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米倉道籠罩著一層薄霧,漢軍駐地內,士兵們正悄無聲息地收拾行裝。賀拔岳站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目光掃過集結完畢的一萬精兵。這些北方漢子雖然不習慣蜀地的潮濕氣候,但個個神情堅毅,毫無怨言。
"副帥,阿瓦峒的向導到了。"副將若干惠低聲報告。
賀拔岳點點頭,看向那幾個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僚人向導。他們穿著獸皮制成的衣服,腰間掛著短刀,眼神警惕而精明。
"告訴他們,"賀拔岳對通譯說,"只要帶我們找到藜何的山寨,許諾的鹽鐵布匹一樣不少。"
通譯與僚人交談幾句後回復"他們說,藜何的山寨在"鬼哭林"深處,路很難走,要兩天時間。"
賀拔岳正要回應,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只見一騎如旋風般沖入營地,馬上的騎士手持一桿精鋼長槊,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高敖曹?"若干惠眉頭一皺,"你來干什麼?"
高昂翻身下馬,大笑著走向賀拔岳"副帥,打僚王這種好事,怎麼能少得了我高敖曹!"
賀拔岳看著這位漢王義弟,心中既無奈又好笑。
"高兄,你不是負責守洋巴道嗎?"賀拔岳問道。
高昂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把軍隊托付給我四弟了。你這次打僚王,不也缺猛將嗎?"
若干惠和薛孤延在一旁忍俊不禁。賀拔岳嘆了口氣——高昂是漢王最寵愛的義弟,他總不能把人趕回去。
"那就辛苦高兄和我們一道進山。"賀拔岳最終妥協道,"不過山路難行,你的馬怕是騎不了了。"
高昂豪邁地拍拍賀拔岳的肩膀"不就是走幾步山路嘛!我不上馬,打這僚王也易如反掌!"
就這樣,一萬漢軍在僚人向導帶領下,向米倉道深處的密林進發。山路崎嶇難行,時而要攀爬陡峭的岩壁,時而要 過湍急的溪流。北方來的士兵們走得氣喘吁吁,而高昂卻始終精神抖擻,走在隊伍最前面。
"高將軍真是神勇,"薛孤延小聲對若干惠說,"扛著那麼重的長槊,走得比僚人還快。"
兩天後的黃昏,部隊終于抵達目的地。透過茂密的樹叢,可以隱約看到遠處山坡上的僚人山寨——幾十座竹木搭建的房屋環繞著一個較大的主屋,四周豎著削尖的木樁作為防御。
賀拔岳立刻下令全軍隱蔽。士兵們悄無聲息地散入灌木叢中,只有鎧甲偶爾發出的輕微踫撞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
"干嘛不直接打進去?"高昂壓低聲音問道,眼中閃爍著戰斗的渴望。
賀拔岳指了指山寨周圍的地形"僚人以打獵為生,這片林子他們再熟悉不過。我敢打賭,里面布滿了陷阱。"
高昂眯起眼楮仔細觀察,果然發現幾處不自然的草叢和地面痕跡——可能是深坑或捕獸夾。
"那怎麼辦?就這麼干等著?"高昂有些不耐煩。
賀拔岳嘴角微揚"逼他們出來。"他指向周圍的灌木,"這里草木茂盛,等到夜里,我們放火燒山,看他們往哪里躲!"
高昂眼楮一亮,興奮地搓著手"好計策!不過僚王得留給我,我要親手擰下他的腦袋!"
賀拔岳點點頭,隨即下令士兵們準備火種和弓箭。夜幕漸漸降臨,森林中開始響起各種蟲鳴獸吼。漢軍士兵們屏息等待,手中的火把隨時準備點燃。
與此同時,數百里之外的潼州(梓潼)城外,兩支大軍正在平原上廝殺。
南齊皇帝蕭寶夤騎在一匹黑馬上,冷眼看著戰場局勢。他身穿簡陋的皮甲,頭發隨意扎在腦後,看起來不像皇帝,倒像個山大王。但他眼中閃爍的凶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陛下,右翼的羌兵已經突破梁軍防線!"一名親兵報告道。
蕭寶夤獰笑一聲"告訴姚大眼,給我往死里打!殺一個梁兵賞一斗米,殺一個軍官賞一匹布!"
他麾下的三萬羌漢聯軍雖然裝備簡陋,但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這些人要麼是被官府通緝的盜匪,要麼是活不下去的流民,打起仗來不要命。
對面的梁軍陣列中,武陵王蕭紀臉色蒼白地坐在華蓋下。這位梁朝宗室穿著華麗的鎧甲,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慌亂。
"大王,前鋒又敗退了!"一名將領慌張來報。
蕭紀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地上"廢物!都是廢物!五萬人打不過三萬叫花子!"
"大王息怒,"小將侯 上前一步,"末將願率親兵前去穩住陣線。"
蕭紀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將領。侯 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顯露出不凡的軍事才能。在過去一個月的戰斗中,正是他多次力挽狂瀾,才沒讓梁軍徹底崩潰。
"去吧,"蕭紀疲憊地揮揮手,"若再敗退,提頭來見!"
