落嘲笑。
想到此,心中滿是委屈。
但念及兒媳婦,也不好當場對逆子發作。
罷了,這茶就權當意思一下。
胡大老爺隨意地沾了沾唇,或許連唇都未沾濕,便匆匆放下。
他心中自有計較。
這兩人來之前,他已喝了不少茶,肚子早已裝得滿滿當當。
哪還有再喝的必要,意思到了即可。
望著眼前的二人,胡大老爺朝胡義使了個眼色。
胡義身為胡府管家多年,自然心領神會。
他隨即又端出一個鋪滿紅綢的托盤,其上擺放著一套晶瑩剔透、綠意盈盈的玉簪、耳環、項鏈、手鐲等首飾。
胡大老爺轉向安慶公主說道︰
“安慶,既已成一家人,便不必客氣。”
“你是個明白人,日後你們小兩口的事,你做主,別听這小子瞎指揮。”
“這套首飾雖非古董,卻也堪稱珍寶。”
“你平日里定不乏父皇母後的賞賜,但那些物件太過莊重,有些場合不宜佩戴。”
“這些,你戴著正合適!”
安慶公主望著托盤上紅綢映襯下的首飾,眼中閃爍著光芒。
哪個女子不喜歡這些呢?
胡大老爺的話,胡仁彬或許不解,但安慶公主心知肚明。
說白了,就是宮中的東西太過貴重,佩戴出去會顯得太過張揚。
依舊是這些奢華之物,佩戴出去既顯尊貴,也不會令人自感卑微。
甚好!
兒媳那邊已安排妥當,似乎頗為滿意,接下來便是自家的逆子了。
望著滿懷期待的逆子,胡大老爺長嘆一聲。
“唉,你小子還是盡快搬去公主府吧!別拖延太久!”
啊?!
本章完)
依照大明現行的禮制,公主出嫁後,定會修建公主府。
此公主府,便是皇室賜予的嫁妝。
婚後,公主與駙馬將居于此宅。
此外,還會附贈一些田產等,作為他們的經濟來源。
這皆體現了老朱對子女的關愛。
胡大老爺所言便是此事。
但胡仁彬卻有些茫然。
“不是吧!”
“爹,我這剛成親,你就要趕我走?”
胡大老爺並未因公主在場而有所顧忌,坦然說道︰
“所謂成家立業,你既已成家,也有了事業,自然該獨立門戶了!”
“你們年輕夫妻,整日與我這老頭子相處,豈不別扭?”
“去公主府吧,你們想怎樣就怎樣,過你們的小日子,豈不自在?”
“日後那邊往來的,都是你們自己的親朋,與我這邊無關,接待起來也方便!”
“若住在胡府,日後友人來訪,見到你父親我,豈不會感到拘束?”
胡仁彬欲言又止,安慶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胡大老爺注意到安慶的小動作,笑問道︰“安慶,咱家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有話直說便是。”
“是否覺得我剛才的話頗有道理?”
安慶被公公當面戳穿,略顯尷尬,但既然話已挑明,她反倒覺得輕松了許多。
“安慶認為,我們單獨開府確實更為便利。夫君日後的同僚、門生舊友日漸增多,若都來訪胡府,難免有所顧忌。公主府的門第也不低,況且沒有父親坐鎮,夫君的同僚或許能更自在些。”
胡大老爺笑著點頭贊同︰“正是如此!你這逆子,腦子不靈光,安慶以後得多提點他!”
話鋒一轉,胡大老爺臉色驟變,轉向胡仁彬道︰“你這逆子,也不想想,咱家雖少有人來訪,但來者皆是何人?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是達官顯貴!偶爾幾位老夫親近的門生來訪,那也是外放多年的大官回京述職,順道拜訪。你呢?你的同僚不過七品,甚至七品以下!這些人來咱家,不是被嚇到,就是想方設法巴結!這種事,煩不勝煩!所以,你們還是趕緊去公主府住吧,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
此時,胡仁彬終于恍然大悟。
哦,自己習以為常的胡府熱鬧景象,對尋常官員而言,竟是如此非凡的政治資本。
確實如此!
那些出身平凡的同事們,或許前半生都難以觸及四品、五品的官職。
當然,這里指的是私下場合。
若真去六部衙門,或許還能遇見。
胡仁彬所言,私下里想見到四品、五品的官員,同事們幾乎做不到。
但這樣的人物,到了自家,卻只能乖乖充當跑腿的角色。
胡府的門第,確實顯赫。
這一點,他從前未曾留意,一旦想通,便心生不滿。
公主府才理想!
最關鍵的是,到了那邊,是否就能擺脫頻繁的責罰?
一想到此,胡仁彬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沒錯!
不與父親同住,自然不會再挨揍挨罵。
日子不就輕松多了?
好!
搬!
立刻搬!
見胡仁彬終于領悟搬家的好處,決定迅速行動,胡大老爺也寬慰不少。
對,趕緊搬!
這逆子不搬,自己在家多不自在。
特別是公主來訪,若他成家後仍住在此,撞見了多尷尬?
現在好了,一切煩惱都沒了!
大家各過各的,都有光明的未來。
想到此處,胡大老爺對這對新婚夫婦的態度溫和了許多,隨口吩咐道︰
“你新婚不久,不必急于上任。”
“上元縣那邊,我已派人替你請假了。”
“這半個月內,你好好陪陪安慶。”
“上元縣的事務你無需操心。”
胡仁彬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疑惑地問道︰
“爹,這樣做好嗎?”
“您不是常教導我要勤政愛民,為百姓謀福祉嗎?”
“如今半個月不去上任,不太合適吧?”
胡大老爺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責備的語氣說︰
“我教你的自然沒錯。”
“但以前我是怕你惹禍,才讓你專心做事,別想其他。”
“現在你已成駙馬,還與以前一樣?”
“以後自然是安心與安慶過日子。”
“只要你不違法亂紀,安安穩穩,無論是我還是你岳父皇上,還能讓你們缺衣少食、不享富貴?”
“你還想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