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的懸崖峭壁間,咸澀的海風永不停歇地呼嘯著。
在距離海岸線三里處的一座不起眼的山峰腹地,隱藏著一個連費斯王國地圖上都未曾標注的微型村落。
從外表看,這里不過是幾間簡陋的石屋,但若有人能穿過那道施加了空間折疊魔法的山門,便會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十二座黑曜石塔呈環形矗立,每座塔頂都懸浮著一顆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水晶球。
塔身表面刻滿了古老的符文,在月光下流淌著血色的微光。
這里是潘多拉家族的‘影之庭’,新的死士培育之地。
“ 嗒、 嗒……”
暗一的皮靴踩在玄武岩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裹著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唯有領口處繡著的銀色‘壹’字彰顯著他的身份。
他推開中央石塔底層的青銅門,十一道身影已在圓桌旁等候多時。
“都到齊了?”
暗一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除了17號在北方執行任務。”
暗二是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女人回答道。
她正用匕首削著一顆隻果,果皮連綿不斷地垂落到地上。
暗一走到首位坐下,斗篷下露出半截義肢左腿,那是二十年前為掩護家族長老撤退時留下的紀念。
他環視眾人,目光在幾個新面孔上稍作停留。
“今天召集諸位,還是關于費德西爾少族長的事。”
石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暗23猛地攥緊了拳頭,骨節發出爆豆般的聲響。
“那群老不死的還是不同意?”
“全票否決。”
暗五冷笑道,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把玩著一枚青銅骰子。
“三長老的原話是‘一個連家族秘術都沒學全的毛頭小子,也配統領潘多拉?’”
暗12突然掀開兜帽,露出那張布滿詭異紋路的臉。
“放屁!少族長十歲就達到了8級魔導師的境界,而且我們不少人都是靠少族長制造的藥物才能跨入聖級的!”
“小聲點,12號。”
暗19是一個駝背老者咳嗽著提醒。
“結界擋得住聲音,擋不住某些人的‘諦听術’。”
石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暗二削隻果的‘沙沙’聲仍在繼續。
暗一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暗三在擦拭他的弩箭,暗四閉目養神,暗六和暗七正在下盲棋……
這些看似散漫的舉動,都是他們思考時的習慣。
“說說真實原因。”
暗一敲了敲桌面。
暗五將骰子擲在桌上,顯示著‘參’的那面朝上。
“三長老的嫡孫去年在北方失手,折了六個好手。按家規本該剝奪長老競選資格,結果呢?”
他嗤笑一聲“調去管商路了。”
暗23一拳砸在石桌上,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
“現在家族晉升看的不是功績,是看誰給長老們的‘孝敬’多!上個月暗34提交的晉升申請,就因為沒給五長老的曾孫女送生日禮物,直接被駁回了!”
“更可笑的是這個。”
暗二終于削完隻果,匕首‘嗖’地釘在桌面上。
“上季度考核,負責王都情報網的暗88,居然因為‘著裝不符合家族形象’被扣了貢獻點。”
她咬了口隻果,汁水順著下巴滴落。
“而那個整天噴香抹粉的林潔莉娜,就因為他爹是六長老的妹夫,直接調去了油水最豐厚的東海商會。”
暗七突然推倒棋盤,黑白棋子嘩啦啦灑了一地。
“大長老上次閉關前說過,家族正在腐朽。”
這句話像柄重錘砸在每個人心頭,一直閉目養神的暗四終于睜開眼,他的瞳孔竟然是詭異的豎瞳。
“我們這些活在陰影里的人,流的血都成了那些蛀蟲酒杯里的瓊漿。”
海風突然變得猛烈,穿過石塔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暗一摩挲著金屬義肢上的家徽,那是潘多拉家族的雙蛇餃尾標記。
“諸位還記得我們宣誓時的話嗎?”
十一個人同時挺直了脊背,低沉的聲音在石室內回蕩。
“吾等為影,噬光而生;吾等為刃,至死方休。”
暗一站起身,斗篷無風自動,他的獨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他成為可以掌管整個內外族的總族長……”
暗三的弩箭突然走火,‘叮’地釘在了暗四的椅背上,後者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但時機未到。”
暗一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
“家族長老會還有2位聖級,暗衛里也有他們的人。”
他看向暗19。
“你那邊準備得如何?”
駝背老者陰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
“過去三年,各支脈‘意外身亡’的嫡系子弟,有四成都和老族長有舊怨。”
竹簡展開,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人名。
“特別是當年參與過那場……‘意外’的。”
暗23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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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老爺和夫人的……”
“慎言。”
暗一厲聲打斷。
“記住,我們現在的任務是確保少族長安全成長。”
他環視眾人。
“暗5繼續收集長老會的把柄,暗12負責和‘靈貓商行’的暗線對接,暗19整理家族秘庫的典籍副本……”
當會議接近尾聲時,暗七突然問道。
“如果……如果少爺不願回來呢?”
