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投資方錢多...什麼？君隨？那個裝清高的...”
醉醺醺的話語突然卡頓，接著是嘔吐的聲響，錄音戛然而止。
“ 嗒”一聲，君隨合上筆記本電腦，金屬外殼踫撞的脆響驚得染蒼的轉椅吱呀一轉。
他伸手按住綏肆光滑細膩的手背，袖口滑落露出腕表上細微的劃痕。
那是去年《柳暗花明》項目被奪時，他摔碎酒杯留下的印記。
“現在該我們了。
染蒼已經把顯示器轉向眾人︰“時間線從三年前他剽竊分鏡稿開始，證據鏈里有27個員工的手寫證詞，律師聲明剛讓張律潤過...”
她突然狡黠地眨眼，鼠標滾輪快速下滑，“重頭戲在這兒——”
最後一張長圖底部，《柳暗花明》未公開的最新畫面突然躍入眼簾︰
破碎的星空下，主角握著染血的圖紙轉身，台詞氣泡里的文字帶著焦痕︰
“當謊言成為武器時，真相就是最鋒利的盾。”
右下角還標著制作組全員手寫的“謹以此片獻給所有堅持理想的人”。
君隨轉發微博時，鋼筆尖在桌面頓了頓。
晨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清者自清”四個字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綏肆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微信消息框里“王大行粉絲群”的紅點密密麻麻漲到999+。
工作室里卻靜得能听見空調外機的嗡鳴。
所有人都盯著實時刷新的評論區，最初那些“惡意剪輯”“污蔑同行”的復讀機式評論還在刷屏，突然一條新消息像石子投入深潭︰
【動畫人小李】頂著認證標發了條長語音︰
“我是《柳暗花明》原畫組的！
王大行不僅拖欠我們三個月工資，還把我們畫的300張分鏡賣給競品公司！
聊天記錄和轉賬截圖我全有！”
配圖里，聊天界面上“王總︰項目黃了，沒錢發工資”的消息時間戳赫然在目。
緊接著，【科幻迷阿澤】甩出九張現場照片︰
“那段演講我就在現場！當時他喝多了拽著我吐槽‘國漫就是圈錢工具’，這是他離場時撞翻香檳的視頻！我無意中錄下來了！”
畫面里，王大行踉蹌的身影撞倒水晶杯，酒液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暗紅痕跡。
【法律顧問張】的分析帖被瘋狂轉發︰“從合同法角度，王大行涉嫌商業欺詐；
根據最新民法典第...建議受害方立即...”
他的賬號頭像突然換成“接受《柳暗花明》項目法律咨詢”的公告圖，評論區瞬間涌入上百條求助私信。
染蒼看好戲時興奮異常︰“快看！
王大行 詐騙
沖上熱搜了！他的水軍控評速度跟不上了！”
她指著屏幕上不斷刷新的新話題，“網友開始扒他名下六家空殼公司了！”
綏肆望著窗外還在微亮的天空，手機還在持續震動。
但這一次，掌心傳來的溫度不再灼人。
評論區里，某個匿名用戶的留言悄悄爬上熱評︰
“原來《柳暗花明》沒有死，它只是在等一個真相。”
“收網的結果不錯，前期業務很到位。”
君隨倚在工作台邊，修長手指輕輕叩擊著金屬台面，節奏沉穩得像是在敲摩爾斯電碼。
他垂眸看著實時熱搜數據仍在瘋漲，金絲眼鏡滑到鼻尖，卻也懶得去扶。
染蒼卻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在電競椅里，手指還保持著敲擊鍵盤的姿勢微微痙攣︰
“我手都激動得打不了字了...”
她抓起桌面上的數位板當扇子猛扇，微散的發絲隨著動作左右亂晃。
“早知道剛才就該用語音轉文字，這會兒手指都要抽筋了。”
君離闕從茶水間轉出來，手里端著杯熱氣騰騰的熱可可，杯壁凝結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出細小的水痕。
“慢點喝，燙。”
他把杯子輕輕放在染蒼手邊，順手抽了張紙巾擦掉她不小心蹭到臉頰的巧克力醬，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綏肆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劃出凌亂的痕跡。
暮色如同打翻的墨水瓶，正將城市的天際線染成深淺不一的灰紫色。
遠處寫字樓的電子屏上，《柳暗花明》的宣傳海報正在循環播放。
機甲戰士眼部的紅光像野獸的瞳孔，在即將到來的夜幕里忽明忽暗。
“還沒結束。”
他忽然開口，聲音被空調的嗡鳴撕成碎片，有些模糊。
“王大行那個直播...還沒有開始呢...”
話尾拖出的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狠辣，數位筆在掌心轉了個圈，又被狠狠攥住。
君隨無聲地走到他身後，西裝袖口掃過綏肆手背時帶起一陣溫熱。
他俯身時身上混著茉莉的氣息亦將人裹住，嘴唇幾乎要踫到綏肆頃刻間泛紅的耳垂︰
“那就讓他開。看是他編的故事快，還是網友挖墳的速度快。”
尾音像羽毛般輕輕掃過皮膚，引得綏肆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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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蒼看著看著，突然像彈簧般從椅子上蹦起來，電腦椅“吱呀”滑出半米遠︰
“差點忘了！”
她的指甲在鍵盤上敲出急促的聲響，調出個加密文件夾時還不忘朝眾人拋了個得意的眼神。
“我好盆友剛發來的最新料——王大行今晚直播用的ppt，他的臥底助理偷偷拷貝出來的。”
投影幕布上，那份標滿紅圈的文檔緩緩展開。
當“重點︰渲染君隨與綏肆不正當關系，強調資本操控...”
幾個加粗黑體字跳入眼簾時，空氣突然安靜得能听見鼠標滾輪轉動的 嗒聲。
“老套、俗。”
君離闕推了推眼鏡，目光因平光鏡片凸顯得鋒利許多。
“這種潑髒水的手段，十年前的營銷號都不屑用。”
君隨卻突然笑出聲，伸手攬住綏肆的肩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對方後頸︰
“正好。”
他抓起綏肆的手機，鏡頭對準兩人交握的手，閃光燈亮起的瞬間，綏肆手腕上的銀鏈與君隨腕表的金屬表盤踫撞出細碎的光。
“發條微博？把他路堵死？”
“別鬧。”
綏肆耳尖泛紅，伸手去搶手機卻被君隨輕松避開。
拉扯間相冊自動翻頁，那張在天台拍的合影突然出現。
照片里兩人倚著生銹的欄桿，背後是漫天晚霞，綏肆嘴角沾著冰淇淋，君隨正伸手要去擦。
他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這張，點了發送，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猶豫片刻，才打下
【工作中，勿cue】。
“噫——”
工作室瞬間炸開鍋，染蒼夸張地捂住眼楮，椅子 轆轉著滑到牆角︰
“你倆能不能等打完仗再秀？這狗糧灑得我都要吃不下飯了！”
就連向來不動聲色的君離闕都別過臉輕咳一聲，耳尖卻不受控地泛起薄紅。
綏肆低頭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領，卻突然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癢意。
君隨的手指正悄悄在他手心畫著愛心，一下接著一下，有點出乎意料。
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玻璃幕牆倒映著萬家燈火，將兩人重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風暴仍在繼續，但至少此刻，他們十指相扣的溫度，足以抵御所有的黑暗。
這一次，他的身邊終于有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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