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德西爾正沉浸在小世界的法則海洋中。
他懸浮在那片初生的天穹之下，指尖流轉著七彩的元素光芒。
土黃色的地脈之力在他左手凝聚成微型山脈，右手則牽引著湛藍的水系法則編織成流動的瀑布。
突然……
“轟！”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這場玄妙的參悟。
整個小世界都隨之搖晃，法則絲線劇烈震顫。
費德西爾猛然睜眼，瞬間回歸現實，發現連住所的牆壁都在簌簌落灰。
“敵襲？”
他身形一閃，空間波紋蕩漾間已出現在元帥府的作戰指揮中心。
這個平時秩序井然的場所此刻一片忙亂，傳令兵進進出出，沙盤旁的將領們面色凝重。當費德西爾的身影在指揮室中央浮現時，所有人都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望了過來。
“大人！”
“三王子殿下！”
此起彼伏的稱呼中，費德西爾敏銳地注意到，盡管這些久經沙場的將士們極力保持鎮定，但他們握著劍柄發白的指節和不斷瞟向城外的眼神，都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尼厄德洛夫元帥大步走來，厚重的鎧甲隨著步伐鏗鏘作響。
這位向來豪邁的老將此刻眉頭緊鎖，鋼針般的胡須上還沾著未干的酒漬，顯然是被突然驚醒。
“你來得正好。”
元帥的聲音比平時低沉。
“維塔王國那群崽子不講武德，連夜行軍把主力部隊壓到城下了。”
費德西爾心頭一緊。
“多少兵力？”
“號稱十萬。”
元帥啐了一口。
“實際八萬左右，能打的約莫四萬。”
這個數字讓費德西爾呼吸一滯。
他快步走到戰術沙盤前，只見代表敵軍的紅色小旗密密麻麻插滿了庫伯城外圍。
作為對比，象征守軍的藍色旗幟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城牆內側。
“我們有多少可用兵力？”
費德西爾的聲音不自覺地發緊。
軍需官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稟殿下，全城守軍賬面三萬一千人，但除去後勤、傷兵、哨探和輪休的，能立即投入戰斗的……”
他咽了口唾沫。
“不足一萬。”
指揮室內頓時一片死寂。
費德西爾感到一陣眩暈，這個數字差距太過懸殊。
他下意識望向窗外，遠處的城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一條蟄伏的巨龍，而城外連綿數里的敵軍營地火把，則像是要吞噬這條巨龍的燎原之火。
“不過不用擔心。”
元帥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粗糲的手掌帶來一絲溫度。
“根據我們的庫伯城裸露在維塔王國的那部分，只能讓一萬出頭的戰士進攻。”
費德西爾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重新落回沙盤。
“防御工事準備得如何？”
“城牆加固過了，箭矢滾石都備足了。”
一位滿臉疤痕的守城將領回答。
“但魔法防御陣還在充能，至少要等一會兒才能完全啟動。”
費德西爾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
“平民疏散了嗎？”
“已經開始組織撤離。”
內政官急忙應道。
“但至少要三天才能全部撤入內城避難所。”
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桌上的水杯翻倒，深紅色的葡萄酒在沙盤上洇開，像極了即將流淌的鮮血。
費德西爾穩住身形，感受到腳下傳來的規律震顫，這是敵軍攻城器械在逼近的征兆。
“他們開始推進了！”
了望塔上的哨兵嘶吼著沖進來。
“至少有二十架攻城塔和五輛撞城車！”
元帥猛地捶向桌面。
“該死的，比預計的還要快！”
他轉向費德西爾，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殿下，我知道你剛回來，但現在……”
費德西爾已經轉身向門外走去，銀灰色的披風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我去城牆看看。”
當他邁出指揮所時，東方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
借著微弱的晨光，費德西爾終于看清了城外的景象，無邊無際的敵軍陣列如同潮水般涌來，金屬鎧甲反射的冷光連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銀海。
攻城塔高大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宛如移動的死亡堡壘。
更令人心驚的是陣列中央那面巨大的血色戰旗，上面繡著維塔王國的雙頭鷹徽記。
戰旗之下，一名身披猩紅斗篷的將領正舉劍指向城牆，即使隔著這麼遠，費德西爾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冰冷殺意。
“準備迎敵！”
身後傳來守城將領的怒吼，弓弩手們紛紛就位，滾石和熱油被推上城垛。
費德西爾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流轉的各系魔力。
經過小世界的法則參悟，他的魔法造詣已經今非昔比。
但面對如此規模的軍隊，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敵軍陣列中閃過一道不自然的藍光。
費德西爾瞳孔驟縮，那是魔法師集結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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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時，數十個火球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尾焰向城牆呼嘯而來。
“魔法襲擊！全體隱蔽！”
