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0日,跨年夜的前夕,也是附中元旦放假前的最後一天。
對于附中學子們而言,今晚注定是這一年里最為狂歡的時刻,因為一年一度備受期待的跨年聯歡晚會將在今晚盛大舉行。
過了今晚,一直到第二學期期末,學校都不會再舉辦任何課余活動,所以大家都渴望在今晚盡情釋放平日里積攢的壓力。
自從附中那座能夠承辦大型體育賽事的現代化體育館建成後,每年的跨年晚會便都選址于此。
晚飯後,老師和同學們便陸陸續續朝著體育館匯聚。
這座原本能容納6000多人的寬敞體育館,在師生們涌入後,卻顯得不再那麼空曠。
由于場地內需要搭建舞台,有一面看台無法坐人,使得另外三面看台稍顯擁擠。
六點四十左右,學生們基本都已就座,而演出定在七點開始,這段空閑時間里,整個體育館瞬間變成了學生們拉歌的歡樂海洋。
學生們按照班級劃分區域就座,拉歌自然也以班級為單位展開大合唱。
全校班級眾多,常常出現好幾個班級同唱一首歌的壯觀場面,那氣勢,簡直震撼人心。
此刻,萱萱正坐在八班的同學們中間,和大家一起扯著嗓子大聲唱歌,熱情絲毫不輸周圍活力滿滿的高中生們。
合唱剛開始,她仿佛穿越回了前世大學軍訓的時光,那時也有類似熱鬧非凡的拉歌場景。
剛上大學時,正值青春年少,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憧憬,又因為熬過多年枯燥的學習生活,終于踏入大學校門,興奮之情難以言表,拉歌的時候每個人都熱血沸騰。
雖然如今的萱萱不再像當年那般激情澎湃,但回憶起那些美好的過往,心情也格外舒暢,唱歌自然格外賣力。
然而,正當她全情投入演唱《我和我的祖國》,脖子上的青筋都因為用力而凸起時,蔣璐璐突然來到她身邊,用手輕輕捅了捅她,皺著眉頭提醒道︰“你悠著點啊,又不是比賽,這麼拼命干嘛!意思意思就行了唄。”
萱萱听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訕笑著說道︰“哎呀,我太興奮了,一下子就忘乎所以了。謝謝你提醒啊,我知道啦。”
“這還差不多。”看到萱萱听話地放小了聲音,蔣璐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起身準備和另外幾個女生一起走下看台。
臨走前,她還不忘叮囑道︰“你別唱啦,幫忙組織咱班其他同學合唱,我們去後台準備了。”
“好 ,你放心去吧!祝你們演出大獲成功!”萱萱真誠地祝福道。
“那肯定的!”蔣璐璐自信滿滿地回應,隨後便和女生們一同離開。
她們的節目風格熱烈,具有超強的感染力,能迅速點燃現場氣氛,所以學校安排她們在晚會開場的熱場階段表演。
雖然沒能成為壓軸節目,讓蔣璐璐心里多少有點小失落,但能承擔熱場重任,也足以證明她們的節目確實“夠炸”。
蔣璐璐剛離開,特意坐在萱萱身旁的程小野就滿臉驚訝地說道︰“你們什麼時候和好的呀?她居然還這麼關心你!”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什麼時候鬧過矛盾啦?”萱萱故作疑惑地反問道。
“你可別糊弄我,前陣子她針對你那麼明顯,你會沒感覺?”程小野挑了挑眉毛,一臉不信。
“有嗎?我真沒覺得。再說了,我們是同桌,就算有點小摩擦,很快也就和好了,這不是很正常嘛。”
萱萱想起和蔣璐璐和好的經過,忍不住嘴角上揚,“女生之間的友誼,你們男孩子不懂啦!”程小野听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撇嘴道︰“不想說就不說唄,拿這理由敷衍我,真不夠意思。”
其實,萱萱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和蔣璐璐是怎麼和好的,又該怎麼向程小野解釋呢?
好像就是某一天,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之前的那些小隔閡就煙消雲散,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真不是我不想說,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呀。不過,你怎麼對我和蔣璐璐的關系這麼感興趣,難道……你對她有什麼想法?”
萱萱可能是剛合唱完,還沉浸在興奮的氛圍中,說話有些不經大腦,稀里糊涂就問出了這麼一句。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得不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她心里清楚程小野對自己有著不一樣的感情,還這麼問,這不就是故意讓人家難堪嘛!