侯 抱拳領命,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夜晚——蕭寶夤的亂兵沖入他家,父親候弘遠為保護家人戰死,母親和姐妹被凌辱後殺害,只有他因在外游學而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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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夤"侯 握緊長槍,指節發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戰場上,梁軍右翼已經岌岌可危。羌族首領姚大眼率領的突擊隊如狼入羊群,殺得梁軍節節敗退。這些羌兵赤裸上身,臉上涂著猙獰的油彩,揮舞著大刀長矛,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頂住!給我頂住!"梁軍一名都尉聲嘶力竭地喊著,下一秒就被一支標槍貫穿胸膛。
就在這危急時刻,侯 率領一千精銳趕到。他並不與羌兵正面硬拼,而是命令弓箭手集中射擊姚大眼的旗幟所在。
"射!"
一陣箭雨過後,姚大眼身邊的親兵倒下一片。羌兵的攻勢為之一滯。
"變陣!"侯 抓住時機,命令重步兵豎起長矛,組成密集方陣向前推進。
姚大眼見勢不妙,下令暫時後撤。梁軍右翼終于穩住陣腳。
遠處高地上,蕭寶夤眯起眼楮"那個小將是誰?竟能擊退姚大眼?"
親兵回答"據說是西蜀侯家的余孽,叫侯 。"
"侯家?"蕭寶夤回憶了一下,突然大笑,"想起來了!我殺的那個硬骨頭候弘遠,就是他爹吧?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轉頭對傳令兵說"傳令下去,活捉侯 者,賞金百兩!"
夕陽西下,戰場上的廝殺仍在繼續。一個月來,雙方已經在這片平原上進行了大小十余戰。梁軍死傷近兩萬,而蕭寶夤的損失也有八千多。但蕭寶夤的部隊越戰越勇,而梁軍的士氣卻日漸低落。
侯 站在陣前,望著遠處蕭寶夤的旗幟,心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他知道,這場戰爭遠未結束,而他與蕭寶夤之間,注定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
夜幕完全降臨,米倉道的密林陷入一片漆黑。賀拔岳看著天空中的月亮被雲層遮住,知道時機已到。
"放箭!"他低聲命令。
數百支火箭劃破夜空,落在僚寨周圍的灌木叢中。干燥的草木迅速燃燒起來,火勢借著夜風,很快形成了一道火牆,向山寨蔓延。
"再放!"
第二輪火箭直接射向山寨的竹木建築。很快,幾座房屋燃起了大火,寨內一片混亂。僚人的驚呼聲、孩子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準備!"賀拔岳舉起手,"他們就要出來了。"
果然,寨門大開,數十名僚人戰士沖了出來,後面跟著婦女老幼。他們試圖逃離火海,卻不知正落入漢軍的包圍圈。
"殺!"高昂早已按捺不住,第一個沖了出去,長槊如蛟龍出海,瞬間刺穿兩名僚人。
漢軍從四面八方殺出,將逃出的僚人團團圍住。戰斗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僚人雖然勇猛,但面對訓練有素的漢軍精銳,毫無勝算。
"藜何在哪兒?"賀拔岳抓住一名受傷的僚人問道。
那僚人咬緊牙關不答,被若干惠一刀結果了性命。
火勢越來越大,整個山寨都陷入火海。就在漢軍以為僚王已經葬身火海時,山寨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那邊!"薛孤延大喊,"有人突圍!"
賀拔岳和高昂立刻帶人追去。只見一隊精銳僚人戰士護著一個頭戴羽冠的中年男子,正試圖從後山小路逃走。
"藜何!"高昂興奮地大吼一聲,如猛虎般撲了上去。
僚人護衛拼死抵抗,但高昂的長槊所向披靡,轉眼間就有三人斃命。賀拔岳也帶人包抄過來,將藜何一行人團團圍住。
"投降吧,"賀拔岳用劍指著藜何,"你已無路可逃。"
藜何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他突然用生硬的漢語說道"漢人狡猾不用堂堂正正戰斗"
高昂大笑"兵不厭詐!你們這些蠻子也配說堂堂正正?暗中偷襲我軍糧道的時候,怎麼不講武德?"
藜何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對準高昂——
"小心!"賀拔岳猛地推開高昂。
"嗖"的一聲,一支毒箭擦著高昂的臉頰飛過。下一秒,若干惠的刀已經砍下了藜何的手臂。
"啊!"藜何慘叫著倒地。
高昂驚魂未定,摸了摸臉上的液體,隨即暴怒"狗東西!老子宰了你!"
說完,高昂一槊扎穿了藜何的身軀。
隨著僚王被殺,殘余的僚人紛紛投降。賀拔岳命令撲滅大火,清點傷亡。這一戰,漢軍僅損失十余人,就徹底摧毀了威脅糧道的僚人勢力。
"回營!"賀拔岳下令,"向大帥報捷!"
高昂扛著長槊,走在隊伍最前面,嘴里哼著小調。這一仗打得痛快,他已經開始期待下一場戰斗了。
遠處的山巔,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亮了這支凱旋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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