費德西爾來不及多想，雙手猛地向前推出。
一道半透明的空間屏障在城牆前方展開，火球撞在上面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熱浪席卷而來，費德西爾被沖擊波推得後退數步，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殿下！”
周圍的士兵驚呼。
費德西爾抹去血跡，目光愈發銳利。
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才是最危險的！
第二波魔法攻擊來得比預想的更加猛烈。
費德西爾剛喘過一口氣，天空就被染成了赤紅色。
數十枚拖著尾焰的爆裂火球劃破晨霧，後面還跟著冰藍色的寒冰箭和墨綠色的腐蝕彈。
魔法能量在空中交織成死亡的羅網，將整個城牆籠罩其中。
“來不及了……”
費德西爾的手指已經泛起銀光，準備發動空間轉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庫伯城上空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幕。
魔法攻擊撞在上面，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但光幕只是微微蕩漾，將狂暴的魔法能量盡數化解。
“守護大陣啟動了！”
城牆上的守軍發出歡呼。
費德西爾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
他抬頭望向那道金色光幕，只見上面流轉著復雜的魔法符文，構成一個完美的半球形護罩。
這是庫伯城最後的防線，由歷代魔法師不斷加固的終極防御。
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異變突生。
整個光幕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就像被石子打破平靜的湖面。
費德西爾心頭一緊，只見光幕上的符文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有幾處甚至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
“怎麼回事？！”
他厲聲喝問。
一個滿身是血的傳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來。
“大人！魔法師團里混進了奸細！他們破壞了東側陣眼！”
費德西爾瞳孔驟縮。
守護大陣依靠七個主要陣眼維持運轉，任何一個被破壞都會導致大陣失衡。
雖然奸細已經被當場格殺，但造成的損害已經無法挽回。
“還能撐多久？”
費德西爾沉聲問道。
“最多……三波攻擊。”
傳令兵面色慘白。
“而且下一波攻擊馬上就要來了！”
遠處，維塔王國的魔法師團已經開始新一輪的吟唱。
魔法能量在他們上空匯聚，形成一片扭曲的光暈。
費德西爾知道，這次攻擊會比前兩次更加猛烈。
尼厄德洛夫元帥大步走來，鐵青的臉上寫滿決絕。
“殿下，沒時間了，這是大陣的陣圖和控制中樞的位置。”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和一枚青銅鑰匙。
“交給你了，若是不可為，帶著它們逃吧，這些東西決不能落入敵人之手！”
費德西爾接過陣圖，入手沉甸甸的。
他深深看了元帥一眼，沒有多說一個字，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控制中樞位于城主府地下一處隱秘的密室。
當費德西爾用鑰匙打開厚重的青銅門時，撲面而來的魔力波動讓他呼吸一滯。
密室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周圍環繞著七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刻滿了繁復的符文。此刻，東側的石柱已經出現了裂痕，上面的符文黯淡無光。
費德西爾迅速展開陣圖，同時運轉《大夢心經》。
他的意識瞬間沉入夢境世界，這里的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三十倍。
在夢中，他化身為無數個分身，每個分身都在同時解析陣圖的不同部分。
第一分鐘，他破解了基礎結構；
第二分鐘，他找出了受損的關鍵節點；
第三分鐘，他設計出了替代方案……
當費德西爾睜開眼楮時，外界才過去短短六秒。
他立刻行動起來，雙手在水晶球上飛快滑動，魔力如同流水般注入其中。
與此同時，他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在空中勾勒出新的符文，修補東側陣眼的缺失。
“快一點……再快一點……”
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在石質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他能感覺到，第三波魔法攻擊已經蓄勢待發。
城外，維塔王國的將軍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他高舉長劍，猛地揮下。
“放！”
上百道魔法光芒沖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死亡的彩虹，朝著搖搖欲墜的守護大陣呼嘯而去。
城牆上的守軍絕望地閉上了眼楮。
尼厄德洛夫元帥握緊了戰斧，準備迎接最後的戰斗。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大陣崩潰，庫伯城將淪為地獄。
魔法攻擊越來越近，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守護大陣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
