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離開後，程小野便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倒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剛剛和別人互相推搡的時候，他的腿差點又抽筋了。
此刻，他不得不伸手，用力地按摩著那條剛剛差點抽筋的腿。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好好按揉一下，這腿可真的會抽筋，到時候就麻煩大了。
“你也喜歡萱萱吧。”就在程小野專注地按摩著腿時，趙亞楠那帶著幾分試探的聲音，冷不丁地鑽進了他的耳朵里。
這聲音來得太過突然，嚇得他渾身一緊。
“哎呦！”
這一驚嚇，還真讓腿抽筋了。
他疼得齜牙咧嘴，趕忙伸直那條腿，雙手用力扳住腳尖，身體拼命往下壓。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那股抽筋帶來的劇痛才慢慢消退。
緩了好半天，程小野才帶著一張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看向旁邊的趙亞楠，小心翼翼地問道︰“剛剛你說什麼？”
“沒什麼！”趙亞楠輕哼一聲，別過頭去。
其實，她早就听大姐她們說起過程小野一直喜歡萱萱的事兒，也知道萱萱對程小野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她還是想當面確認一下，一方面是想給程小野一個警告，讓他別再對萱萱有什麼非分之想；另一方面，也是想趁機宣示一下自己對萱萱的“主權” 。
“你以後……”趙亞楠臉色一沉，眼神里透著絲絲寒意，那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吞了似的。
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萱萱從後面走了回來。
趙亞楠心里清楚，今天是沒辦法警告程小野了，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緊接著，她臉上迅速換上了那副嬌小可愛的表情，就好像剛才的冷臉從未出現過一樣。
程小野看著她這堪比川劇變臉的速度，一時間都愣住了。
心里直犯嘀咕︰這變臉也太快了吧，比翻書還快，她到底是怎麼做到一秒變臉的啊？
還沒等他多想，萱萱就一屁股坐在了他和趙亞楠之間的過道上，然後皺著眉頭，滿臉不善地看向他。
“說吧，怎麼回事？”萱萱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質問。
程小野听到這話，頓時有些支支吾吾起來，眼神躲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竟今天這事兒，他辦得確實不怎麼樣。
他原本是想幫萱萱討回公道，可剛一過去就被五班的人給圍上了。
結果不但沒討到公道，還連累萱萱跟他一起寫檢查，他實在是沒臉說出口。
“不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上了高中長本事了，還學會跟人打架了？”萱萱挑了挑眉，提高了音量。
“我沒打架，我就是……”程小野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底氣明顯不足。
“就是什麼？給我要個說法？你傻不傻呀，你這樣就能要來說法了？依我看，弄不好還得給你來個處分呢！”萱萱沒好氣地說道。
“可他也不能造謠說跟你……”程小野試圖解釋。
“那你是幫我澄清了，還是怎麼地？你這麼一鬧，現在是不是又該傳出另一種說法了？你難道也要跟著瞎摻和？”萱萱白了他一眼。
“我沒有，我……”程小野越說越心虛，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哼！謠言永遠都是謠言，早晚會被澄清的，只要你不信、不傳不就完了。”萱萱雙手抱胸，一臉淡定。
“可這對你有影響啊！”程小野有些著急地說道。
“有什麼影響？是能讓我學習成績下降，還是能讓我少吃幾頓飯？不相干的人愛怎麼看就怎麼看，跟我有一毛錢關系嗎？相信我的人永遠都會相信我，不相信我的，我就算解釋得再清楚，他們也不會信。所以，解釋根本沒用。”萱萱擺了擺手，語氣十分堅決。
見程小野還要解釋，萱萱直接打斷他，說道︰“行了，這件事兒你就別管了，還是多照顧好你自己吧。我看你剛剛是不是又抽筋了？明天的比賽你也別參加了。”
“什麼？那怎麼能行！我還得參加接力比賽呢。”一听不讓自己比賽，程小野頓時急了，眼楮睜得大大的，滿臉都是焦急。
“怎麼不行，就你這樣明天還能參加比賽嗎？接力賽我再找個人補上就行，你的200米決賽不參加，咱們班也一樣有積分。行啦，別給我找麻煩了，快回去休息吧。”萱萱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命令的口吻，那氣場，根本不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倒像是長輩在教訓小輩。
以往，被她教訓的人都會因為自己理虧，而沒察覺到她說話方式有什麼不妥。
可今天，趙亞楠就坐在旁邊，把萱萱教訓程小野時的神態、表情和語氣全都看在了眼里。
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不過，她並沒有立刻發問，而是等程小野被教訓完，灰溜溜地走了之後，才忍不住開口問道︰“萱萱，我發現你訓人的時候，根本不像是十幾歲的樣子，反倒讓我想起了我媽。而且我感覺我媽的年齡都沒你大似的，這是咋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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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我怎麼沒感覺。”萱萱故作輕松地說道，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她有多心虛。
