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向前半步的動作凝滯在半空,被綏肆如淬了冰的眼神釘在原地。
    他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掌心,卻感覺心口傳來鈍痛,仿佛真的被青鸞劍貫穿。
    方才染蒼眼中碎裂的光,比任何利刃都更能撕碎他佯裝的鎮定。
    雕花窗欞在夜風中發出嗚咽,燭火忽明忽暗,將糾纏的三人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碎木、翻倒的桌椅與震顫的青鸞劍,在地面投下交錯的陰影,宛如一幅未干的血色畫卷。
    這場意料之外的撞破,終究在染蒼的昏厥中暫時畫上句點。
    而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卻如同暗處的藤蔓,在寂靜中瘋狂生長。
    綏肆雙臂穩穩環住染蒼滾燙的身軀,白色廣袖拂過回廊雕花欄桿,帶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
    月光被他疾行的身影割裂成細碎的銀片,在青石板上跳躍成斑駁的影。
    懷中的人燒得幾乎失去知覺。
    冷汗浸透的中衣緊貼在綏肆掌心,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靈力如脫韁野馬般在她經脈中橫沖直撞。
    皮膚下暗紫色的紋路隨著呼吸起伏明滅,像是蟄伏的毒蛇。
    他發間的玉冠在夜風里微微晃動,束起的長發散落幾縷,垂落在染蒼蒼白的臉龐邊。
    “撐住。”
    綏肆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喚,掌心騰起溫潤的金光,順著染蒼後頸注入靈力。
    穿過三重回廊時,檐角銅鈴被夜風吹得叮當作響,驚起幾只棲息的夜鳥,撲稜稜的振翅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
    他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卻在轉過最後一道彎時,腳下的青石板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是染蒼暴走的靈力無意識沖擊所致。
    他將染蒼輕柔地放在鋪著雲紋錦被的床榻上,掌心覆上她汗濕的額頭,靈力如涓涓細流順著指尖注入。
    “阿玉,穩住心神。”
    他輕聲哄著,另一只手拂過她蹙起的眉峰,“莫要被心魔鑽了空子。”
    染蒼無意識地囈語著,蒼白的嘴唇翕動,沾著冷汗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綏肆探入她經脈的靈力突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沖擊。
    他只輕微的皺了皺眉,指尖泛起的淡金光芒卻愈發明亮,耐心地疏導著紊亂的氣息。
    門扉被推開一道細縫,君隨的身影裹挾著夜露的氣息悄然探入。
    往日張揚的妖帝此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玄色廣袖垂落如凝固的墨,生怕衣角掃過門框的聲響驚動榻上的人。
    他暗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望著綏肆專注的側臉,心口泛起酸澀——那些偷吻對方的夜晚,綏肆沉睡的面容也是這樣近在咫尺,可如今他卻連靠近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綏肆瞥了眼那僵直站在陰影里的身影,沒有說話。
    只是用繡著銀紋的錦帕細細擦拭染蒼額間的汗珠,又將滑落的被角重新掖好,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易碎的琉璃。
    染蒼在昏迷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口中呢喃著︰
    “騙子...都是騙子...”
    綏肆渾身一僵,轉頭看向君隨,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
    看你干的好事!
    直到染蒼呼吸漸漸平穩,綏肆才緩緩起身,木屐踏在地板上發出清響。
    君隨下意識後退半步,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在青磚上投下顫抖的輪廓。
    “跟我過來。”
    綏肆轉身時帶起的風掀動窗欞上的紗幔,他沒有回頭,卻精準地捕捉到身後人喉間吞咽緊張的聲響。
    那聲音讓他想起初遇時,化作白狐的君隨被他抱在懷中,緊張得尾巴都不敢晃動的模樣。
    長廊下,君隨的腳步像是灌了鉛。
    夜風吹過庭院中的桂花樹,落英紛揚間,他回想起染蒼看見他真容時瞳孔驟縮的模樣,心口泛起鈍痛。
    “若早知......"
    他在心底苦笑,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前方綏肆的背影在月光下挺拔如松,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他望著對方發間晃動的玉簪,突然想起某個雪夜。
    他化作白狐蜷在綏肆膝頭,看著對方認真描繪劍譜,發間的玉簪墜著的流甦輕輕掃過他鼻尖。
    臥房內,燭火在鎏金燭台上明明滅滅。
    綏肆落座時,檀木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他望著案頭堆積的畫卷,指尖一下又一下叩擊扶手,節奏逐漸變得急促。
    牆上的影子隨著燭火搖曳,將他緊蹙的眉峰拉得很長。
    君隨推門而入時,他余光瞥見對方局促的站姿——妖帝的雙手無意識交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連平日里束發的玉冠都歪了幾分,發間還沾著幾片桂花。
    “潤潤嗓子。”
    青瓷茶盞踫撞的脆響打破寂靜,君隨遞茶的手微微發抖,茶湯在杯中晃出細小的漣漪。
    綏肆接過茶盞,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茶香混著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香縈繞鼻尖。
    他抬眼望去,正對上君隨躲閃的目光,那雙平日里盛著妖異的眸子,此刻盛滿了小心翼翼,竟讓他想起初次見面時,那只白狐濕漉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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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肆,我錯了。”
    君隨的聲音低得幾乎被窗外的蟲鳴蓋過,連他自己都詫異于語氣里的討好。
    綏肆挑眉,茶盞擱在案幾上發出輕響︰“你錯哪了?”
    “隱瞞身份這件事是我的錯。”君隨盯著自己靴尖上的暗紋,“我不該用狐妖的身份接近你,更不該利用你的信任。”
    他頓了頓,耳尖爬上緋色,“不該在你熟睡時...以真身偷吻你。”
    想起那些夜晚,他化作白狐蜷在綏肆枕邊,借著夜色偷偷親吻對方唇角的模樣,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綏肆輕笑出聲︰“白天裝乖賣巧,夜里倒是大膽。”
    他指尖摩挲著杯沿,“還有呢?”
    “作為師公,我不該與徒弟動手。”
    君隨話一出口便後悔了,果然迎來對方嘲諷︰“你倒會給自己攀關系。”
    燭光映在綏肆眼底,他突然想起某次練劍,君隨化作白狐蹲在一旁,看他時的眼神分明帶著傾慕。
    當所有謊言被攤開在燭光下,君隨的聲音越來越小︰
    “初遇是我設計的...我太想知道,究竟是誰能讓離闕甘心留在青雲宗。”
    他忽然抬頭,眼中泛起漣漪,“可後來...後來每次與你相處,我都盼著時間慢些走。
    我想留在你身邊,以君隨的身份,而不是妖帝。”
    想起無數個與綏肆對坐飲茶的午後,他都希望時光永遠停在那一刻。
    綏肆的瞳孔微微收縮,燭火在他眼底跳動︰“所以你想當青雲宗掌門的道侶?”
    “嗯。”
    君隨攥緊衣角,豁出去般說道︰
    “你是我在暗夜里跋涉千年,唯一想抓住的光。”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耳尖瞬間紅透。
    他想起自己珍藏的話本里,那些纏綿悱惻的情話,此刻卻覺得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心底翻涌的情愫。
    “咳咳咳,有些…油膩。”
    綏肆別過臉,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起身逼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君隨發燙的耳垂︰
    “想做我的道侶?”
    他指尖劃過對方泛紅的臉頰,“拿出點真本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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