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高層會議比平常還沉悶。
離憂不發一語地翻開資料本,筆電亮著投影畫面,五條悟坐在她的右手邊,姿勢松垮,眼神卻異常專注,沒錯過任何一頁簡報。
左側是真希,眼神尖銳逼人;再旁邊是憂太,沉穩安靜地掃視全場,筆記頁上密密麻麻,甚至標注了每位高層委員的背景與立場。
這不是例行的任務報告會議,而是一場將撼動舊制的公開提案。
而他們,就是讓體制無法再裝聾作啞的人。
「針對任務分派與評分制度的改革議題,現由五條家與禪院家共同提出草案。」
硝子作為中立主席清了清嗓,聲音淡而有力,「由特級術師五條悟、五條離憂、禪院真希與乙骨憂太四人代表出席。」
離憂起身,聲音清晰︰「今日不談情勢,也不針對特定人。我們來討論制度失能下,術師死亡率上升的原因。」
她掃視全場,眼神無波無瀾,卻句句精準。
「——這是一場,針對制度的手術。」
資料一頁一頁切換,投影上顯示的不是戰績、不是理論,而是一張張術師死亡報告書。
年齡、任務等級、回收時間,全數透明。
當數據逐漸堆疊,會議桌另一端的某位評鑒長輩眉頭終于皺了起來。
「我們統計過去五年間的任務資料,有三個明顯的異常點。」真希接過話語,語氣一貫直接。
「第一,高專學生的任務致死率遠高于中堅術師。」
「第二,來自特定家族的高階術師任務出勤率不到五成,卻年年獲得s評。」
「第三,有超過七成的任務評級審核人員,五年內未參與實戰。」
她按下遙控器,切換畫面——
是幾份標記過的審核紀錄檔案。出席的某幾位長老神色不變,但氣氛開始緊繃。
「我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憂太溫聲補上,「但我們必須為每一位死在錯誤評估下的同伴,討回應得的尊重。」
「……你們是說,高層制度從頭爛到尾,現在要我們自省?」一位白發的資深評鑒委員開口,語帶諷刺。
「說得好像你們會自省一樣。」
五條悟總算開口,還是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是我們,來『提醒』你們改變。」
他笑得漫不經心,卻目光銳利。
「不然,你可以看看,如果有下一場澀谷事變,誰會幫你們收尸?」
場內一瞬靜默,空氣中的壓力仿佛凝固。
五條悟坐回椅子,往後靠,聲音平淡卻不容置喙︰
「評分制度失能,代表你們手里握的是死亡分發券——而我們四個,是在第一線活著,並持續救人回來的術師。」
他頓了頓,微微笑起來,像往常一樣囂張地說︰「所以,你們要不要,听我們講完?」
——————
「這些提案,理想得太過頭了吧?」發言的是曾任術師審查會主席的某位元老,手中翻著印有「任務再評級草案」的紙張,像是在翻什麼不值錢的宣傳單。
「讓每次任務都附上審核人簽名?術師還能『回報實際風險』?如果術師心里不爽,是不是還能要求改分數?」
他語氣輕蔑,「你們把任務當成餐點在寫差評嗎?」
「……你可以收回那句話。」真希語調冷得像咒具刀鋒,「那些不是差評,是血跡。」
她站起來,視線筆直,「你們總是說『任務失誤屬于風險』,可每次錯誤評級都躲在背後,從來沒有人為這些錯誤負責。」
「真希。」憂太輕喚一聲,仿佛提醒她收斂語氣。她只是點頭,但目光並未轉移。
離憂則面無表情地開口︰「術師不是工具,任務也不是賭博。」
「制度無法完美?你們連試圖改善的努力都沒有。」
她的手指在筆電上敲了兩下,畫面跳出一段任務錄影截圖,是一場二級任務,結果因錯估詛咒進化,被判定應為特級災害。
一名年僅16歲的高專學生身亡。
「這位學生在提交報告時,明確指出情報不完整、要求支援。審核人員回應是『學以致用』。」
她平靜說完,現場安靜了一瞬。
「……咒術界本來就不是幼稚園。」另一名高層輕哼一聲,「年輕人進戰場,本來就有風險──」
「錯。」五條悟忽然開口,聲音比平常低了幾度,少了往常的隨意,多了難得的沉靜。
「『最強』走進戰場也才十五歲,我知道什麼叫風險。」
他看向那名高層,語調中的不屑之情毫不遮掩,甚至隱約透出一絲危險。
「你們口中的風險,早就變成了卸責的代名詞。」
他站起身,手插口袋,轉身看向牆面上一排靜默的高層長老。
「我不是來把你們拉下來的。」他頓了頓,挑了下眉,嘲弄地補了一句︰「至少現在還不是。」
「我們是來,讓整個系統別再繼續殺死能救人的人。」