原本暗淡的符文重新亮起，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當魔法攻擊撞上光幕時，只激起了一圈圈漣漪，隨即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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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一片死寂。
維塔王國的將軍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同樣震驚的還有庫伯城的守軍。
他們面面相覷，有人甚至掐了自己一把，確認這不是幻覺。
尼厄德洛夫元帥最先反應過來，他仰天大笑。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笑聲中，這位鐵血將軍的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控制中樞內，費德西爾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嘴角卻掛著勝利的微笑。
剛才那一刻，他不僅修復了大陣，還對其進行了優化。
現在的守護大陣，比之前更加穩固。
“還沒結束……”
費德西爾強撐著站起來，他知道敵人不會輕易放棄。
果然，透過水晶球，他看到維塔王國的軍隊正在重新集結，更多的攻城器械被推上前線。
但這一次，庫伯城已經做好了準備。
費德西爾深吸一口氣，雙手再次按在水晶球上。
他要在敵人發動下一波攻擊前，進一步完善大陣的防御。
這場守衛戰，才剛剛開始……
金色的守護大陣如同天幕般籠罩著庫伯城，將維塔王國後續的魔法攻擊盡數擋下。
費德西爾站在城牆上，看著敵軍魔法師團徒勞無功的施法，嘴角微微上揚。
那些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爆裂火球和腐蝕彈，如今只能在大陣表面激起一圈圈無力的漣漪。
“弓箭手準備！”
隨著守城將領的一聲令下，數百名弓箭手在垛口列陣。
箭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將正在架設雲梯的敵軍釘在地上。
滾燙的熱油從城頭潑下，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十幾架雲梯燃起熊熊大火。
戰斗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
維塔王國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來，又如同退潮般撤去，只在城牆下留下堆積如山的尸體。
費德西爾粗略估算，至少有二千名敵軍永遠倒在了這片土地上。
“鳴金收兵！”
隨著維塔王國陣營中傳來低沉的號角聲，攻城的士兵如釋重負地開始撤退。
他們拖著受傷的同伴，踉踉蹌蹌地逃離這片死亡之地，在泥濘的土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城牆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守軍們相互擁抱，有人甚至喜極而泣。
但費德西爾卻皺起眉頭，這場勝利來得太容易了。
他望向敵軍大營，隱約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怒氣正在醞釀。
維塔王國中軍大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元帥阿斯塔特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戰術沙盤，木制的城池模型碎了一地。
這位以鐵血著稱的老將雙目赤紅，脖子上青筋暴起。
帳內十幾名將領單膝跪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誰能告訴我。”
阿斯塔特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為什麼庫伯城的守護大陣會突然恢復？我們的內應不是已經成功破壞陣眼了嗎？”
無人應答。只有火盆中木炭燃燒的 啪聲在帳內回蕩。
“查！給我徹查！”
元帥猛地拍案而起，厚重的橡木桌應聲而裂。
“我要知道庫伯城里到底藏著什麼人物！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復七級魔法陣！”
跪在最前線的攻城指揮官瑟縮了一下。
“元帥大人，我們的探子回報，費斯王國的三王子費德西爾日前剛剛抵達庫伯城……”
“費德西爾？”
阿斯塔特眯起眼楮。
將領們面面相覷，帳內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幾分。
“傳令下去。”
阿斯塔特突然冷靜下來，這種冷靜比先前的暴怒更加可怕。
“暫停正面強攻，派出影衛，我要這個費德西爾的全部資料，越詳細越好。”
“另外。”
他補充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讓‘暗鴉’準備行動。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
將領們領命而去時，帳外已是暮色四合。
阿斯塔特獨自站在軍事地圖前，目光陰鷙地盯著庫伯城的位置。
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枚漆黑的徽章，上面刻著一只血紅的眼楮。
“不管你是誰……”
他對著虛空低語。
“敢壞我的好事，就要付出代價。”
與此同時，庫伯城的慶功宴正在舉行。
費德西爾卻借口疲憊提前離席，獨自登上了城牆。
夜風吹拂著他的銀灰色披風，遠處的敵軍大營燈火點點，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正在涌動。
他摩挲著手中的空間戒指，小世界傳來的脈動讓他稍稍安心。
但直覺告訴他，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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