果然,程小野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異樣。
萱萱見狀,趕忙轉移話題︰“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可別往心里去啊。其實她關心我是有原因的,她怕我一直這麼扯著嗓子喊,一會兒演出的時候會受影響。”
“演出?”程小野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難掩激動地問道,“你今晚要上台表演嗎?”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搞得好像是你要上台似的。”萱萱無奈地笑了笑。
程小野怎麼能不激動呢?自從幼兒園畢業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萱萱在這種大型舞台上表演。雖然在班級里也看過萱萱唱歌,但站在真正舞台上的她,那種自信的光芒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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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萱萱在舞台上的自信模樣印象深刻,一想到今晚又能看到,內心的激動就難以抑制。
“我這不是替你開心嘛!不過,你什麼時候準備的節目啊,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夠好啊!”程小野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反問道。
“其實都是我小師妹準備的節目,她非要拉著我一起。”
“七班的趙亞楠?”提到趙亞楠,程小野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在別人眼中,趙亞楠五官精致、身材火辣,還有一雙令人羨慕的大長腿,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但程小野對她印象最深的,卻是她看向萱萱時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有寵溺、有欣賞,更多的卻是愛慕,和他看萱萱的眼神簡直如出一轍。
所以,一想到趙亞楠,程小野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莫名地涌起一股危機感。
“沒錯,我們一起表演。”
確認萱萱要和趙亞楠同台表演後,程小野沉默了片刻,隨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大概什麼時候表演啊?你是不是也得提前去準備?”
“是要提前準備,但我們是最後一個節目,還不著急。”
程小野听了,眼楮更亮了,一臉崇拜地看著萱萱說道︰“哇,那可是壓軸節目啊!不愧是你,我就知道,不管在哪,你都是最厲害的!”
“哪有啦,這都是學校安排的。”
“那也得有實力才能被選上壓軸啊,反正你就是超厲害!”
被程小野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萱萱感覺渾身不自在,就像被火烤著一樣。
她已經盡量簡短地回答程小野的問題,生怕哪句話又刺激到他,讓場面變得尷尬。
可程小野卻越來越激動,這讓萱萱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生怕一個眼神交匯,就引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在這時,場地內突然響起激昂的音樂,聯歡晚會終于要拉開帷幕了。
“快看,晚會開始啦!”看到程小野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到舞台上,萱萱這才松了一口氣,趕忙站起身來,準備往看台下面走。
她可不想繼續留在這里,照程小野今天這狀態,指不定會出什麼岔子,還是趕緊開溜為妙。
見萱萱要走,程小野連忙問道︰“你現在就走啊,會不會太早了點?”
“不早啦,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的吉他還沒調音呢,我得去準備準備。”說完,萱萱便像逃跑似的匆匆離開了。
萱萱走下看台,路過七班時,把趙亞楠也叫了出來。
趙亞楠雖然覺得現在下去準備時間還太早,但只要是萱萱的要求,她向來都不會拒絕。
她欣然接受了萱萱的提議,還順手牽起萱萱的手,笑著和她一起走下看台。
不遠處的程小野看到這一幕,剛剛還興奮不已的心情瞬間冷卻下來。
他不禁心想︰萱萱是在故意躲著我嗎?難道是因為她?
程小野不敢再往下想,只能不斷安慰自己︰一定不是這樣的,萱萱喜歡男生,只要她還喜歡男生,我就還有機會。
別看這場跨年晚會的節目都是附中學生們自己籌備的,但經過學校層層篩選,每個節目都堪稱精品。
歌曲、舞蹈、雜技、魔術等各類精彩表演輪番登場,再加上不少節目都有自己班的同學參與,讓觀眾們倍感親切,仿佛身臨其境。
現場的熱烈氛圍絲毫不亞于真正的跨年晚會,甚至更加熱鬧非凡。
萱萱和趙亞楠在後台觀看了兩個多小時的節目後,才來到更衣室,為自己的表演做準備。
學校的演出並沒有配備老師當助理,所以換服裝、化妝、調試吉他等一系列準備工作,都得她們倆自己完成。
今天,萱萱沒有化那種夸張的舞台妝,只是簡單地畫了眼線,讓眼楮看起來更大更有神,又在臉上輕輕打了一層薄粉底,最後掃上一點腮紅。
就這麼簡單的妝容,卻讓萱萱整個人煥然一新,五官顯得更加精致立體,氣質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即便她今天穿著一身帥氣的夾克裝,卻反而多了幾分女人味,愈發有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萱萱自己還沒察覺到這些變化,當她從更衣室走出來,和從另一間更衣室出來的人目光交匯時,對方眼中明顯閃過驚艷的神色。
“陸雲舒?”看著眼前身著古典服飾的“美女”,萱萱眼前一亮,很快便反應過來,笑著打招呼道︰“你也來化妝準備表演啦?”
