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憂的傷勢不再擴大，咒力回歸平穩，但身體的痛楚讓她無法動彈。
“硝子........”她的聲音顫抖，意識幾乎陷入黑暗。
硝子沒有說話，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源源不絕的反轉術式仍在注入她的體內。
“悟......還活著嗎？”
“他還活著。”硝子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疲憊，“不過等他回來，你最好狠狠揍他一頓。”
離憂努力勾起唇角。
———還活著。
只要這句話，所有的疼痛與恐懼都變得不值一提。
他還活著。
她還能再見到他。
這樣........就夠了。
————————
當伏黑惠與乙骨憂太趕到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場毀滅的戰場。
殘破的大地，還有那個白發藍瞳的身影，佇立在血泊之中，瞳孔內閃爍著極度壓抑的情緒。
“老師！”
憂太立刻沖上前，卻在接近的瞬間猛然停下腳步。
因為他看到，五條悟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那不是疲急，不是戰栗，而是一種.......讓人心底發寒的、無法忽視的「痛苦」。
他確實活了下來，但並不是毫發無傷，無下限術式雖然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但即便是「最強」，也不是無敵。
有些攻擊，他無法完全消除。
有些傷害，仍然刻印在他的身上。
五條悟緊緊攥住拳頭，感受著仍在微微發顫的手指。
他能透過契約，感受到離憂的痛楚，像是溫暖的詛咒，讓他喘不過氣。
“........老師？”惠的聲音把五條悟拉回現實，他眨了眨眼楮，然後露出一貫的笑容。
“啊啊，抱歉抱歉，讓你們特地跑一趟。”但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帶我回去吧。”
回到那個等著我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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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專時，天已經亮了。
硝子已經提前做好準備，將治療室清空。
五條悟靜靜地走進醫療室，陽光透過窗簾灑落在室內，映照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離憂的傷勢已經被反轉術式治愈，仍然十分虛弱，手背上插著點滴，臉色蒼白，帶著微微的呼吸起伏。
五條悟向前走去，坐在她的床邊，伸手撫上她的額頭。
她還活著。
她真的還活著。
察覺到他的存在，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他時，離憂眼底只有深深的安心與慶幸。
“悟........”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剛剛從一場惡夢中醒來。
他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肩膀,輕聲呢喃道，“我在........離憂。”
她想抬手安撫他，卻發現自己的手還很虛弱，只能輕輕地觸踫他的手臂。
“.......你贏了吧？”她輕聲問道。
五條悟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她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讓你受傷了。”
她笑了一聲，“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但你......差點沒命。”五條悟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看進她的眼里，“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
離憂微微一笑，“但是，真的能守護你了。”
五條悟深深地凝視著她，低聲道，“.......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嗯。”
“那就不準死。”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幾乎帶著一絲懇求。
她盯著他，看到那雙眼底深處藏著的恐懼，點了點頭，“嗯，我答應你。”
五條悟松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將她摟進懷里。
他壓低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怎麼辦？”
她沒有遲疑，語氣平靜而堅定，“我會陪你一起。”
他閉上眼，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他的手指收緊，十指交扣，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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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斗對離憂帶來的傷害是巨大的，肉體被不斷破壞又重建，咒力幾乎用盡。
即使傷勢已經被硝子治愈，但她的身體仍然虛弱，剛剛打過針後，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干裂，咒力虛弱到幾乎感覺不到。
五條悟靜靜地坐在她的病床旁，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覆蓋著自己的額頭。
即使過去在戰斗中受到再嚴重的傷，離憂也總是冷靜看著他說，“我沒事。”
但這一次，她沒有再說這句話，因為她已經沒辦法假裝「沒事」。
他從未有一刻如此痛恨契約的存在，又慶幸契約讓他能活著回到她身邊。
“硝子.......當時，情況怎麼樣？”
他的聲音低沉，透出一種極力壓抑的情緒。
硝子坐在病房的窗邊，點燃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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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窗外，緩緩吐出煙霧，才將視線轉回。
五條悟的視線沒有離開床上的人，他的手緊緊握住離憂的手，仿佛只要一松開，她就會再次消失一般。
硝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
“情況.......很糟。”
“你在戰斗的時候，離憂突然在課堂上倒下，學生們嚇壞了，沖過來把我跟憂太帶過去。”
“當時我以為她只是受了傷.......但很快我就發現，情況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她的傷勢不斷惡化。”
硝子的語氣低沉，“一開始只是幾道傷口，然後........內髒開始破裂，血流不止。”
“每當我治好一處，新的傷口就會出現。”
五條悟的拳頭緊握，指甲陷入掌心 。
他知道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當他在外面戰斗時，離憂一直在承受
那些本該殺死他的攻擊。
“她一開始還能撐住，甚至能自己用咒力壓制傷勢.......但後來，咒力開始崩潰。”
“她的身體不堪負荷，不只是傷口的疼痛，還有咒力透支導致的衰弱。那時候已經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了。”
五條悟的指尖更用力地收緊，指節發白，指尖死死扣緊離憂的手背。
硝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變得更加低沉，“她.......拼命求我「不要切斷契約」。”
“.......什麼？”五條悟猛地抬頭，藍色的眼眸微微顫抖。
硝子輕輕吐出一口煙，冷靜地說道，
“她哭著說，「我可以撐下去，求你幫我，讓我保護他。」”
“她怕......你會死。怕如果切斷契約，你就會直接死在外面。”
五條悟的呼吸頓了一瞬。
然後，他低下頭，額前的白發遮住了眼楮，仿佛要將所有情緒封閉起來。
“當時，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硝子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
“我幾乎沒辦法控制她的生命體征，只能邊治療邊拖時間。”
“直到你的戰斗結束，傷勢才停止惡化。如果你晚個幾分鐘解決，她......恐怕真的會死。”
房間內一片死寂。
硝子嘲弄地笑了一聲，“這家伙，從以前就是這樣.......死心眼，把你當成比世界還重要的東西。”
“........她現在還會痛嗎？”
硝子嘆了一口氣，“傷勢已經穩定了，剩下的就是咒力恢復的問題。”
“但她的身體已經承受過度的負荷，短時間內沒辦法恢復到全盛時期，至少得休養三個月。”
五條悟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翻涌的情緒，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離憂的臉長久地沉默著。
硝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意味深長，“你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五條悟抬起眼，迎上她的視線。
“我說過.......她不會離開你。”
“她比你想的還要愛你。現在你總該知道了吧？”
五條悟的喉結微微滾動，視線回到熟睡的離憂身上。
“........我知道了。”
他低聲說，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我真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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