離憂順著補充︰「每一次錯誤的任務分派,都不是體系中立的錯誤,而是將人命交到一群從未上過戰場的人手中。你們安坐高位,離死亡的距離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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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不是用來保護你們的權威,而是保護我們這些戰斗的人。」
真希干脆地將資料筆一擲︰「別再裝作沒看到,咒術界的底層正在塌。」
有人低聲咕噥︰「你們不過是——仗著有點權力——」
「權力?」憂太總算發言,語氣平穩得像一記劍刃的入鞘聲,「我們是仗著我們還活著,還能說話。」
他抬眼,語氣沒有怒意,但沉得像石頭︰「是你們在仗著,那些已死之人,不會說話。」
長桌兩側一時間靜默。
咒術界的高層絕非一言可推,但面對四位真正走在維護世界第一線的特級術師的質詢,沒人敢輕易反駁。
離憂忽然放緩語氣,像是預知風暴前的平靜︰
「我們知道,這份提案不會今天就通過。」
「但從今天起,你們不能再假裝不知道了。」
「──因為從今天起,我們不會再閉嘴了。」
「你們提出的數據未必全面,這些報告是否經過第三方審核?」某位評議員開口,試圖拉回談話主導權。
「評估角度可能有偏差。任務執行者本身的主觀經驗,不能作為調整制度的依據。」
「高專學生死亡率上升,也可能與個人咒力不足或訓練不全有關──」
聲音此起彼落,不再尖銳,卻充滿模糊與拖延,宛如將問題稀釋成終會被刻意忽略的煙幕。
離憂看著他們,一語不發,緩緩釋放控制過的咒力威壓,讓眾人備感壓力,聲音漸小。
她再次開口,語調冷靜,卻字字鋒利︰
「連『最強』都站在這里,選擇提出建議,而不是直接對腐朽的人與制度動手。」
「你們最好懂得反省。」
「而不是繼續讓世界腐爛下去。」
她緩緩走到投影前,指尖落在那張死亡報告上。
「你們眼中的『數字』,對我們來說,是同伴的名字。」
「他們的尸體還在我記憶里溫熱,你們卻只看到表格。」
一時間,無人敢回話。
五條悟微微一笑,上前補了一句︰
「我說過了,我們是來提醒你們修好這個體制,不是來請你們恩準的。」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也許下次,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憂太溫和點頭,「制度不會一夕改變,我們知道。但它總得從那里開始。」
真希冷聲結語︰「不改,就換人坐上這張桌子。」
話音落下,四人離席,未再回頭。
——————
走出會議室時陽光正好,灑在四人的身上,落下背後深深的影子。
「哇,我今天是不是超帥?」五條悟邊拉著眼罩邊轉頭問。
離憂看他一眼,語氣不咸不淡︰「……難得正經,說了一些像樣的話。」
「唉,學姐太不給面子了吧∼我這麼認真又溫柔地演講……」
五條悟正要嘮叨,肩膀就被真希拍了一下。
「收聲吧你。」真希難得語氣沒那麼冷,「再吵我就把會議紀錄副本印在你家冰箱上。」
五條悟︰……
憂太笑出聲來,眼里有了點放松的暖色。
離憂收起筆電,看著前方長廊,腳步比平常輕了些。
「我們拯救不了、也改變不了全世界。」她淡淡說。
「但我們至少能讓它不再這麼輕易毀掉下一個人。」
五條悟歪頭看著她,沒說話,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這麼辛苦開會,晚上是不是該給我個獎勵?」他笑得欠揍。
離憂沒理他,只是轉身對憂太和真希道︰「晚上來我家吃飯吧,吃點好的,我會叫悟負責下廚。」
「唉???!!離憂!!!」五條悟委屈大喊,「我今天很乖鎭!!!」
真希點頭,「可以。我負責準備酒。」
憂太笑道︰「那我準備甜點。惠說他最近想吃布丁。」
四人並肩走出總部,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背後是早已老去卻不肯倒下的體制,而前方,是還未出生的無數個戰場。
但,從今天開始,那些戰場——
也許能少一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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