“啊……是啊,我提前來做些準備。”第一次見到如此打扮的萱萱,陸雲舒也不禁微微失神。
即便前世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可像萱萱這樣能給他帶來強烈視覺沖擊的女子,還真是不多見。
不僅如此,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陸雲舒看向萱萱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別樣的情愫,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又恢復了那副清冷出塵的模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在他心里,或許只有這樣,才不會被眼前光彩照人的萱萱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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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又變回了“火焰仙子”的扮相,但陸雲舒出色的交際能力讓他和萱萱很快熟絡起來,兩人相談甚歡,話題一個接一個。
就在這時,趙亞楠化好妝從更衣室走了出來。
她一出門,就看到萱萱和一個“古典美女”聊得正開心,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小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
她邁著大長腿快步走到萱萱身邊,一把挽住萱萱的胳膊,警惕地看向陸雲舒,問道︰“萱萱,這人是誰啊?你們認識?”
見趙亞楠和自己第一次見到陸雲舒時一樣,沒認出他來,萱萱忍不住輕笑一聲,說道︰“來,小師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仙子姐姐’啊,其實是陸雲舒。”
“什麼仙子姐姐,你別听萱萱瞎說了,是我,陸雲舒。”陸雲舒無奈地笑了笑。
“陸雲舒?你是陸雲舒?”確認眼前的人是男扮女裝的陸雲舒後,趙亞楠雖然很驚訝,但對他的警惕絲毫未減。
在她心里,只要是想接近萱萱的人,不管男女,都得小心防範,誰讓萱萱這麼招人喜歡呢!
“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會搶你什麼東西。”陸雲舒看到趙亞楠的表情,忍不住調侃道,“怎麼,對自己沒信心啊,還怕我這個男生搶了你的風頭?”
“哼,我才不怕你搶我風頭呢,你也搶不走!”趙亞楠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我是怕你搶我喜歡的人。
“那你干嘛還這麼看著我?”陸雲舒像個不解風情的直男一樣,繼續追問。
其實,陸雲舒對趙亞楠這種充滿戒備的眼神再熟悉不過了,前世在教坊司,那些為了爭奪有名的風流才子而爭風吃醋的姑娘們,看彼此的眼神就是這樣。
可他和趙亞楠怎麼會為了誰爭風吃醋呢?難道是因為唐雨萱?
有了這個想法後,陸雲舒除了繼續想辦法和萱萱拉近關系,也開始暗暗留意起趙亞楠。
說實話,像趙亞楠這種冷若冰霜的美人,陸雲舒前世今生都很少見。
但他深知,再冰冷的外表下,也藏著一顆有血有肉的心,只要有情緒,就總會在某些細微之處流露出來,而觀察這些情緒變化,恰恰是他的拿手好戲。
前世,他就是憑借這項本事,贏得了一個又一個達官貴人的青睞,成為花魁。
所以在他眼里,趙亞楠的心思就像寫在白紙上的字,一目了然。
不用試探,他一眼就看穿了趙亞楠對萱萱的感情。
得知這一情況後,他對趙亞楠的“與眾不同”感到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對萱萱的羨慕和嫉妒。
他覺得,萱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應該是屬于他的,身體、成就,還有漂亮女生的愛慕,這些都被萱萱“搶走”了,他心里怎能不恨?
于是,陸雲舒看向萱萱的眼神不再像剛才那般熱情,雖然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可那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讓人感覺有些陰冷。
萱萱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她不想繼續待在這兒,便拉住還想和陸雲舒理論的趙亞楠,朝著放吉他的地方走去。
臨走時,她還不忘和陸雲舒打了聲招呼︰“我們先去調試吉他了,不打擾你啦。”
陸雲舒眯起眼楮,盯著兩人的背影,一直到她們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目光。他眼神空洞地盯著一個地方,久久沒有移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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