石室內再次陷入沉默,許久,暗一才緩緩開口。
“那就幫他打造一個更好的潘多拉。”
眾人離去後,暗一獨自站在塔頂的露台上。東海正值漲潮,驚濤拍岸的巨響如同戰鼓。
“快了,少爺……”
他將銅哨貼近額頭,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
“等我們清理完這些蛀蟲,您就能回家了。”
……
庫伯城的軍械坊內,灼熱的鐵腥味混雜著汗水的氣息在空氣中蒸騰。
十二座熔爐同時噴吐著火舌,將整個工坊映照得通紅。
費德西爾赤裸的上身布滿細密的汗珠,在火光中閃爍著琥珀般的光澤。
他雙手握著沉重的鍛造錘,與鐵匠們一起有節奏地敲打著燒紅的鐵胚。
“殿下,這塊精鐵需要再淬火一次!”
老鐵匠漢森高聲喊道,聲音淹沒在叮當作響的敲擊聲中。
費德西爾點點頭,紫羅蘭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深邃。
他手臂肌肉繃緊,將通紅的劍胚浸入特制的魔法藥水中,頓時騰起一團藍紫色的煙霧。
周圍的鐵匠們不約而同地後退半步。這種由費德西爾親自調配的淬火劑,蘊含著冰系魔法的能量。
“第三批箭頭的模具準備好了嗎?”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轉頭詢問時,恰好看到站在工坊門口的白色身影。
泉水女神的大祭司沃克蘭德正捧著一籃新鮮出爐的治療藥膏,呆立在門廊的陰影處。
午後的陽光透過她雪白的祭司長袍,勾勒出曼妙的輪廓。
但此刻她的目光卻凝固在費德西爾身上,青年王子那勻稱的背部肌肉隨著每一次揮錘舒展,汗珠順著脊椎的凹陷緩緩滑落,最終消失在腰間的皮革圍裙邊緣。
“大祭司?”
費德西爾的聲音讓她猛地回神。
沃克蘭德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聖徽。
她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紅暈,連耳尖都變得通紅。
“我……我是來送藥膏的。”
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戰士們說鍛造工坊這邊有人燙傷……”
話未說完,一陣灼熱的氣浪突然從熔爐方向撲來。
費德西爾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祭司小姐踉蹌著跌入他的懷中。
剎那間,她聞到了青年身上混合著鐵屑、汗水與淡淡魔法藥劑的氣息,掌心下緊實的胸肌傳來有力的心跳。
“小心。”
費德西爾松開手,指了指她腳邊滾燙的鐵渣。
“這里很危險。”
沃克蘭德慌亂地後退兩步,聖潔的長袍下擺卻不慎勾住了地上的鐵鉗。
隨著‘撕拉’一聲,袍角裂開一道口子,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她驚呼一聲,手中的藥籃差點打翻。
“我、我先回神殿了!”
丟下這句話,大祭司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一路小跑穿過喧鬧的街道,直到沖進神殿大門才停下喘息。
祭壇上的女神雕像依舊帶著悲憫的微笑,沃克蘭德卻不敢抬頭直視。
直到此時,沃克蘭德才想起來她完全可以用神術治愈,根本不用帶著治療效果並不顯著的藥膏。
而此時她正跪在聖像前,縴細的手指緊緊攥住破損的袍角。
“女神寬恕……”
晨禱時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金發此刻散亂地垂在肩頭,有幾縷甚至黏在了泛紅的臉頰上。
“我不該……不該對世俗之人產生妄念……”
但當她閉上眼楮,腦海中卻再次浮現工坊里的畫面。
跳動的爐火中,那個揮汗如雨的身影;握住鍛造錘時,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線條;還有拉住她時,掌心傳來的溫度……
“不!”
沃克蘭德猛地搖頭,將臉深深埋入手心。作為侍奉神靈的祭司,她早已宣誓將身心奉獻給信仰。
可此刻胸腔里躁動的心跳,卻像是最深重的褻瀆。
一滴淚水落在聖徽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女神雕像手中的聖杯突然泛起微光,幾滴晶瑩的泉水憑空出現,落在沃克蘭德的發間。
她怔怔地抬頭,仿佛听到了無聲的嘆息。
殿外的夕陽將最後一縷金光投在祭壇上,為純白的雕像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恍惚間,沃克蘭德覺得女神嘴角的微笑似乎變得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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