“就是沒感覺才是大問題呢，這說明你早就習慣用這種態度教訓人了。這可不好啊，怪不得大姐和二姐總說你嘮叨她們。你總是用這樣的語氣跟她們說話，她們能不嫌你煩嘛。”趙亞楠皺著眉頭，認真地說道。
趙亞楠雖然察覺到了萱萱教訓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是萱萱上輩子教訓兒子的時候養成的習慣。
這輩子，萱萱就像照顧自己孩子一樣關心和教導郭佳怡和李嘉欣，自然而然地就把這個習慣也用在了她們身上。
程小野也是萱萱看著長大的，雖然被她訓的次數不多，但也下意識地被她帶了節奏，所以同樣沒發現問題。
其實在這之前，萱萱也沒覺得自己的說話方式有什麼不對。可剛剛被小師妹這麼一提醒，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心里暗自想著︰看樣子我還真得改一改了。
“是嗎？看來我以後得改改了，不然大姐和二姐該真的煩我了。”萱萱無奈地笑了笑。
“那應該不至于，但如果你再這樣對她們，說不定她們哪天奮起反抗，真的會打你一頓呢。”趙亞楠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是吧，那還不如讓她們煩我呢。”萱萱吐了吐舌頭。
兩人這麼一聊天打岔，再加上剛剛發生沖突的事兒，趙亞楠僅有的那點勇氣早就沒了。
原本還想找機會向萱萱表白，可現在，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了，只能想著以後再找機會。
這時，萱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眼楮一亮，說道︰“小師妹，你還沒說這個假期你打算怎麼安排呢，要不來我家一趟吧？咱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我媽也挺想你的。”
“好啊，其實我之前就這麼想的。我也想干媽了。”趙亞楠一听，頓時來了精神，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那你來我家之前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做好吃的。”萱萱拍了拍趙亞楠的肩膀。
“好啊，好啊，就這麼說定了。”趙亞楠興奮地直點頭。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再提剛剛的事情，而是聊起了別的話題。
看台後方，回到自己位置的程小野，看著坐在第一排有說有笑、不停互動的兩人，不禁慢慢皺起了眉頭。
他清楚地記得，趙亞楠問他是不是喜歡萱萱。當時那個問題太過突然，把他緊張得不行，才會又抽筋。
可之後趙亞楠的表現，卻讓他摸不著頭腦。她面對自己時冷若冰霜，面對萱萱時卻熱情似火，這巨大的反差，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但他心里明白，趙亞楠今天問他那個問題，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還有她沒說完的話，到底是想警告自己不要連累萱萱，還是有其他什麼意思呢？
程小野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只是隱隱覺得，趙亞楠看萱萱時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
又是幾項半決賽結束後，整個下午的比賽也接近了尾聲。八班雖然沒有像萱萱那樣讓人驚艷的表現，但好在每一項都有人闖進了最後的決賽，也算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不過在下午的比賽中，有一場比賽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高一女子鉛球比賽。路初夏在這場比賽中可謂是超常發揮，她奮力一擲，竟然一舉打破了校運動會記錄。
雖然只提高了2厘米，但打破記錄就是打破記錄，意義非凡。
這下，她不但穩穩拿下了鉛球比賽的第一名，就連得到的積分也是雙倍的。
憑借她的出色表現，她所在班級的總成績也迅速追了上來，一下子躍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根據萱萱的計算，目前的總分第一名依舊是五班，自己所在的八班暫列第二。不過萱萱並不擔心，因為按照她的計劃，第二天才是八班實現超越的時候。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幾人又聚在了一起。奇怪的是，不論是大姐、二姐還是路路，都沒有問萱萱和林川打賭的事兒。
經過一下午的傳播，幾乎所有高一新生都知道了這個傳言，她們肯定也听說了，可她們就是沒問。這並不是她們不關心萱萱，恰恰相反，這是她們對萱萱完全信任的表現。
她們心里都清楚，萱萱是不可能像傳言里說的那樣做的。見萱萱自己不提，她們也就默契地不問了。
看到她們的反應，萱萱覺得很正常，可趙亞楠的心里卻泛起了波瀾。因為她可不像大姐她們那樣完全信任萱萱。
在得知謠言的第一時間，她沒有懷疑謠言的真實性，而是懷疑萱萱是不是真的答應了林川做他女朋友。
雖然當時她什麼都沒說，但臉上那震驚的表情，早就暴露了她內心的懷疑和驚愕。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萱萱，可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做不到，這讓趙亞楠心里十分難受，滿滿的都是慚愧。
這種感覺也是第一次讓她對自己想要和萱萱在一起的決心產生了動搖，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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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吃飯的時候，她一直情緒低落，沒什麼胃口。
萱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心里大概猜到了怎麼回事，但她並沒有直接安慰小師妹，而是提議吃完飯之後，大家一起到操場上走走。
大姐幾人自然是沒有意見。
于是，幾人吃過晚飯，便在操場上慢悠悠地散起步來。
萱萱想借這個機會，把話題往小師妹感興趣的方向引，讓她心情好一點，于是就說起了年底要舉辦的跨年晚會的事情。
上過高中的人都知道，高中的學習生活其實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像附中這種重點高中。
每個老師和學生一門心思都撲在如何提高成績上，所以絕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學習和刷題上。
學校也知道學生們一直這麼緊繃著神經容易出問題，便會舉辦一些活動，讓大家放松放松，換換腦子。
校運動會就是學校舉辦的課余活動之一，除此之外，之後還有男生比較喜歡的足球比賽。
而到了年底，還有一場參與人數更多、更受學生和老師喜愛的跨年晚會。
由于跨年晚會之後，一直到來年的九月末都不會再有其他大型活動了，所以每年的跨年晚會就成了學生們最後的狂歡。
為了這場晚會，大家都會精心準備節目。
也正因如此，每年都會有幾個精彩的節目成為跨年晚會的經典，被學生們津津樂道，一直流傳到來年的跨年晚會。
所以，當萱萱把話題引到跨年晚會上時，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因為都知道趙亞楠有藝術特長，所以話題自然而然地就圍繞著她展開了。這也讓原本情緒低落的趙亞楠逐漸恢復了一些精神，臉上也有了笑容。
正當幾人討論著今年趙亞楠會在跨年晚會上如何大放異彩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看清來人是誰後，萱萱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即便心里很不喜歡，但出于禮貌，她還是主動開口說道︰“林川，你來干什麼？有事嗎？”
林川臉上帶著幾分歉意，說道︰“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我就是不小心把我們打賭的事兒說漏了，真沒想到會被傳成現在這樣，而且還差點被學校知道，實在是不好意思！”
听了他的話，萱萱皺著的眉頭更深了。如果他只是單純為造謠的事情來道歉，萱萱也就不跟他計較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可他這道歉看似真誠，卻把最關鍵的問題給回避了，還說成是自己不小心說漏的。如果真的是說漏了，怎麼會傳出萱萱答應做他女朋友這種事呢？這明顯就是故意的。
想到這兒，萱萱就有些忍不住了。
等林川說完，萱萱立刻回懟道︰“你如果真是說漏嘴的，那為什麼會傳成這個樣子？就算是說漏，也是你主動說漏的，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而且我也不想听你解釋。還是那句話，以後別來煩我，離我遠一點，我們不是一路人！”
林川怎麼也沒想到，萱萱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台，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心里那股氣一下子就冒了上來，有些氣不過。
萱萱說完，也懶得再跟他廢話。像林川這種人，萱萱見多了，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得寸進尺。
于是，她看都沒看林川一眼，直接就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林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生這麼數落和無視，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此刻，他也顧不上維持自己陽光開朗的人設了，直接破口大罵道︰“唐雨萱，你拽什麼拽啊！不就是被人說了幾句閑話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至于你這樣嗎？再說我都道歉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萱萱听他這麼說，像看白痴一樣看了他一眼。上輩子，她在法治節目里見過不少因為一點小事就惱羞成怒的人，那些人最後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可這輩子，在現實中遇到這種人，還是第一次。她覺得跟這種人根本沒必要掰扯，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于是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可萱萱能無視對方的態度和言語，有人卻做不到。趙亞楠可是絕對不允許有人說萱萱壞話的，更別提咒罵了。
所以，林川剛罵完，她就像一只護犢的小獸一樣，從幾人中間沖了上去。林川還沒反應過來，趙亞楠的手就已經揚了起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這一巴掌直接把林川打懵了，他瞪大了眼楮，滿臉的不可置信，吼道︰“我操！你有病吧！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打你。給你臉了是不？”
林川本來就已經惱羞成怒了，現在又被趙亞楠扇了一巴掌，這下更是火冒三丈，完全壓不住火氣。他抬手就朝著趙亞楠的臉上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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